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明察,千陌跟太子殿下並無越界之事,一直都恪守本分,不敢造次。而調集軍隊的事情,別說小女不知,連老臣也不知曉,千陌一向謹小慎微,不敢沾染朝堂分毫的。”夏嘯天突然站了出來,重重的叩拜了幾下。


    千陌沒有抬頭,心裏柔軟了一下。


    對於這個父親的記憶還是停留在娘親在時的印象,隻記得他十分寵愛娘親,愛的百依百順,一度為了她三年未進夏氏的房。可是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麽,突然之間,娘親就被冷落在夏府的最底層,再也沒有正眼看過她一眼,直至被夏氏下毒暗害臨死之際,千陌曾經一度要去求救,可她死死拉住千陌,直到咽氣都沒有鬆手。她是心甘情願被毒死的,所以根本就沒有要找夏嘯天來救她的意思。


    千陌微微抬眸看一眼他,水眸裏慢慢漾起了氤氳。


    小時候因為娘親的死,她一直怨懟與他,導致夏氏有了可乘之機,不僅差點斷送了他們的父女情分,連性命也差點丟了。如今他卻難得站出來為自己說句話,起碼還是認她這個女兒的吧!


    “依丞相之言,都是歌兒抗旨不尊,多行不孝?”皇後鳳袍一甩,冷聲道:“夏相一向聰明,懂得用兩個女兒來製約平衡,怎麽,現在覺得本宮奈何不了你了?本宮和太子說話,何時輪到你來插嘴?”


    夏嘯天麵色一變,低著頭驟然跪下,似是告罪。


    “母後何苦為難夏相。是歌兒自己要留宿在夏府的,他又不敢趕我走……”宴歌看著皇後,眉心微蹙,開口解圍道,“歌兒隨母後迴宮就是了。”


    “隻是迴宮便完事了麽?你在外麵的混賬事情,以為別人都不長眼睛麽?本以為你是聰明的孩子,那地方給了你就是要好好利用的,現在可好,被老三白白端掉了……”皇後長眉緊蹙,怒色漸起,一股殺意一閃而逝。


    宴歌臉色大變,緊抿著唇,低下了頭。


    千陌終於明白皇後大失風度的原因了。


    昨晚他們去的地方居然被拓跋晟悄無聲息的除掉了,而且從那座酒樓所處的位置,恐怕應該也是全國消息集散地的中心,牽連甚廣,皇後的消息來源地肯定無一處未被打擊。這次的損失慘重極了!


    皇後能夠在後宮獨領風騷,除了本身的美貌,母家的威勢亦是很大的原因,而她本身的堅毅忍性更是成功的關鍵。而今日的一反常態,不僅是告訴宴歌酒樓被端這一事實,還在告訴他……


    千陌心一慌,撞上宴歌突如其來的眸子……


    果然,他在懷疑她!


    千陌心底發苦,昨晚她莫名失蹤,而昨晚酒樓就被端了,不聯想到她才真的奇怪!


    “一去就出事,不是她還能是誰?”皇後貼身大侍婢早已經屏退了所有人,悶悶地看著宴歌:“殿下,你可不能辜負皇後娘娘對您的期許……況且,還是個浪蕩的女人……”


    “住嘴!”宴歌聽不下去了,一步上前,狠狠一巴掌,“太子妃也是你能病垢的?”


    “住手!你瘋了……”皇後早已經丟了往日的母儀天下的威嚴,推開宴歌,“離兒也是你能打的?”


    宴歌不甘心撇過頭,看見千陌還跪著,一把拉起她,眸子似火等著被打的女子,語帶警告:“我不管你救了母後多少次,侮辱我的女人,就不允許!若不信,你盡管試試!”


    “你真是……無可救藥!”皇後玉齒緊咬,憤憤然看著他。


    “娘娘,別氣壞了身子……”離兒忍著火辣的疼痛,輕聲說道。


    “把剛才的話說明白了!”皇後一記冷厲地眼神劃過,離兒一顫,隨後垂著眸小聲地在她耳邊說著。


    皇後臉色逐漸陰冷,如臨冰天雪地,滿臉冰寒,鳳目似擰出血來,冷冷地看著千陌,“很好!居然還是個已經破身的浪蕩貨……”


    “母後……”宴歌感覺到事情不對勁,雖然已經下了封口令,但是難保不會被傳出去,更何況是宮闈醜事,更會被人添油加醋的說的不堪入耳。


    皇後冷哼一聲,冷冽的精光瞬間將千陌凍住,“別說我不給你機會。離兒,找宮裏的嬤嬤,給她好好驗驗。如事情屬實,夏千陌立即斬殺,夏府縱女冒犯天顏,想必皇上也不會怪本宮下這道誅殺九族的命令的!”


    “母後聽了哪些混賬話,這麽能信以為真?千陌……”宴歌垂眸,“她昨晚一直跟兒臣在一起。”


    “外麵傳的那些話難道非逼著本宮一字不差的說出來?歌兒,你給她留張臉吧!”皇後轉眸看一眼千陌腰上的手,輕輕一笑。


    千陌一震,雖然她是笑著,卻感到了蝕骨的寒意。


    掙紮出宴歌的懷抱,她恍恍惚惚,莫明的竟開始後悔自己的決定。


    這一驗,即使她是處子之身,外麵的流言蜚語還是會成為她一輩子的詬病。


    看來皇後也是打定主意不讓她進宮了!


    穩婆被領進來時,有些被緊張的氣氛弄得不安,但是隻聽得皇後一句吩咐,她便清楚了叫她來的用意,麵上頓時露出鄙夷之色。


    千陌跟著穩婆走進房間,目光和宴歌相交,那雙漆黑的瞳微微閃縮,和他相握的手被慢慢鬆開了。


    他……也很在意那個結果吧!


    滿院子的木芙蓉散出陣陣沁人馨香,露珠兒在晨曦下閃耀著純純淨潔白的光輝,宴歌輕輕撇過臉。


    屋子裏不時傳出少女不適的聲音,但明顯是極力隱忍後微微漏出的聲響。


    “母後……”宴歌皺眉,他從來不知道,驗身居然這麽痛苦。


    皇後坐著,閉了閉眸子,冷聲提醒著他:“事情已經進行一半了,很快就會出來。稍安勿躁!”


    又過了一會兒,門開了。


    穩婆急顫顫地跪倒在皇後麵前,“娘娘貴等,老奴已經給夏家的小姐檢查過了。她……”


    她頭緊緊貼著地麵,一副不敢說的樣子。


    “說!”宴歌飛起一腳,厲聲嗬斥。


    “歌兒,退下!”皇後勾勾寒涼的唇角,不疾不徐地說道:“放心說,隻要不泄露出去,本宮饒你不死!”


    穩婆似是吃了一顆定心丸,隻擔憂地看一眼宴歌,輕聲說道:“她……已經破身了,而且是才破的!”


    “胡說八道!”


    “殿下明察,老奴才見她渾身青紫,尤其在……大腿處!”


    宴歌抬起一掌又是一腳,比剛才還大了幾分力道,穩婆直直撞上了皇後身邊的桌角,還沒來得及喊痛,就一下子撞暈了過去。


    “歌兒!”皇後一聲冷喝,一個眼神示意,離兒已經叫人把她架了出去。“事已如此,你迴宮去吧!這裏的事情本宮自會處置!你……說,奸’夫是誰?”


    見到房間裏出來的人影,她狠狠一記拍在石桌上,厲聲斥道:“說出奸夫,本宮可以讓你死的輕鬆點。”


    千陌咬著唇瓣,死死地,門口的話一字不落地落盡了她耳朵裏。她垂下眉眼,不管他們的眼光。


    這是她應該承受的。她,利用了宴歌,不是麽?


    這個結果,她早就猜到了。驗身,又是皇後的一次陷害!


    “臣女無話可說!”


    皇後眉梢輕抬,一雙眸子似笑非笑,“看來你是誓死保護那個奸夫了!好,本宮成全你!離兒,賜酒!”


    千陌抬眸看著眼前的酒杯,心底更加苦澀,連毒酒都準備好了,“皇後娘娘,真是考慮周到!”


    宴歌袖袍一甩,杯子,酒壺,一地狼藉。


    千陌跪著,臉埋得更低,從出門到現在,她故意不看他一眼,生怕心會痛得死去。


    皇後抬手製止了上前的離兒,對於這個結果,她並不意外。隻淡淡擰眉,“最舒服的死法被破壞掉了,這可如何是好?”


    離兒輕輕一笑,側身在她耳邊說道:“娘娘,既然太子殿下認為這刑罰過輕,不如判給京兆尹,倒時肯定是淩遲……”


    宴歌臉色一白,袍角一甩,也跪下了。“母後今後所言,兒臣定當遵守教誨,不再敢惹您生氣了!隻求……”


    皇後突然伸手製止他,冷冷地瞟他一眼,語氣裏不容拒絕的冷硬,“本宮答應你饒她一命。現在,你迴宮,去和父皇請罪,若是父皇不原諒你,本宮就不原諒夏千陌!”


    宴歌臉色煞白,失神地看一眼身邊的女子,起身頭也不迴的走了。


    千陌的心被一刀刀地割著,卻隻閉了閉眸子,一動不動。


    她早就知道了,從皇後踏進院子的那一刻起,他們……完了!


    “你知道本宮為何容不下你麽?”


    頭頂,深深唿出一口氣,聲音裏放下了幾分心安。


    “你知道本宮為何容不下你麽?”


    頭頂,深深唿出一口氣,聲音裏放下了幾分心安。


    “身份。”千陌啞然失笑,跪著依舊不動,“因為千陌的是庶女,對太子殿下的大業毫無幫助,並且將來還會因為這個因素被天下人詬病。”


    “本宮本來也是庶出,隻不過嫡出的姐姐命不好,早死了,為了名正言順,本宮的父親才將本宮入了嫡母的名下,所以,本宮有的是辦法讓你成為嫡出的女兒。”皇後輕輕搖頭。


    千陌微微抬眸,身子一晃,不過立刻又恢複了平靜,“殿下對千陌太好,有些出乎娘娘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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