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這都是您讓我做的呀!老爺您也在場的……奴婢是聽吩咐辦事!”


    夏嘯天一驚,麵上一抹狠戾,冷眼盯著跪地求饒的芙蓉。


    千陌冷冷掃視兩人的神情。原來如此!


    見她一日日的被人重視,怕影響了千染的前途,所以開始動手除去她身邊的人,然後就是她!可是他又為什麽呢?


    冷涼的目光看一眼夏嘯天。


    他一向善於籌謀平衡關係。千染對太子,她對三皇子。今天居然也默認了夏李氏的做法,是將她這顆棋子棄之不用了?


    千陌垂眸,一片霧靄。


    究竟是什麽原因讓他突然放棄了她這顆越來越受到重視的棋子,而全心全意投靠太子一派?


    看來,其中個中定——定是來自一方很大的勢力!


    千陌抬眸,瞥一眼芙蓉,再看著夏嘯天,很信任他的樣子,“父親不要被惡奴影響了心情。女兒是父親的親身骨血,自然是不會被這等汙言穢語影響的。隻不過今日之事,還望父親慎重!”


    看著心神俱驚的芙蓉,又看一眼委屈的滿臉淚水的金蟬,一個狠戾的目光劃過鑽石般耀眼的瓷淨麵龐,“記得安國公府夜宴的時候,因為打碎了一支桃花簪,差點惹出了兩國紛爭。今日之事,若不妥善處理,隻怕影響了父親在朝堂的作為。”


    夏嘯天一怔,看一眼被驚嚇的夏李氏,冷冷開口:“惡奴犯錯,不足為護。拉出去,杖斃!”


    小唐一個警醒,把人拉出去了,留下一院子求饒的聲音。


    千陌似乎沒有聽到,隻扶起金蟬,拍拍膝蓋上的灰塵,幫她擦拭淚痕,小聲勸慰,準備離開。


    “千陌!”


    “父親還有何吩咐?”


    夏嘯天看著她的背影,一身冷傲,竟然提不起一絲精氣神兒,輕歎一聲,似是無奈,“你別怪我。隻是有許多的無可奈何……”


    千陌並不轉身,輕輕哼一聲,壓著聲兒,“有許多無可奈何,有許多聽命行事。不管父親究竟是聽了誰了話,今日的事情,女兒不會怪您。多年前的恩怨,女兒也不會再提起!……父親既然決定讓女兒出現在眾人的麵前,就應該對女兒有信心!女兒有自己的執著,對於父親,隻會有幫助不會有害處。還請父親能夠一視同仁!”


    夏嘯天目送她離開,一絲失笑。


    這麽多年,他是沒有做到一個好父親的義務,放任發妻對妾侍和孩子的一再逼迫。籌謀朝堂的勢力,用親身骨血來雙方押寶。可是現在的事情已經不是他能夠控製的了……


    金蟬驚魂未定,煞白著一張小臉跟在身後,一言不發。


    千陌心疼地拉過她的手,使勁搓起來,“別怕。沒事兒了。剛才一巴掌打疼了吧?”


    “嗯……”似乎想起了都是為了她好,她又使勁搖搖頭,那力量淚水都飛起來,“不疼。若不這麽做,剛才我就被賣出去了。這點痛,不算什麽。”


    “知道就好。我說過,我們所受的委屈,將來我會一一為你討迴來。但是……”千陌拉過她,蔥白如玉的之間輕輕滑過她的臉頰,抹掉任意肆橫的淚水,目色裏滲透出堅毅的光芒。


    “你得變得強大起來。否則,下次死的就是我們。我能救你一次兩次,但是不能保你一輩子,將來嫁出去了,你不是還得靠自己麽?所以,金蟬,不要輕易相信別人。麵對困難,也不要害怕,我會幫你,直到你完全強大起來。”


    金蟬捂住通紅的小臉,臉上一種從未出現過的表情,清透的眸子越發晶亮,一瞬間,又通紅了小臉,“我……不嫁人,就跟著小姐。”


    千陌笑笑,捂住她紅腫的小臉,“算了,你隻要乖乖聽我的話,不會有事的。”


    “夫人那兒……”


    “放心吧。自然有人警告她安分守己。你以為我走之前的話白說了麽,父親已經認識到我的價值,雖然不指望他鼎力相助,但是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對我們置之不理的。”千陌撫摸著她的頭,一番寬慰。


    隨後幾日,夏氏以身體不適為由,免了千陌早晚問安,一打聽才知道,夏嘯天當晚大發雷霆,狠狠警告了一番。千陌過了幾日安生日子。


    沒有立即找她麻煩,這跟夏氏一貫的作風極其不符。千陌沒有深思,想探究也沒有辦法。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除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隻能見招拆招。


    陪都四季如春,燕都的冬季早已降臨,而這兒卻溫暖祥和,一片沁人的花香飄滿整個花園。


    太子的意外到來著實讓夏府的人嚇了一跳。夏嘯天在朝堂上未歸,夏氏急忙吩咐人在最漂亮的花園子裏擺了瓜果點心,小心翼翼地招待著。


    夏李氏笑逐顏開,樂得嘴巴都閉不攏,坐在最靠近主座的位置,拉著千染眼巴巴地往太子身邊推。


    千陌靜靜地坐在左側下座,垂目傾聽,恭謙有禮,溫柔端厚。


    “夫人真是費心了,把大小姐打扮的這麽喜慶,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嫁新娘子呢!”金蟬掩著口,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道,“也太心急了點吧!”


    千陌美目未抬,投一抹目光在亭子外麵,昨晚起了夜風,吹落一地花瓣,一地雪白,輕聲笑道:“姐姐膚色雪白,大紅色再適合不過了。外麵雪白一片,唯她紅梅一枝,更加襯托出她的嬌豔如花。母親她們還真是用心良苦。”


    “我看未必,太子殿下什麽絕世美女沒見過,靠容姿外貌就像獨領風騷,未免太異想天開了。看太子都時不時地看你好幾眼了。”金蟬輕輕推推她,眉眼一挑,狡黠地說道:“小姐,你就這樣坐以待斃啊?”


    千陌讚賞地看她一眼,小丫頭經過上次的事情,終於有點轉變了,不過,還是沉不住氣,還得曆練。


    輕輕一咳,千陌晶瑩剔透的小臉轉過來,端起茶杯,撇著沫兒。


    拓跋宴歌終於看清了她一眼,這丫頭不知道搞什麽,一直垂著頭,好不容易轉過臉來,居然拿了杯茶,都沒正眼瞧他一眼。


    心底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慢慢升起,一抹異色從眼眸中滑過——魚與熊掌不能得兼!夏千染的確更適合他!


    看她一眼,歎了一口氣。


    “殿下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適?”千染溫柔地問道,彎下身,抬眸凝看著他,一副關懷著急的模樣。


    “沒有。”宴歌輕笑,示意坐下,看一眼她,眸光化成一腔春水,“突然就想起掛在書房的那副《百鳥朝凰》,連少師都說這畫紛然成形,不能窮其巧,十分精妙。千染真是蕙質蘭心,色藝雙全!”


    千染臉上有一瞬間的慌亂,看一眼千陌,見她垂頭喝茶,似乎沒有聽到一般,心下鬆了三分,笑道:“殿下謬讚,臣女雕蟲小技,不過爾爾。”


    “千染不要謙虛。你一直都是習舞,不想才幾年習作,竟能出此佳作,不讓人刮目也難,而且這主題也選的好,母後一直讚不絕口呢,還讓我好好跟你談談作畫之道。”


    千染一怔,臉上極不自在,隻想快點結束這個話題,僵硬地起身,款款施禮,“臣女有愧,萬萬不敢僭越了身份。”


    宴歌站起身,笑著扶起她,吩咐道:“去準備東西,千染小姐要作畫!”


    “殿下,小女身體不適,恐怕……”夏氏聞言,連忙阻止。


    “千染小姐的腿傷還未痊愈麽?我送的藥膏要多用點,效果很好的。不過幸好,可以坐著畫兒。”


    近身伺候的人已經去準備東西了。夏氏到嘴邊的話被千染一個眼神強行壓迴去了。


    千陌笑笑。千染比夏氏聰明多了——再三推辭,其一會惹人懷疑,其二會讓太子覺得她矯情做作,不夠大方得體。


    “大小姐請!”伺從一旁研墨,太子坐著,希冀地看著她。


    千染使勁拽著衣袖,一雙豆蔻劃進肉裏,竟感覺不到疼痛。


    千染通紅著臉向千陌求救,夏氏一抹淩厲的目光也看向她。


    千陌看懂了她的意思,她不出手,千染必然出錯,到時,夏府就是欺君之罪。


    覆巢無完卵的道理——她懂!


    她緩緩走到桌前,握著一方墨撫摸起來,盈盈淺笑,興味十足,“這玨墨膠輕、色黑、聲清,天下不存幾方了,當真是極品好東西。托姐姐的福氣,妹妹得以一見,真是榮幸。”


    “哦?千陌懂墨?”宴歌驟然開口,唇邊的弧度深了幾分,挑眉看著她。


    “迴殿下的話,臣女在書裏看過,但是不曾一見。今日還是要多謝殿下,讓我們姐妹倆大開眼見。”千陌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容,宛如一朵含苞待放初開的清荷。


    見宴歌投去讚賞的目光,千染咬唇不語,夏氏鼻間一哼,無聲地張了張口——快幫姐姐解圍!


    千陌笑笑,把玩一會兒,忽又眉心一皺,一抹淡淡的憂思隴上心頭,“這東西雖好,但是姐姐用慣了自製墨,上色作案也一向是這個顏色。兀然換了,恐怕會影響姐姐的水準呀!”


    “嗯!此話有理。是本宮失策了。還是拿了千染平時的墨來用吧!”宴歌揚手示意人去取墨。


    “殿下稍後!”千陌喊住他,給千染一個放心的眼神,看向太子,淡淡笑著,“這玨墨已然入水化了,再換其他的豈不是可惜了。這東西精貴,而且臣女實在歡喜的很。姐姐作畫時,妹妹正好在旁邊看著,多少也學習了點東西,若是太子殿下不嫌棄,就賜予臣女吧!”


    “千陌,不可放肆!”夏氏開口,有點不悅。雖然她很想解圍,但是也不能讓她惹眼。


    “母親,妹妹所言,甚有道理!”千染輕輕拉拉夏氏的衣袖,搖搖頭。


    這種情況,不是她,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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