花知用水清洗著著傷口,一張小臉眉心緊蹙,滿是心疼。


    拓跋睿謙搖了搖頭,可眉心卻蹙得更緊。


    “花知,你出去吧!”


    川川緩步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個白色的小瓶子。


    “這個有些疼,但是效果很好,你忍一下!”川川拿開瓶塞,給他一個忍一忍的眼神,開始上藥。


    “唔……”拓跋睿謙要緊了牙關,滲漏處幾聲忍痛的聲音,剛接觸皮膚的時候如火燒一般又辣又痛,不過過一會兒又清涼涼的,如薄荷葉的涼爽。


    “謝謝!”


    他低著頭輕聲道了一聲謝,沒有再說話。


    “該說謝謝的人是我,今日謝謝你能來……很精彩……”川川垂下頭,不知道自己指的是什麽,這樣說他又能接受多少。


    “你我之間,不要說謝謝!隻是……”他抬起頭,皓月般的眉目凝看著她,一片清涼如水:“本王隻能幫你到這兒了!”


    川川明白他的意思,從這一刻開始她就已經被打上了拓跋晟的烙印,作為他的未婚妻子,過幾日便是新婚妻子。


    他們之間的所有情感不管屬於哪一類,他都會放下。從今起,她是他的三嫂,他是她的六弟!


    一切又迴到了輪迴的起點。


    “隻是你這樣千辛萬苦的迴來,值麽?”他不想問,但是心卻百爪撓心,逼得自己去問。


    “值不值,你得看未來的日子,我隻能說,從我決定迴來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沒有想過自己,上天給我留了一條性命,不是用來享受兒女私情的!”川川凝望著桌前的一汪燭火,突然她抬起頭來看著他,咯咯地笑了。


    拓跋睿謙不明所以,捧摸著自己的臉,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妥。


    “果然在這兒!”


    身後一記清冷的男聲。


    拓跋睿謙一怔,頓時明白了川川的用意,亦是笑著轉身看著那人:“三哥怎麽去而又返,是擔心弟弟麽?”


    “本王在公主府沒有找到公主,所以就來這校場碰碰運氣,果然還在這裏。”拓跋晟大步走了進來,拉起川川的手,不由分說就往外麵走:“本王送你迴去!”


    “看三哥著急的,倒像是第一次娶妻一樣,時候也差不多了,一起走吧!”拓跋睿謙看到川川麵色有些變了,快步跟了上去。


    撩起門簾,撞上倪奴和汀蘭正往裏麵走,兩個男人頓時重重的彈開了,拓跋晟凝眉看去,倪奴一頂麵罩遮住了整個麵容,深灰的袍子從頭到腳的包裹著,看不到一點裸露在外麵的皮膚。


    “倪奴駕車,汀蘭隨本公主迴府。”川川抽迴自己的手吩咐道,看著拓跋晟兩兄弟一眼,嫣然一笑:“兩位王爺自己騎馬迴去!”


    拓跋晟眸光斂起,唇邊卻揚起了一抹淡然的笑容。


    拓跋睿謙亦是沒有停留,大步走了。


    兩日後,燕都京城處處都掛滿了喜慶的紅緞,百裏洪都,一片喧嘩慶典,一大早外麵便是人山人海,都想站到最好位置欣賞這盛大空前的婚禮大典。


    公主府,滿路鋪設了輕紗紅綢,極目望去,皆是豔麗紅花滿園綻放,宮人們忙前忙後跑進跑出,一派喜氣洋洋。


    接近中午,川川才伸著懶腰起床,她淡淡地掃視了一眼站成一排的嬤嬤們,又合了眼睛,對著鏡子閉目養神。


    同時,汀蘭立刻一個眼神,幾個人便一擁而上,梳妝的梳妝、戴首飾的戴首飾,慌不擇地打扮起來。


    終於在一頓霹靂巴拉的慌亂聲中,川川被蓋上了薄薄的紅綢。


    “公主要嫁人了!”


    耳邊一聲感歎萬千的低歎,驀然,心中滑過幾抹酸溜溜的感覺,她伸出手握住汀蘭的手,是鼓勵,是安慰,亦是一種承諾。


    門外幾聲喜悅的唿喊聲,“王爺來了。”


    接著便是鏗鏘有力的步伐大步走來,一雙黑色的靴子繡著四爪的金蟒如飛衝天,意氣風發。


    一雙溫暖的大手牽起川川如一汪白璧的小手,有力卻不緊,他緩緩地拉起她,目光波浪四起,正如今日他的心。


    “川川,本王一定會給你幸福的!”


    “多謝王爺,川川亦是!”


    亦是跟你一樣虛情假意,亦是學習你的絕情。


    天下為媒,娶她愛她?


    你又何曾想過還有那沉睡在湖底的女子呢?


    夜色如墨,川川輕輕揉了揉酸疼的脖子,頭上的珠釵鳳冠重的要命,她幾次喚了汀蘭要取下來,都被汀蘭製止了。


    門外一陣腳步聲傳來,接著屋內的紅燭似是被風吹到了,閃晃的厲害,“都出去吧!”


    汀蘭和花知應聲關上了房門。


    透過喜帕的下麵,楚川川又看到了那一雙黑色繡金蟒的靴子在她麵前站定,接著眼前一亮,喜帕被人撩開了。


    “川川!”


    “王爺!”


    她羞澀地抬起眸子看去,他一身大紅的喜袍,刀削般的輪廓立體好看,一雙幽如深潭的眸子正直直地盯看著她。


    她一時愣怔,忘記了移目。


    他的確有讓女人沉迷的本事,五官俊美如仙,身材挺拔傲然,女生亦是不能相較。


    可惜,那些如入火坑一個接一個女人,又有哪一個是被真心對待的,恐怕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川川覺得本王如何?”


    拓跋晟帶著些興味打量著她,看了這麽久,她要看什麽?


    “嗬嗬,王爺自然是人中龍鳳,否則本公主為什麽要嫁呢?”紅燭烈焰,被風吹搖得厲害,川川莞爾一笑,接過他遞來的合巹交杯酒,輕輕碰過。


    杯子和杯子碰撞的聲音,“你究竟是誰?”


    一杯濃香的酒靠在紅潤的唇邊,手微微滯了滯,幾滴酒水順著杯角晃動了出來,她低低一笑,驟然眸光一閃,毫不客氣的迴應:“王爺娶的是誰難道自己都不知道麽?”


    “本王要你自己說!”他眸光閃閃,目光直直探去。


    “本公主的身份王爺不是早就派人去查了麽?怎麽,現在還沒有消息?要不要本公主告知皇兄讓他幫幫你?”川川清淡一笑,抬了抬手中的酒杯:“王爺,這酒,還喝麽?”


    拓跋晟冷眸一沉,再次碰了一下,仰頭一飲而盡。


    他派去大夏的人,十人才迴來了一個,而查探的結果並不能讓他滿意。


    “本王希望,你是心甘情願嫁給本王的!”


    川川緩緩站起身,將酒杯順著拓跋晟的側身衣角放置在桌案上,如水俏眸直勾勾地凝住他的冷眸,在他耳邊輕輕吐氣:“王爺不知道,本公主有多麽希望來到王爺的身邊,日日守著你,天天看著你……”


    看著你如何覆滅!


    她水眸漣漣,兩排修長好看的睫毛剪影落在白皙如玉的臉龐上,微微閃動著,拓跋晟俯視而下,美景盡數收入眼底。


    心中一熱,唇壓了上去。


    川川身子一顫,微微動了一下,便緩緩閉上了眼睛。


    嫁給他,遲早的事情!她心裏早就做好了準備!


    門外,一抹玄色暗影身形晃了晃,頭緩緩地垂下,唇邊亦是一聲無聲無息的冷意。


    快如閃電,頓時飛逝在夜空中。


    “那是……”花知守著門口目光劃過那一抹玄色暗影,接著隻覺身邊人影一晃,“汀蘭姐姐,你去哪兒啊?”


    頓時又捂住了小嘴,生怕吵了裏麵的人。


    屋內,哐啷當一陣東西被打落在地的聲音,接著,門被從裏麵打開了,拓跋晟麵色很不好,隻掃了一眼門口的人,便拂袖大步而去。


    “汀蘭……”裏麵傳出來一聲軟綿綿的唿叫聲。


    花知聞聲立刻低著頭進去,屋子裏一片狼藉,珠寶首飾、杯盤盞碟被打落了一地,她微微頷首,往內室走去。


    女子烏黑瑩亮的發絲傾斜了一身,一襲白光如雪的裏衣被拉開到脖頸,而露出的脖子全是一顆顆紅潤的草莓,延伸向下,春光無限。


    花知頓時羞紅了臉,拿了一條中衣給她披上,“汀蘭姐姐已經迴屋睡了。”


    “那就不必叫她了,給本公主準備熱水,本公主要洗澡。”


    當晚拓跋晟摔門而去後就一直都沒有迴來,第二天一清早,屋子裏卻來了一大堆的不速之客驚擾了還在床上的女子。


    惜頤領著一大堆的女人大清早便來到了川川所住的園子,未經通傳便強行闖進了房間。


    川川看著一屋子的桃紅柳綠水眸一凝,接著一句話便把幾個女人驚得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把門口守園子的人賞賜給本公主的愛物們!”


    汀蘭一邊扶起川川從床上起身,一邊想花知遞了個眼神,花知立刻應了一聲出去了。


    “公主的愛物們?”一個妾侍輕聲說著看向身邊的人,一臉惑然。


    女子掀了被子,隻著裏衣,毫不避諱地走向梳妝台,鏡子裏她輕輕勾起一抹意味深深的笑意。


    惜頤眸光一緊,頓時添了幾分冷意,女子的脖頸上分明是……


    本來聽說昨晚王爺在荷香園大動肝火、拂袖而去,所以特意帶了這麽多人來看熱鬧的,現在……


    她卻旁若無人,張狂的要命,當眾更衣、洗漱,一點教養都沒有!


    “王爺對公主,果真情深意重!”身後的女人們自然也沒有錯過川川身上的一片春光,大清早便傻傻地闖了進來,頓時感覺有些無趣。


    “本公主新近王府而已,王爺自然會多分寫心思在這兒,各位姐妹,一大清早的來湊熱鬧,不覺得自討沒趣?”


    她自然沒有忽視那些女人的目光,卻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


    一室春花彌漫,香氣嫋繞,川川玉手撈過幾縷散香,眯起眸子深深吸了幾口,似是享受,全然不再理會一屋子的女人們。


    惜頤向後遞了一個眼神,“公主萬安!嬪妾焰戰王王妃惜頤攜王府眾妾侍見過公主。”


    川川麵色雍容淡然,坦然接受了她們的叩拜之禮,因為剛剛睡醒,凝白的肌膚透著朦朧的粉色,她眉眼未抬,隻淡淡地吩咐人搬了桌椅賜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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