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車到山前必有路,他這個做奴才的還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別去為主子擔心了。


    如果連主子也無法解決的事,他又能幫上什麽忙呢?


    “迴來,。”見清風準備離開,白青洛再度開口。


    “主子,還有什麽吩咐?”清風古怪的看著他,跪在地上,等待著主子的指令。


    “以後她在天牢裏的飯菜,你務必給我親自送去,除了你送的食物,不準她吃別人的,聽見沒?”


    這……這……這……


    清風聽著這道命令,是目瞪口呆,見鬼了,他的主子是怎麽了?居然讓自己去天牢送飯?難道有人要對皇後下毒不成?不對不對,如果是要下毒,主子一定會阻止。


    而且,為什麽他會從主子的話裏聽出咬牙切齒的味道?


    就像……


    就像是吃醋!


    吃醋?


    似乎想通了某個關鍵點,清風雙目圓瞪,天哪,千萬不要是他猜的這樣,這可是他的主子,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主子,怎麽可能,如同女子一般,和人爭風吃醋?


    一巴掌狠狠拍在自己的臉上,清風默默念著:“叫你胡思亂想,叫你亂想。”


    清脆的巴掌聲引得白青洛低頭看來,便見清風跪在地上,嘴裏還喋喋不休的念叨著什麽,他的臉色更是沉了幾分,猶若山雨欲來風滿樓般,透著極致的危險:“沒聽到我的話嗎?”


    清風驀地打了個寒顫,對上他冷漠的視線,哪裏還敢嘀咕?立即領命,可心底,卻暗暗將這件事記下了,一定要找到主子如此反常的源頭!讓他堂堂隱衛去天牢送飯,還要送一日三餐,簡直是大材小用。


    看著清風離開房間,白青洛負手於後,靜靜站在窗邊,夜幕上,繁星璀璨耀眼,他的神色布滿了冰霜。


    第二日,莫筱苒詭異的發現,她的飯食又變了,如果說第一日是餿飯,第二日是家常小菜,那麽現在,就堪比皇宮的大廚做的美味佳肴了。


    盤膝坐在稻草堆上,用筷子戳著碗裏的飯食,她托著腮幫奇怪的想著,究竟是哪位神人,居然舍得在她身上花這麽大的心思,還為了讓她吃不膩,天天換一種口味。


    “不管你是誰,這份情我領了。”莫筱苒心頭低低一歎,抱著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躲在天牢外的清風,從通風口看著莫筱苒吃得津津有味,心底這才狠狠鬆了口氣,也不枉費他大清早就把煙雨樓的大廚從被窩裏挖起來,洗手下廚了,隻是希望這皇後能惦記著主子的好。


    他哪裏知道,因為昨夜白青洛的一席話,莫筱苒根本就沒把這送飯的人往他身上猜,還以為是哪個做了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鋒呢。


    肚子吃得圓滾滾的,莫筱苒在牢房中做起運動來,不去理會牢頭古怪的視線,從仰臥起坐到俯臥撐,最後劈腿、壓腿,直到身上出了一身汗,她才覺得舒坦。


    “貴妃娘娘,這兒髒,您小心些腳下的鞋子。”牢房外突然傳來牢頭殷勤的聲音,莫筱苒眉心一凝,索性坐到石床上,托著下顎,靜靜等待著某個不請自來,似乎是想要落井下石的女人。


    這種時候,她突然來到天牢,除了來打擊自己,還真估計沒有別的理由了。


    心頭長長歎了口氣,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整天想著踩低別人,抬高自己,她也不嫌累得慌。


    果不其然,當廖雪猶如眾星捧月般走到牢房外時,莫筱苒毫不意外的在她的臉上看見了得意的表情,一身華貴的粉色長裙,披著一件米色氈毛披風,發髻上插著兩根金色步搖,半張臉被白色的紗巾覆蓋著,渾身透著一股飄渺出塵的氣息。


    “你先下去吧,本宮有話和皇後單獨說。”廖雪揮了揮手,示意牢頭退開,與此同時,跟隨她而來的一眾宮人,也極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莫筱苒翹著二郎腿坐石床上,隔著木樁,與廖雪遙遙相望。


    “你什麽時候不傻的?”廖雪一開口便是一陣見血,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明裏暗裏吃了好幾次虧,究竟是不是這個女人幹的!


    如果她一直以來都在裝傻,那麽就可以解釋,為什麽自己和她鬥,總會吃虧了。


    莫筱苒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我有說過我傻嗎?明明一直都是你們自己在說,我可從來沒有承認過,不過也對,如果不是你們整天惦記著我癡傻,結果讓老天開了眼,我也不會一夜醒來,忽然恢複理智。”


    “你是哪一天不傻的?”廖雪繼續逼問道。


    莫筱苒聳了聳肩,“這種事,我怎麽記得?而且,就算我記得,我幹嘛要告訴你?你的心思成天放在我身上做什麽?你不要說你對我感興趣啊,我可對女人沒興致,多花點心思在白子旭身上吧,要不然,小心宮裏的那些女人,把你的寵愛分走了,到時候你哭都沒地方哭去。”


    想要來試探她?想要來套她的話?


    看她氣不死你!


    莫筱苒在心底哼哼一笑。


    廖雪怒氣難平,以前的傻子她可以不計較,可現在這女人分明不傻,依舊膽大包天指著自己的鼻子羞辱,她眼眸森冷,那兩道紮人的利芒落在莫筱苒的身上,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估計她早死了無數次了。


    莫筱苒似是察覺不到,懶懶的打了個哈欠,一副輕鬆閑適的樣子,哪怕是身處囚籠,卻偏生讓人有一種她正在奢華寢宮中的錯覺。


    “莫筱苒!”廖雪咬牙切齒的低吼一聲,她的溫柔,她的柔弱,在麵對裏麵這個女人時,通通化作了過眼雲煙。


    她天生就有能把人氣死的本事。


    “我在。”莫筱苒揮了揮手,“貴妃娘娘有何差遣啊。”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尤其是那一聲貴妃娘娘,更是喚得抑揚頓挫,似嘲似諷。


    “你告訴本宮,你大鬧本宮和皇上的成親大禮,三番五次戲耍本宮,都是故意的,對不對?”廖雪強忍怒火,眼中蔓延開深深的狠色。


    莫筱苒無辜的搖了搖頭:“我說不是,你信嗎?”不等廖雪迴答,她自己接著道:“你一定不信,既然你不信,你幹嘛來問我?我說了,你也覺得我是在撒謊,那我幹嘛要說?信不信在你,做沒做在我,不管你還是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一大堆信不信,繞得廖雪腦袋瓜子生生的疼,“你在那裏胡言亂語做什麽?”


    “看吧,不是同一個種類的,果然有代溝。”莫筱苒不置可否的聳肩,對廖雪怒火置若罔聞,就她這點微不足道的殺傷力,也敢單獨和自己過招?眼底一抹不屑一閃而逝,“對了,貴妃娘娘,您的臉好了沒啊?”


    她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原本廖雪的臉隻是浮腫,可因為中藥裏被混入了白薯,結果出了一臉紅疹,好不容易紅疹快痊愈了,又被小竹手中的熱茶一燙,這下,是傷上加傷,沒個十天半個月,哪裏愈合得了?


    莫筱苒就是故意的,誰讓這女人以前成天沒事在自己麵前晃悠?她以前裝瘋賣傻,不和她計較,真以為她怕了她嗎?


    論口才,她敢認第二,誰敢認第一?


    “你!”


    “哎呀,貴妃娘娘你先別氣,”莫筱苒捂著嘴樂嗬嗬的直笑,“這女人啊,生氣生多了皮膚容易蒼老,尤其是像貴妃娘娘這樣,本來就有傷的,萬一留下一塊疤痕,你說,皇上會怎麽看你?所以啊,為了你好,你還是別來我這兒自討沒趣了啊,乖,從哪兒來迴哪兒去吧。”她揮了揮手,那動作,像是在驅趕野狗一般,隨意而又漫不經心。


    “莫筱苒!你不要得寸進尺。”廖雪被她不帶一個髒字的話說得一臉漲紅,手指直指莫筱苒的臉,如果情況允許,或許她更想直接撕爛了莫筱苒臉上那該死的笑容。


    “我說啊,你是不是命中犯賤?我在這兒待得好好的,你硬是要來讓我罵,我順從你的心願,罵了你,你還沒完沒了了是不是?”說罷,她眸光一冷,渾身散發著一股逼人的戾氣,再怎麽說她以前也是從歹徒窩裏混出來的精英警察,氣勢上,怎麽遜色於廖雪這個身於閨閣的女子?“本來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的,你非要來挑釁我,哎,論口才,你不行,論身手,你更不行,乖,迴去洗洗睡吧,好好想想,怎麽圈住白子旭的心事才是正經事,你整天和我糾纏個什麽勁?都說了我對你毫無興趣,路在那兒,慢走不送。”


    廖雪雙目圓瞪,眼中一片猩紅,“莫筱苒,你不要以為本宮拿你沒有辦法。”


    “來,把你的辦法說出來,我洗耳恭聽。”給她台階,她不下,果真是命中犯賤嗎?莫筱苒淘淘耳朵,擺出一副聆聽的姿勢。


    廖雪氣得胸口上下起伏,被風衣包裹著的完美身線,幾乎唿之欲出,麵紗下的臉蛋,染上一層豔麗的紅。


    她從不知,莫筱苒竟有這般的口才,伶牙俐齒,說得她竟一句也反駁不了。


    “你不要以為你爹是丞相,你就可以耀武揚威,東耀還從沒有過堂堂皇後竟被打入天牢的先例!”


    “是嗎?那很好啊,我就是前無古人的第一個,不錯不錯。”莫筱苒含笑點頭,似乎是受到了什麽嘉獎一般。


    “你!”廖雪橫眉怒眼的怒視著她,麵對軟硬不吃的莫筱苒,她還真沒什麽辦法,“你別得意,哼,你犯下了欺君之罪,這輩子別想再熬出頭了,皇上永遠不會喜歡你,你隻能老死在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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