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已經好了,張艾娟沒有阻止丈夫夜晚送客人,跟了出來,一再向牛小田表示由衷的感謝。


    崔岩開著車,剛剛駛離小區不遠,卻聽牛小田急急道:“崔先生,停車,你到後麵來,讓秀兒來開車。”


    好!


    崔岩點點頭,停下車,將駕駛座讓出來,跟牛小田並肩坐在最後排。


    就在剛才,牛小田從車內後視鏡裏觀察到,崔岩的額頭有黑氣浮現,這是即將發生災禍的標誌。


    不能讓他開車,會出事故的。


    而牛小田也認為,崔岩的這場災禍,很大可能跟自己有關。


    尚奇秀發動豪車,笑容滿麵,因為白狐又去了她的腿上。


    “兄弟,是不是張半仙想害我?”


    崔岩咬牙問,在商界打拚多年,不免會得罪人。


    “咱不了解情況,不好下斷言,崔先生自己去查吧!”


    牛小田擺擺手,不談這個話題,笑嗬嗬問道:“大菊你總該認識吧?”


    “哪個大橘?我家養貓,也從來不養這種的。”崔岩不由一愣。


    “不是貓,是個女人,好像叫,譚什麽菊?”


    “譚秋菊!”


    “對,就是這個名字。”


    “她死了十幾年了,兄弟怎麽突然問起來了?”崔岩不解。


    “你們之間,肯定有事兒。”


    牛小田幹脆直接挑明了,“折騰小豪的女鬼,就是譚秋菊,她的真正目標,是入侵你的妻子,然後跟你長相廝守,永不分離。當然,你妻子性格剛烈,體質也不錯,她很難做到,而那段時間小豪搗鼓邪術,正好讓她鑽了空子。”


    崔岩如遭電擊,僵在當場,驚愕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使勁搓了幾下臉,崔岩正要解釋,轎車卻猛然加速,尚奇秀油門踩到底,瞬間將車速飆到了極點。


    轟隆隆巨響,接連從後方傳來,地麵開始劇烈顫抖。


    崔岩臉色驟變,朝著車窗外看去,驚得臉色一片慘白,身體不由顫抖。


    左側的立交橋,一側橋麵轟然坍塌,同時滾落的,還有七八輛滿負荷的大貨車,場麵異常混亂。


    要不是車速快,這輛豪車一定會被埋在鋼筋水泥之下,被砸成大餅,車內人員的慘狀,打上馬賽克,也能透出一片駭人的殷紅。


    又是白狐的功勞!


    提前感知到橋麵斷裂的聲音,催促尚奇秀加速開車,才僥幸躲過天降一劫。


    重大事故!


    牛小田也感到駭然,並不認為這是巧合。


    柏寒這夥人的殺人手段,花樣百出,隻有你不敢想的,沒有他們不敢做的。


    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崔岩強作鎮定,解釋道:“交通部門的失職,不該讓這麽多大貨車停在上麵,單柱立交橋,承受不了這麽大的負荷。”


    “隻怕那些大貨車上麵,都沒有司機吧!”牛小田看似不經意提醒。


    崔岩臉色突變,連忙迴頭張望,似乎明白了什麽,半晌後抱拳道:“兄弟,多謝救命之恩。”


    “客氣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我倒是借了崔先生的好運。”


    牛小田笑著擺手,仔細打量麵前的崔岩,額頭氣色恢複正常,標誌著危險已經解除。


    尚奇秀的秀額也冒汗了,依然穩穩地開著車,有狐仙,什麽都不怕。


    更何況,還有牛老大在後方坐鎮。


    順利返迴天空大酒店,牛小田安排尚奇秀迴去休息。


    又帶著白狐,跟著崔岩,重新迴到三十七的樓頂辦公室。


    崔岩泡了兩杯濃咖啡提神,坐下來,放鬆心情,繼續跟牛小田聊天。


    今晚發生的一係列事件,讓他對牛小田的本事,深感佩服,難怪如此年輕,就能得到黃平野的賞識。


    牛小田蹺著腿,叼著煙,滋溜溜品著咖啡,悠然自得地問道:


    “崔先生,還是先說說大菊吧,實不相瞞,我把它給抓了,問清楚也好處理。”


    “你抓了一隻鬼?”


    “嘿嘿,沒啥,小事一樁,她腦子不好使,表述也不清楚,反反複複就是罵你!”


    很驚悚!


    崔岩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向後挪了挪凳子,猛喝一口咖啡,這才穩定下來,說出一段陳年往事。


    大菊,也就是譚秋菊,是農村老家的鄰居。


    家中姐妹三人,譚秋菊是老大,村名都叫她大菊,是個持家的好手。


    大菊是崔岩小時候最好的玩伴,經常在一起過家家。


    有道是,童言無忌,大概五六歲的時候,崔岩曾經發過誓言,等長大了,就娶大菊當老婆。


    大菊也發下誓言,將來非小岩不嫁。


    那是個月光如水的夜晚,蛐蛐聲叫得很響亮,兩個孩子擁抱了,還小手指拉勾,一百年都不許變。


    後來,崔岩學習成績優異,順利考上大學,進入了城市。


    大菊卻連初中都沒念,一直在家務農,照顧家中老人,供兩個妹妹讀書,以及三頭黑白花的奶牛。


    在城市生活的崔岩,不但視野變了,審美觀也不一樣了。


    個頭一米五,體重一百五的大菊,已經沒了童年時的嬌憨可愛。


    年紀輕輕,即便混在村婦中,居然也是不起眼的存在。


    每次見到崔岩,大菊總是很不好意思,低著頭,紅著臉。


    終於有一天,鼓起勇氣,給崔岩塞了一封情書,上麵的狗爬字跡,需要仔細分辨,才能大致看懂。


    誰會把童年的誓言當迴事兒。


    崔岩並沒有迴複,此時,他已經有了心儀的女友。


    括弧,並不是現在的妻子。


    再往後!


    崔岩又有了心儀的女孩子,最終誠心抱得美人歸,如願娶了豪門妻子,舉家都搬到了城裏。


    踩著老泰山的肩頭,生意是越做越大。


    崔岩愛上了高爾夫,喜歡出眾的穿著,出入上流社會的交際圈。


    農村的生活,隻殘存於迴憶的碎片裏。


    心血來潮時,建個玻璃房看星星什麽的。


    聽說,大菊一直沒嫁人,她瘋了,嘴裏經常叨咕,什麽傻老婆等野漢子,負心郎一類的,村裏人都嘀咕她被人欺負了,所以才嘟囔著怨婦的話。


    而崔岩很清楚,說的就是他。


    十幾年前,聽鄉親們講,大菊跑進了山裏,等找到時,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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