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命令朕?”白子旭氣得渾身發抖,他身為帝王的尊嚴,身為男人的驕傲,這一刻,竟被眼前這個該死的女人通通粉碎!她裝傻戲弄了天下人,戲耍了他的皇宮,隻要一想到,每一次自己被她氣得咬牙切齒,卻又拿她無可奈何,白子旭就恨不得撕了此人。


    “放不放?”莫筱苒眉梢冷峭,整個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一身鋒芒畢露,竟讓白子旭生生移不開眼,什麽時候起,這個傻子竟有了這樣的風華?


    “朕若不放你待如何?”白子旭壓下心底滔天的怒火,冷然質問道,她以為她是誰?她以為她此刻站在何處?這是他的天下,她踩著的是他的江山,他的地盤!她竟敢在他麵前耀武揚威?簡直是放肆!


    “你若不放,我不能拿你如何,”莫筱苒驀地一笑,那笑似比這天上驕陽,還要璀璨奪目。


    白子旭危險的眯起眼,總覺得她話裏有話。


    “我什麽也不在乎,唯一在乎的隻有她一個,你若敢傷她,我這個光腳的,難道還怕你這個穿鞋的嗎?”莫筱苒輕柔的話語,卻帶著一股子毀天滅地的決絕,小竹是她最在乎的人,誰敢傷她,拚了這條命,她也要對方付出代價!


    她說到做到!


    “你在威脅朕?”白子旭怒發衝冠,陰鷙的眼眸死死瞪著眼前這個一身傲骨的女人。


    “你可以試試,我勸你最好不要以為我在和你開玩笑。”莫筱苒漫不經心的抬起手,卻讓白子旭誤以為她要有所動作,渾身一顫,他那該死的懼怕,叫莫筱苒嘴角的笑愈發燦爛。


    “來人啊——”白子旭心頭一怒,被人戲耍的怒火焚燒了他的理智,朗聲一喚,早已聽到寢宮動靜,卻遲遲未等到君王命令的禁衛軍蜂擁而至,將整個寢宮包圍得水泄不通,白子旭冷冷一笑,“將皇後押入天牢,此人膽敢欺君罔上,目無法紀,朕若不除他,何以治天下?”


    一眾禁衛軍目瞪口呆的看著滿屋子的狼藉,該不會這一切都是皇後做的吧?再看看一臉傲然的莫筱苒,他們紛紛打了個機靈,帝後對持,這一下,他們該如何是好?


    見這幫禁衛軍不為所動,白子旭眸光更是冷了幾分,臉沉如墨色,“都愣著做什麽,還不快把皇後押下去?”


    “誰敢?”莫筱苒大步上前,一身銳氣竟讓這幫禁衛軍躊躇不已,一時間,居然無一人膽敢上前,隻能愣愣的看著她。


    “莫筱苒!你若敢反抗,我現在就殺了她。”白子旭一手直指小竹,要挾道,他算是看明白了,這莫筱苒的軟肋是什麽,打蛇打七寸,就算她有通天之能,可她的軟肋在自己手中,難道他還會怕了她?


    “小姐,不要管我!”小竹被兩名禁衛軍壓住雙肩,肩膀被人用力卸下,她卻咬著牙連哼也沒哼一聲,此刻,見莫筱苒受人要挾,哪裏還忍得住?急忙開口,“不要管我,小姐你快走。”


    欺君,那可是要株連九族的大罪!小姐心不在皇宮,怎能因為自己被收監?


    莫筱苒對上小竹堅定、固執的眼眸,心微微一顫,低垂下頭,斂去眸中的狠厲,她已經不再是孑然一身,她有了在乎的人,如今,隻能受製於白子旭。


    再度抬起頭來,她已是一臉無謂,視線挨個掃過在場的禁衛軍,笑著道:“想要我乖乖就範,白子旭,你先放了她!”


    “哼,你已是階下之囚,還敢和朕談條件?”白子旭隻覺得她此刻那張雲淡風輕的笑臉分外礙眼,惱怒的低喝道。


    不過是個女子,竟敢將他戲耍於鼓掌之中。


    莫筱苒,你果真是好樣的!


    莫筱苒何時怕過?當初,她敢一個人闖入毒梟的住所,將生死置之度外,如今,她又怎會害怕一個白子旭?


    背脊始終挺得筆直,她昂起頭,無畏無懼的看著白子旭:“放人!”


    白子旭何時受過這等屈辱?怒極反笑,“朕勸你不要做困獸之鬥,如果你不想此人有事,最好乖乖的進入天牢,或許朕會考慮留她一命。”


    言外之意便是隻要她莫筱苒束手就擒,小竹就應該無事?


    莫筱苒沉思一陣,心想,隻要自己還活著,為了牽製她,白子旭就隻能留小竹一條命,想清楚了這一點,她才開口道:“若你對她用刑,哪怕拚了這條命,我也必要你付出代價。”


    說罷,她利落的轉身,裙擺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目光掃過一幹早已呆滯的禁衛軍,“走吧,我隨你們去天牢。”


    “是。”禁衛軍統領率先迴過神來,他的老天爺,這世界沒有玄幻吧?為什麽一夜之間,皇後不僅不傻了,甚至連膽子也肥了,竟敢和皇上對著幹,氣勢還絲毫不遜色於對方?


    莫筱苒跨出門檻時,忍不住迴過頭,看了一眼滿臉淚痕的小竹,嘴唇輕輕蠕動,一句無聲的話語,飄入她的耳中:“我不會有事的,照顧好自己。”


    隨後,竟是看也沒看白子旭一眼,迎著光,大步離開,明媚的日光籠罩在她的身上,似為她度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那單薄的身軀,這一刻,似有能頂起一片天的力量,偉岸、傲然,一眾禁衛軍目不轉睛的看著走在最前麵,絲毫沒有害怕之意的女子。


    這個女人,真的是他們看守了這麽久的皇後?


    這樣的氣度,這樣的傲骨,怎會是尋常女子?


    白子旭陰冷的目光一直尾隨著莫筱苒的背影,直到那抹倩影化作了一個黑點,他才收迴視線,看向一旁早已哽咽啜泣的小竹,撩袍坐到軟榻上,心頭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隻要一想到莫筱苒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裝瘋賣傻,他就氣急攻心。


    “她什麽時候不傻的?”


    小竹閉上眼,放任眼淚落下,不去迴應白子旭的話,隻當他是空氣。


    “朕問你,她是何時不傻的?”白子旭淩厲的視線如針般紮在小竹的身上,話語冷入骨子。


    睫毛微微顫抖,小竹死死咬著牙關,依舊緘默不語,她是小姐的人,不會向任何人低頭!她決不能損了小姐的顏麵!


    看著一臉無謂的小竹,白子旭仿佛看見了莫筱苒那張可惡的嘴臉,“好!你有骨氣是吧?將她也押入天牢,不準給飯吃,不準給水喝,等她什麽時候想說了,什麽時候帶來見朕。”


    “是!”兩名禁衛軍立即應下,押著小竹離開鳳棲宮。


    寢宮內一片狼藉,白子旭一臉疲憊的倒在軟榻上,眼眸深沉,莫筱苒不是傻子,這件事丞相是否知道?她屢次與攝政王接觸,是否是攝政王的人?


    亂,一顆棋子竟亂了他的整盤棋。


    白子旭緩緩閉上眼,眉宇間一抹冷色一閃而逝,當宮女帶著太醫跨入鳳棲宮,被眼前這滿屋子的淩亂給驚呆了,這裏仿佛被狂風席卷過,一室狼藉。


    “皇上?”宮女惴惴不安的跪在地上,“太醫來了。”


    “為貴妃娘娘診脈。”白子旭沒有睜眼,依舊靠在軟榻上,隨意的揮了揮手,現在,他滿腦子都是莫筱苒,哪裏還顧得上其他?


    “是!”太醫跟隨著宮女進入內室,為廖雪仔細診脈後,確認她僅僅隻是被外力撞上,下齒磕破嘴唇,怒極攻心,才陷入昏迷,並沒有大礙。


    得知此事,白子旭差人將廖雪抬迴朝陽殿好生安置,而他自己,則前往禦書房,莫筱苒之事,他需要好好想想。


    這天下午,皇後在鳳棲宮為了一個宮女,與皇帝對持,甚至大打出手的消息,如同一陣風吹到了皇宮各個角落,太後在慈寧宮中聽聞此事,立即派人去打聽當時的情況,所有人都在議論,這位皇後將會得到怎樣的下場。


    攝政王府。


    白墨聽到從宮中傳迴來的消息,手中正在寫折子的毛筆,驀地滴落下一團墨漬,在折子上暈染開一灘黑色的印記。


    “派人去天牢傳話,禮遇皇後。”他沉思了許久,才下了命令。


    那個女人,竟會為了一個宮女,撕裂偽裝和皇兄大打出手。


    看著報信的人離開書房,白墨揉著眉心,將手中的毛筆擱下,後背輕靠著椅子,嘴角竟浮現了一抹讚歎的笑容來:“天底下大概也隻有她,能做得出這種事吧?”


    可以為了一個宮女怒打貴妃,可以為了一個宮女暴露自己。


    善良、義氣、美麗。


    閉上眼,腦海中閃過的是她輕輕拍打著自己後背,無聲的安慰。


    “莫筱苒……”一聲複雜的呢喃,從他的唇中吐出,帶著連他自己也不知的陌生情緒。


    丞相府。


    “你說什麽?”莫青不可置信的看著從宮中傳達下來出來的太監,一張臉鐵青。


    “迴相爺,這事是真的,皇後不傻了,因為頂撞皇上,被收監天牢。”太監利索的將前因後果告知了丞相,莫青卻怎樣也無法相信,那個他看著長大的傻子,不僅不傻了,甚至還敢頂撞聖上?


    “皇上可有說什麽?”莫青思索了一陣,迫切的想要知道白子旭對此事的態度。


    太監想了想,老實的點頭:“皇上正在禦書房,閉門不見,隻說將皇後娘娘關押天牢,沒有別的動作。”


    禦書房?


    若是皇上為此牽連丞相府,那他要豈不是……


    莫青搖了搖頭,拿出碎銀子謝過太監前來報信,隨後,命人更衣,即刻入宮請罪。


    他不能因為莫筱苒一個人,而讓整個丞相府受到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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