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筱苒坐在寢宮裏,不停的思考著到底要怎麽樣才能救出丞相,想了半天,似乎真的隻能從白子旭哪兒入手了,如果他同意暫緩行刑,那麽她就可以找到證據,為丞相翻案,雖然很理想化,但至少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也應該去試一試才對。


    “小姐,該用午膳了。”端著飯盒從殿外走了進來,或許是知道了丞相的事,她的神色顯得格外小心翼翼,連說話也不自覺放輕了許多,將飯盒打開,把裏麵精致的小菜一一端出,順便為莫筱苒布好菜。


    “小竹啊,”莫筱苒咕嚕嚕轉動著眼珠子,“我有一件事交代你去做。”


    小竹愣愣的對上莫筱苒笑盈盈的臉,仿佛看見了她背後那條正在搖擺的尾巴,嘴角微微一抽:“小姐請吩咐。”


    “你待會兒把飯盒拿出去的時候,就趁機往外跑。”莫筱苒眼裏掠過一絲狡黠,吩咐道。


    “啊?”小竹錯愕的瞪大眼睛,往外跑?“要跑去哪兒?”


    “隨便你,把那幫禁衛軍給我引開,我趁機就溜,然後找到白子旭,請他收迴成命!”隻要丞相有翻案的機會,白子旭答應的可能性極大,隻要兩罪減其一,丞相應該就可以逃離死刑,至少撿迴一條命。


    “小姐,皇上會答應嗎?你不是說大小姐有去找過皇上?若是有用的話,聖旨早就被收迴去了。”小竹不由得提醒道,畢竟很少有聖旨被頒下後,還更改的先例。


    莫筱苒微微挑起眉梢,眼中隱有流光劃過:“總要試一試。”如果她努力過,拚盡全力卻還是無法救出丞相,至少,她也盡到了身為子女該盡的責任,以後老了,再迴首,也不會後悔。


    對上莫筱苒堅定不移的目光,小竹心底一聲歎息:“是,奴婢知道了。”


    “別愁眉苦臉的,又不是讓你去赴死,”莫筱苒捏了捏她的鼻尖,笑得群魔亂舞,“你隻需要拚命跑別迴頭,其他的就交給我。”


    “然後奴婢說不定被抓住,就隻剩下一口氣了。”小竹嘀咕道。


    “喲,最近口吃伶俐了不少嘛。”莫筱苒勾唇一笑,比起最初見到的那個唯唯諾諾,做事小心翼翼的丫頭,還是現在的小竹更合她的眼緣,“放心吧,你不會有什麽事的,我保證。”莫筱苒餘光暗暗瞥過窗外,有清風在,他會允許小竹出事?才怪!


    這也是莫筱苒如此放心用這個計策的原因之一,在確保小竹性命無憂的前提下,她應該可以順利的偷溜出去。


    小竹見她說得自信滿滿,也不自覺的心安了不少,小姐說的話一定是正確的,主仆二人迅速吃完午膳,莫筱苒又囑咐了小竹幾句,看著她提著空蕩蕩的飯盒一步一步朝著月形拱門走去,莫筱苒身側的手臂微微緊了緊,繞過禁衛軍死角,小心翼翼靠近高牆,後背緊貼在牆麵上,冰冷的觸感透過衣裳的布料,傳入她的毛孔中。


    小竹低垂著頭,將飯盒遞給禦膳房的阿洛,隨後,餘光瞥到莫筱苒已經抵達門口,正與禁衛軍隔著一道牆,她深深吸了口氣,忽然放開嗓子一聲尖叫:“啊——”


    雙腿生風,單薄小巧的身軀,居然憑著爆發力,撞翻了最前麵的一個禁衛軍,朝著外麵狂奔而去。


    “快追!”禁衛軍統領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手忙腳亂的指揮著人前去追捕逃走的小竹。


    莫筱苒眼眸一亮,就是現在!


    她一把拖過一個禁衛軍,一個手刀劈暈了對方,然後快速扒掉他身上的鎧甲,穿戴在自己身上,厚重的盔甲裏一股子汗臭味,熏得她幾欲作嘔。


    幾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逃跑的小竹身上,莫筱苒趁機混入禁衛軍中,隨著小竹離去的方向,小跑著過去,沒有人發現她,隻有那孤零零躺在鳳棲宮高牆牆角,被扒光得隻剩下一件白色褻衣的禁衛軍,形單影隻。


    清風嘴角猛地一抽,本以為小竹出了什麽意外狀況,結果一路追隨而去,就看見她,躲在禦花園的一座山石後,拍著胸口喘氣,哪裏還有不明白的?他分明是中了某人的調虎離山之計!惱怒的瞪了小竹一眼:“跟著你家小姐學壞了?”


    小竹不停的喘著粗氣,清秀的臉蛋暈染行一層潮紅,也不知是累的,還是在看見心儀的人時給羞的。


    她翻了個白眼,迴嘴道:“要你管?”


    “娘娘去哪兒了?”清風沉聲質問道,主子的命令是不能讓莫筱苒離開他的視線,可現在倒好,他居然把人給弄丟了,都是眼前這個小丫頭的錯。


    小竹趕緊閉上嘴,一副打死不說的模樣,直把清風氣得牙癢癢,恨不得一口咬死她得了。


    另一頭,莫筱苒的偽裝蒙混過了不少人,她一路上低垂著頭,借著扇風的動作,遮蓋住臉頰,繞過大半個皇宮,終於到了禦書房,渾身的衣衫,都被汗水給打濕了,穿著厚重的鎧甲,她的體力也即將宣告終結,雙手撐在膝蓋上,嘴裏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氣喘如牛。


    李泉守在禦書房外,奇怪的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花圃邊,彎著腰不知道在做什麽的禁衛軍,眉頭微微一皺,抬腳走了過去,尖細的嗓音緩緩問道:“你……”


    莫筱苒飛快的抬起頭,朝李泉投去一個充滿歉意的笑,然後反手抽出鎧甲腰間的長刀,用刀柄在李泉的頸部一敲,他身體顫抖了幾下,便眼前一黑,踉蹌著昏倒了,莫筱苒左右掃了一圈,確定沒什麽人後,便將李泉拖道禦書房外台階兩側一個位於地麵之上,長廊之下的窄小縫隙,將李泉給塞了進去。


    拍拍手,看著懸掛在房梁上,寫著“禦書房”三個字的牌匾,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朝上邁開步子。


    手指彎曲著敲響了緊閉的房門,“皇上,奴才有要事求見。”


    特地壓低的聲線,帶著絲絲沙啞,幾乎與她原本的聲音完全不同,也難怪白子旭沒有聽出來,他揮了揮手:“進來吧。”


    莫筱苒提了提身上厚重的鎧甲,滿臉正色,推開房門走了進去,白子旭正埋首龍案之中,不停翻看著奏折,見莫筱苒進來頭也沒抬直接問道:“什麽事?”


    “迴皇上,奴才想要和皇上談談,有關於丞相莫青被斬首的事。”莫筱苒眼底掠過一絲冷冽,一字一字緩慢的說道,那話,如同一道驚雷,生生的劈在白子旭的心窩上,他錯愕的抬起頭,就看見莫筱苒居然穿著一身禁衛軍的戎裝,堂堂正正站在他的禦書房中!還掛著一臉笑盈盈的表情。


    白子旭心頭咯吱一下,臉色不自覺的沉了少許,“朕似乎說過,鳳棲宮內的人,沒有朕的旨意,不得隨意出來,違令者,”他故意拖長了聲線,似乎想要從莫筱苒的臉上看出害怕,隻可惜他注定失望了。


    “違令者斬,對不對?”莫筱苒直接接過話,嘴角彎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輕聲問道。


    白子旭臉色驟變,啪地一聲將手裏正在批閱奏折的禦筆扔到桌上,墨跡四濺,還有幾滴摔落在了奏折上麵,迅速暈染開來一個小黑點。


    “皇後!你就不怕朕治你的罪嗎?”白子旭怒聲問道,麵對莫筱苒,他的火氣似乎永遠也不會熄滅。


    莫筱苒掏了掏耳朵,眼底的笑意頃刻間化作了冷厲,“皇上,我們似乎應該來說正事。”


    她特意咬重了正事這兩個字,極其緩慢的開口,每一個字都說得抑揚頓挫。


    “朕和你有什麽好說的?”白子旭冷聲質問道,卻在對上她冷冽的目光時,有些心虛的將視線轉移開,這個女人,的確有一身不同尋常的氣勢,白子旭陰冷的表情緩和了少許,他放緩了聲音,望向莫筱苒:“如果你是來和朕談丞相的事,朕可以直接告訴你,聖旨朕不可能收迴。”


    莫筱苒眉頭微微一皺:“你明知道我爹隻是擋箭牌,讓他當著百官的麵參白墨的人,是你,現在先一步遺棄他的人,也是你,皇上,你也太會算計了。”語調帶著絲絲嘲諷。


    白子旭聞言,麵色一僵,“朕從未想過要遺棄他。”


    本以為可以一舉將白墨鏟除,誰料到,邊境八十萬大軍居然發生騷亂,揮軍北上,直搗皇城,為了平息幹戈,他隻能出此下策。


    “可最後的結果確實是你拋棄了他,隻讓他入獄還不夠,還準備兩日後將他斬首,皇上,難道你忘了,他曾經為你也做了不少事。”莫筱苒提醒道,飲水不忘思源,雖然和一個皇帝講恩情的確有些可笑,但他也不能過河拆橋吧?


    白子旭五指一緊,莫筱苒口中的每一個字,都是在他還未結痂的傷口上灑鹽,都在提醒著他,他這個皇帝當得有多無能,多窩囊,深邃的眼眸中布滿了陰冷,他渾身僵硬著坐在龍椅上,不知在想什麽,隻是眼所能看到的肌膚,幾乎都暴起了一條條青筋,看上去分外可怕。


    “皇上,你要舍棄他,來保全自己,保全朝廷,我能理解,”莫筱苒給了他一巴掌,又準備再給一個甜棗,軟硬兼施,雙管齊下,“但是,如果有既能安撫武官,又可以留住丞相一條命的方法呢?”


    “什麽方法?”白子旭緊緊的盯著莫筱苒:“他們當著百官的麵拿出了丞相買官賣官的證據,朕別無他法。”


    “證據可以造假。”莫筱苒提醒道,不過,隻怕那證據多半是真的,嘴角彎起一抹苦澀的笑,她搖了搖頭,“我不求皇上釋放我爹,隻有皇上能多給我一點時間,爹犯了兩項大罪,若能洗脫一向,就可保住一條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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