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一片寂靜,六部的尚書紛紛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軒轅無傷,對這個人,他們隻知道他年少聰慧,喜怒無常,現在看來,傳言倒是不假,至少這人的氣場,絕對是讓人不敢小覷的,尤其是那一身的邪肆,讓他們心底的警鈴嗡嗡大作。


    白青洛低垂著頭,雕花窗外的陽光灑落進來,他修長的手指緩緩摩擦著肘邊矮幾上的白玉茶杯,對麵那人陰鷙的視線,他仿佛未曾察覺到,依舊我行我素,那模樣,仿佛沒將軒轅無傷看在眼底似的,讓他氣得暗暗咬牙。


    白墨幹咳了一聲,見白青洛沒有出聲的意思,也隻能親自出麵,“軒轅帝遠道而來,朕已在驛館為你準備好行宮,藍羽國的使臣也在那處,不知這樣的安排,軒轅帝可滿意?”


    將軒轅、藍羽兩國的使臣放在同一個行宮,為的,就是互相牽製,在東耀的眼皮子底下,難道他們還敢明目張膽的接觸不成?更何況,如果軒轅無傷真有什麽打算,一旦藍羽國的使臣出了什麽意外,他第一個脫不了幹係!


    軒轅無傷眼波微微一轉,抬頭望向白墨,他如何聽不出這話裏暗藏著的意思?“入鄉隨俗,孤很滿意。”他不滿意還能怎麽樣?如今他可是站在東耀的地盤上啊。


    “本王不答應!”就在他話音剛落之時,藍羽國的使臣忽然發飆,大聲嚷嚷道,一雙銅鈴般的圓目,正惡狠狠瞪著此人,仿佛要將他給生吞活剮了似的。


    軒轅無傷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孤與王爺可有結怨?”


    “哼,軒轅帝,你就不要再假裝不知道了,幾天前,你派人秘密暗殺我,這件事難道你想否認嗎?”罪魁禍首就在眼前,這名使臣是氣得臉色鐵青,隻要看見他,他仿佛就迴到了那天,五千名精銳士兵一一慘死在他麵前的畫麵,至今難忘!每一晚,隻要他閉上眼,仿佛都能聽到,同伴的驚唿與慘叫,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人帶來的!是他!


    “沒有證據的事,孤勸王爺還是想好了再說,這樣的指責,你有依據嗎?”軒轅無傷笑眯眯的問道,他就是篤定,這一切隻是他們的懷疑,證據?他能拿得出來嗎?


    藍羽國使臣被他似笑非笑的模樣,氣得渾身發抖,“你!”


    “怎麽?拿不出了?孤可不是什麽軟柿子,你這樣的指責,東耀陛下,難道你就要眼睜睜看著孤在此受人侮辱嗎?”軒轅無傷直接將炮口對準了上方的白墨,畢竟,這裏是東耀,他的身份是前來參加和談的皇帝,白墨理應不該坐視不管。


    白墨眼眸微微一閃,對軒轅無傷拉他下水的舉動,絲毫不覺得意外,禍水東引,這一招,他早就司空見慣了,“這是你們兩國的私事,朕不好插手,但此番,軒轅帝是為了三國和談而來,王爺,要算賬,以後多的是時間,你說對吧?”


    他在暗示藍羽國先忍下這口氣,等到三方和談結束,他們要怎麽折騰怎麽折騰去。


    藍羽國的使臣也不好繼續糾纏,隻是惱怒的瞪了軒轅無傷一眼,“你給本王等著!這件事,我藍羽國一定不會就此罷休。”


    軒轅無傷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一副隨時恭候的模樣,要多囂張有多囂張,活生生沒將對方看在眼裏,氣得藍羽國的輔政王爺哇哇大叫,恨不得立馬撲上去,撕爛了他那張笑臉!


    “軒轅帝,”白青洛低沉的嗓音在禦書房內響起,他緩緩抬眸,眼眸中一片深沉,“這裏是東耀,你還是莫要太放肆了。”


    “怎麽?孤有說什麽嗎?放肆的人,恐怕另有其人吧。”軒轅無傷絲毫不懼怕白青洛,反而牙尖嘴利的反駁道,指了指臉色鐵青的藍羽國使臣,笑得妖嬈:“你看,他是恨不得立馬殺了孤呢,就是不知,孤如果在貴國的國土上遇害,東耀是否脫得了幹係了。”


    “軒轅帝這不是還活著嗎?”白青洛挑高了眉梢,眼眸冷冽,“既然人沒死,考慮沒發生的事做什麽?還是說,軒轅帝已經感覺到,要命喪此處了?”


    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鬥得是不可開交,可偏偏,模樣卻又是一本正經,白墨無力的揉了揉眉心,他算是看出來了,這軒轅無傷分明是打算和皇叔對幹到底,幽幽歎了口氣:“好了,藍羽和軒轅兩國的事,朕不便插手,王爺,你心裏有氣,等到和談結束,你們私下商量,如今,我們還是來談談,有關此次三國和談的事宜吧。”


    他大手一揮,不願再將注意力放在藍羽國被刺殺的事情上,軒轅無傷打死不認,他們手中又無證據,除了打打嘴仗還能有別的做法嗎?


    藍羽國的使臣冷哼一聲,怒氣衝衝的坐下,隻是一雙眼,還不忘惡狠狠瞪著軒轅無傷,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大概他早就死了千百次了。


    “王爺,”軒轅無傷嘴角一彎,眼眸裏閃過絲絲狡詐,“即便孤長得傾國傾城,讓你目不轉睛,但現在這樣的場合,你是否該收斂點?孤很難為情啊。”說著,他還幽幽歎息,險些氣得那使臣發飆。


    白青洛眉心一跳,對他插科打諢的做法很是不屑,“軒轅帝,你想太多了,現在是在議事,不是在討論你的容貌,你能稍微正經點嗎?”


    “當然,”軒轅無傷斂去眸中的暗色,正襟危坐,抬頭看向白墨,“此次是東耀陛下一手促成三國和談,不知道,這和談在何時何地召開?總不能讓孤長期逗留在這裏吧?”話語微微一頓,他接著說道:“要知道,如今軒轅沒有孤坐鎮,萬一有個什麽意外,孤就隻能束手就擒了。”


    藍羽國的使臣聞言,瞬間也豎起了耳朵,畢竟這也是他擔心的一件事,萬一東耀是故意以和談的名義將他們引來,借機想要出兵攻打兩國,也不是全無可能的。


    白青洛冷冷的看了軒轅無傷一眼,這人,到了此時此刻還不忘挑撥?居然想要離間東耀和藍羽之間的關係?


    “青王這麽看著孤做什麽?難道孤說得有錯?”軒轅無傷眼波微微一轉,出聲問道。


    “不,軒轅帝心思縝密,連這也想到了,實在是讓本王刮目相看。”白青洛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出聲,“但本王想,你是多慮了,如果本王有心想要在暗地裏動手,你以為,本王會這麽笨的辦法嗎?區區一個軒轅,區區一個戰敗國,值得本王用自己的名聲來做賭注?”這話,可是將軒轅無傷的尊嚴狠狠踩在腳下,是半點不留情麵啊。


    軒轅無傷臉上的笑容驀地僵硬了幾分,他眸光冷冽,望向白青洛,“青王好大的口氣,在你眼裏孤的軒轅就真的一文不值了?”


    眼見氣氛僵持,火藥味凝重,莫青急忙出聲緩和氣氛:“軒轅帝不需太過緊張,青王也就是隨口說說。”


    “哼,說出的話,潑出的水,哪裏有隨口說說這麽一說的?”軒轅無傷冷笑了一聲,握著扶手的指骨,幾近泛白。


    好一個白青洛,竟敢如此目中無人!他是真的沒將軒轅放在眼裏嗎?


    似乎是聽到了他的心聲,白青洛眼眸一轉,朝他露出了一抹篤定的笑,仿佛在說,他就是沒把軒轅放在眼裏,怎麽樣?


    “聽說,”軒轅無傷強忍住怒火,從戰場上,他說不過白青洛,但他還有軟肋不是嗎?“為了這次的和談,青王連婚期也推遲了?”


    莫青臉色一沉,這個軒轅帝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青王和苒兒的婚事,本就讓他心頭膈應,極為不爽,現在,這軒轅帝居然還去揭青王的傷疤,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白青洛五指微微一緊,握住手中的茶杯,眼眸中飛快迸射出一抹利芒,直直刺向軒轅無傷,仿佛要將他的靈魂也一並刺穿,犀利、鋒銳。


    軒轅無傷好端端坐在椅子上,饒有興味的勾著胸前垂落的發絲,任由他的視線掃來,端的是八風不動,“青王還真是可憐啊,好不容易抱得美人歸,如今卻因為……”


    “本王的家事,何需軒轅帝來操心?”白青洛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一身氣息冷冽,如果不是顧及場合,他真想一刀宰了眼前這個混蛋!“這裏是皇宮,是禦書房,軒轅帝的話題未免也扯得太開了吧?本王的婚事如何,不用你來關心。”


    “話可不是這麽說的,”軒轅無傷軟若無骨的靠在椅子上,眉眼彎成了兩道新月,“畢竟孤再怎麽說,也是莫筱苒的朋友啊,她要出嫁,孤當然得插上一腳,孤怎麽能眼睜睜看著她受委屈呢?”


    朋友?


    莫青微微一愣,倒是想起,曾經在煙雨樓,他和莫筱苒的相處,隻是沒想到,軒轅無傷竟會在此時提起這件事,生生將原本的國家大事,往白青洛的家務事上扯了過去。


    白墨危險的眯起眼睛,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這軒轅無傷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好端端的,怎麽就扯上皇叔的家事了?


    “軒轅帝,你不要一次次考驗本王的耐心。”白青洛徹底沉了臉色,渾身寒霜遍布,整個禦書房,仿佛在瞬間進入了冰河時代,六部的官員連大氣也不敢喘,隻能垂頭,唯恐被這兩人的戰火給殃及了。


    藍羽國的使臣疑惑的眨著眼睛,根本沒弄明白,他們不是在討論三國和談的事嗎?怎麽現在扯到莫筱苒身上去了?


    “王爺何必如此緊張?”軒轅無傷笑盈盈的問道,“孤隻不過是為了朋友著想,王爺現在這副氣得跳腳的樣子,是在害怕孤搶走了你的女人嗎?”


    “砰!”


    白青洛一掌打碎了身下椅子的扶手,拍案起身,眉梢冷峭,看著軒轅無傷時,分明是在看一個死人,身後,逐月、隨浪二人齊齊握住腰間的佩刀,殺氣騰騰的注視著對麵的男人,隻要白青洛一句話,他們立馬就要將此人殺死在這裏。


    氣氛在瞬間凝固,六部的官員嚇得是臉色慘白,看著仿佛在瞬間化身成殺神的白青洛,一顆心忽上忽下的砰砰直跳,白墨也被眼前這場變故給驚呆了,皇叔怎麽會被軒轅無傷如此輕易的挑撥起怒火?


    這根本不符合常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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