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不是說最近府裏混進了些細作麽?不妨借著這個機會好好查一查!”拓跋靖附身貼上拓跋晟耳邊,聲音微不可查。


    離若眸色一斂,稍稍一瞬,嘴巴撅起,又是一副委屈了的模樣。


    “墜兒姐姐最近很少說話,總是悶悶不樂地,奴婢問她,她就發脾氣。她身份高,所以,奴婢也不敢多問。”一個丫鬟匍匐在拓跋晟的腳下,緊張地說著,頭都不敢抬一下。


    “千陌主子待奴婢們極好,從來沒有打罵過院裏的一個人,墜兒姐姐的死,奴婢們都很意外,但是肯定跟千陌主子是無關的。”另一個丫鬟低著頭,聲音怯怯地,態度卻十分堅決。


    千陌看一眼她,綠裙青襖,一張小臉極其清秀,隻是年紀尚小,地位應該不高,所以也從未在她眼前出現過。


    拓跋晟一揮手,兩個丫鬟被帶了出去。惜頤接過丫鬟的茶水杯子,遞了過去。


    拓跋晟有一下沒一下地扣著杯蓋,眉毛都沒有挑一下。


    拓跋靖看一眼坐在下方的千陌,浮起一抹笑意,對著拓跋晟說道:“三哥,既然人都死了,墜兒的身份也不用保密了。”


    眾人訝異地看向拓跋晟,這丫頭還有別人不知道的身份?


    千陌眉心微跳,一股不好的預感隴上心頭。


    “啪!”拓跋晟重重地放下杯蓋兒,眸子一冷,看著下方的人,“墜兒是本王的親信,府裏的大事小事,墜兒都會一一向本王稟告。所以,有些不為人知的事情傳到本王耳朵裏,自然會有人容不下她!”


    話音剛落,眾人的目光又紛紛落向垂首的女子。


    千陌暗苦,她是她院裏的人,在別人看來,稟告的肯定是她的事情了。現在殺死一個身邊的心懷不忠的人,更是不爭的理由。


    這兩兄弟存心是要對她下手了!


    “王爺此話,倒是有的人決計脫不了幹係了。”離若看著千陌,用帕子掩著嘴吃吃笑出聲來。“殺人動機、殺人時間,現在都對的上號了。”


    拓跋靖不禁揚起唇畔,涼涼地提醒著:“三哥一直懷疑院子裏混進了不安好心的人,現在查出來了,還在猶豫什麽?”


    千陌心中一頓,仰臉瞪著他——這男人心腸真夠歹毒的。


    拓跋靖很欠扁地聳聳肩膀,誰讓你昨晚那麽狠的?


    拓跋晟悠然地放下茶杯,看著千陌,清冷的眸子裏一片寒涼:“她究竟發現了什麽,你要殺人滅口?”


    千陌苦苦地笑了笑,抬起眸看著他,“王爺將一個不懷好意地人放在嬪妾身邊,還來問原因?”


    眾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紛紛看著她,沒想到她這麽快就承認了。


    “小姐……主子你說胡話呢?”金蟬聽得眼睛瞪得老大,皺眉,“你……成心的?”


    千陌看著他笑了,笑得如秋天殘葉,破敗凋零;如瑟瑟北風,冷涼冰寒……


    她就這樣看著高高在上的男子,一瞬不瞬,眸色裏沒有一分的退縮。


    他們的問題究竟在哪裏?她今天一定要知道!


    “王爺,嬪妾無話可說!人之所以痛苦,是因為追求了錯誤的東西……而嬪妾,自知修養不夠,卻又不想一直痛苦下去,所以,請王爺成全!”


    金蟬手都沒有來得及伸出去,一抹削瘦的身影直挺挺地跪在了男子的麵前。


    良久,拓跋晟才將視線從亭子外被雨水衝刮的七零八落的花木上緩緩收迴,冷寒的聲音再次響起:“本王如你所願!”


    亭子裏,一眾如花美眷,品茗、暢聊;亭子外,一抹瘦弱的身影搖搖欲墜,瓢潑大雨傾盆而下,女子幾度淋趴在地上……


    拓跋晟背對著眾人,手中的毛筆一氣嗬成,一幅大氣磅礴的狂草,引得眾人嘖嘖稱讚,完全忘記了還有一個人正在雨裏。


    雨水,重重地打在她身上,如一塊塊頑石,在她身上留下一片青紫……


    “王爺,主子又暈過去了……求您,讓她進來吧!”金蟬幾進幾出,最終又趴在地上,眼淚橫肆。


    拓跋靖一聲硒笑,懶懶地抬眸看一眼亭子外,隻一眼,眸子驟然緊凝,臉色大變:“你不是……”


    離若順眼望去,肆橫的雨水已經將她淹沒,完全看不清長相了,眸子些些疑惑:“九爺,她是什麽啊?”


    拓跋靖瞳孔一斂,立刻衝進雨中將千陌抱進亭子裏,輕輕地放在懷裏,眸子裏甚是慌亂:“三哥,你看清楚,她是誰?”


    女子的臉被衝刷地寒涼,蒼白成了透明的顏色,她虛弱的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


    拓跋靖見男子毫無反應,隻扯起袖口在女子臉上一抹,焦急地說道:“你看,她不就是那個人麽?”


    離若更是訝異,睜著大大的眸子,探看著拓跋晟,“她是誰啊?”


    拓跋晟恍若未聞,優雅地放下手中的狼毫,似是意猶未盡,“距的太遠,離的太久,本王的字生疏了!”


    拓跋靖仿佛知道自己逾越了,卻又不忍心將女子放在地上,也隻能盯著他看了半天。


    “九弟,沒有人是不可替代的,沒有東西是必須擁有的,這些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再說,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拓跋晟瞥一眼渾身淋透的女子,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拓跋靖啞然站著,一臉吃驚的表情,不知道怎麽辦。


    “王爺,妹妹淋了雨,似乎不太舒服。”惜頤看著千陌蒼白的小臉,謹慎地抬眸看著他。


    女子麵色蒼白,蜷縮成一團,在男子懷中止不住地瑟瑟發抖。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拓跋晟冷冷地看去,冷酷地說道。


    見他漠不關心的模樣,眾人一時噤了聲,不再說話。


    離若美目一垂,眉心微蹙。


    “三哥!”拓跋靖重重地喊了一聲,懷中的女子愈發顫抖,渾身滾燙。“給我兩天時間,我一定給你查出那個丫鬟的死因。”


    說罷,衝著金蟬一聲大喊:“還不打傘?”便往雅閣堂走去。


    金蟬急忙應了一聲,打著傘跟著身後走了。


    明修堂,一豆燭火。


    拓跋靖輕甩袍角上的雨水,大步踏入內室。看一眼燭火下的男子,撇撇嘴:“三哥,人都快死了,你還真沉得住氣!”


    拓跋晟握著書本,又翻了一頁,眉眼未抬:“不是有你麽?”


    “若不是我看懂了你的手勢,恐怕你心尖上的女子就一命嗚唿了!”拓跋靖不滿地看著他。


    剛才拓跋晟突然伸出兩個手指,輕輕敲著臉頰,若不是從小一起玩這個做手勢猜謎語的遊戲,他也不知道該怎麽收場。


    “現在燒也退了,人也清醒了。隻是,你後麵準備怎麽辦?”拓跋靖倒杯水,慢慢地喝著,長眸流轉,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引蛇出洞!”拓跋晟麵不改色,淡淡開口。


    拓跋靖見慣了他冷冰冰地樣子,隻看了他一眼,便又恢複了往常輕揚不羈的模樣,勾唇一笑,說不出的俊逸風流,“你常說:要做一件事情,成功之前,不要告訴別人。可是今天,幸虧你老弟我看過了你作的那副寶貝兒畫兒,不然,你就等著後悔死吧!哼,當初還死活不讓我看…”


    “不過……”他身影一晃,扯下拓跋晟手中的書,笑看著他:“本人比畫好看多了!三哥,你眼光不錯哦!”


    拓跋晟手一伸,快速地奪下書本,輕抬幽深的眸子,“再教你一句:說話要用腦子,做事慎言,話多無益。”


    拓跋靖看著空空如也的手,訕訕嘴,有些無趣地磨起墨來,“三哥,那我可告訴你啊,她哭了,哭得可傷心了。女人一旦哭了,就說明要對你死心了。你再這樣不溫不火的對人家,早晚她會飛走的。”


    拓跋晟翻書的手有一瞬間的頓住,眸光一絲流轉,隻一瞬,輕輕地翻過一頁書,淡淡地開口:“女人有些自己的脾氣,才能活出誌氣!”


    “你就不怕她不原諒你?”拓跋靖如玉的麵容一絲異色,淡淡挑眉看著他。


    “寧可自己去原諒別人,也不要讓別人來原諒你!”拓跋晟眉梢一挑,一雙幽深的眸粼粼波光迴看過去。


    拓跋靖唇角一硒,似乎並不讚同,“反正該說的、該做的,我全部都帶到了。到時你別後悔就成了!”


    沉夜如水,墨色天幕垂垂而下,壓住一方黑暗。


    一道黑色暗影從千禧居飛行而出,快如閃電,直奔東南方的前湖。


    明修堂內,“王爺,千禧居有動靜!”


    “照計劃行事!”冷冷的聲音裏一絲奪人心魄的緊窒。


    “是!”


    前湖,幾道隱蔽的小道後,一抹紫色身影負手而立,皎白的月光打在昑長的身影上,光華萬方。黑色夜行衣稍稍凝神,一聲輕噓。


    紫色身影微微傾身,說不出的雅致雍容,“很準時!”


    “隻要是你說的,我從來都放在心上的。”黑色夜行衣看著那一抹紫色,些些落寞,“你隻是不了解我!”


    “本王以前不了解,今日倒是見識了!”紫色身影袍角一甩,驟然走到她麵前,抓住她的手臂,目光裏有著火山噴發的怒火:“為何不按照本王的話辦事,誰允許你擅自行動的?”


    “王爺要離若進焰戰王府,離若嫁了;王爺要府裏的大小事宜,離若一一查明,悉數稟告了;王爺的話,從來都是離若活著的方向……沒有絲毫違逆。”離若心中瑟然,閉了閉眸,苦笑:“王爺是在怪離若對夏千陌出手吧?”


    “入府前夜,本王就警告過你,夏千陌不能動,你當本王說笑麽?”拓跋睿謙手一緊,頓時聽到了骨頭咯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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