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聯姻,他們都不是自願的,憑什麽她就該被對方這麽警告?她在此之前,可是連玫兒這個名字都沒聽過。一想到她什麽都沒做過就被威脅了,流光頓時覺得很憋屈。


    流光承認,最讓她不爽的是夜姝惡劣的態度。要是夜姝好好和她說的話,她是不會這麽生氣的。


    聽到夜姝的話,一旁的黑蝶不由得皺了皺眉。盤庚也不禁皺眉,這是要吵架的節奏啊,這貨也太囂張了,他真想揍這貨一頓,他已經快抑製不了大刀中的洪荒之力了。


    就在流光打算開口、盤庚打算挺身而出的時候,嘉蘭搶先一步走到了流光麵前。


    此時,嘉蘭擋在流光的麵前,隔絕了流光和夜姝之間的視線:“我也告訴你,不管你有什麽理由,隻要你傷害到流光,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嘉蘭毫不躲閃地迎上夜姝的目光,她的語氣很是平淡,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她這是在威脅他麽?嗬嗬,有趣。聞言,夜姝不禁挑了下眉,顯得很是意外。身為西金王朝的太子殿下,還從未有人敢這樣跟他說話,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女人——雖然這個女人,是南火王朝未來的女帝。


    對於嘉蘭的舉動,最驚訝的是流光。流光萬萬沒想到,一向沉著冷靜的嘉蘭,會為了她而對上西金太子。


    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因為她那個“姐姐”的這個身份嗎?可她們並不是親姐妹啊,而且……雖然她們小時候很親密,但她們長大後就生疏了。流光想不明白,這個時候嘉蘭為什麽要出聲維護她,而且,嘉蘭的態度是這麽的堅定。


    雖然她們從小一起長大,但流光覺得,她從來就沒有懂過嘉蘭。對於這個姐姐,她似乎了解得太少了……此刻,流光的眼神複雜。


    “要是我非要動手呢?你又能如何?”夜姝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原本冷酷如霜的麵容在此刻妖魅異常。


    不可否認,這樣的夜姝具有一種致命的魅力。


    要是換一個女子,此刻一定會被夜姝淺笑著的臉所迷惑,但在嘉蘭眼裏,美色沒有任何的吸引力:“我相信,你不會想試試的。我的怒火,你承受不起。”


    看來,嘉蘭這是認真起來了。盤庚剛毅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相信嘉蘭會處理好的,有嘉蘭在,這個時候也就不用他上場了。


    論與嘉蘭相處的時間,最長的是流光。但若論在場的人裏誰最熟悉嘉蘭,非盤庚莫屬。


    盤庚很清楚,在嘉蘭貌似不近人情的冷漠外殼下,有的是一個何等熾熱的靈魂。從嘉蘭的外表上看,是難以看出她情緒的波動的,但看不出來並不代表她沒有情緒。嘉蘭這個人,總是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藏得太深了,即使她是在關心著對方,也不會表露出來——她隻會以她自己的方法,默默守護者對方。她總是這樣,一個人默默承受。


    或許,正因為嘉蘭是那種外冷內熱的人,她的能力才會是控火吧,盤庚想。她的靈魂,本身就如火一般。


    “那麽……”看來他的這個下馬威沒有成功啊,那就算了。夜姝的目光幽幽,漆黑的眼眸中似有著別樣的色彩,“我們就井水不犯河水。”


    “這樣最好。”嘉蘭平靜的開口。


    談好之後,夜姝沒有再做糾纏,就這樣走了。


    在夜姝走後,流光忍不住開口了:“姐,我……”流光張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流光隻覺得喉嚨被什麽堵住了,胸口有些悶悶的,悶得發慌。


    “沒別的事的話,我先走了。”流光今天也累了,還是讓她先好好休息下吧。嘉蘭看了流光一眼,想了想,然後補充了一句,“我明天再來看你。”


    “噢。”流光也不知道她現在該說些什麽,隻是應了一聲。而下一秒,流光又有些懊惱,她又要這樣了嗎,又打算什麽都不說嗎?不行,這次她不能再這樣了,至少要再說點什麽才好。流光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鼓起勇氣再次開口了,“姐姐,謝謝。”


    至少,這一次她要把她一直想說的那句話說了才行——一直以來,謝謝了。


    聽到流光的話,嘉蘭有些意外,漆黑如夜的眼眸中出現明顯的錯愕。但驚訝隻是片刻,很快,嘉蘭又恢複了原先的麵無表情:“沒什麽。”這是她應該做的。


    一旁的盤庚注意到,嘉蘭的嘴角有微微的上揚——她這是,在笑吧?看來,嘉蘭現在的心情應該很不錯嘛。不過……這兩個人,稍微坦誠點,有這麽難嗎?這對別扭的姐妹啊,盤庚有些無奈地扶額,嘴角的笑容卻是在擴大。


    從流光的屋子裏出來後,嘉蘭在宮女太監的帶領下來到了她的房間。實際上,流光、黑蝶、盤庚以及嘉蘭都是住在同一座殿內,隻不過是住在不同的房間罷了,嘉蘭房間,就在流光的隔壁。


    “嘉蘭殿下,天快黑了,讓奴婢服侍您就寢吧。”一個梳著雙丫髻、穿著淺粉色襦裙的小宮女侍立在嘉蘭的身邊,恭恭敬敬地說道。


    “我不困。”身為活死人的她,是不需要睡覺的。嘉蘭搖了搖頭,然後對著小宮女問道,“能帶我出去散散心嗎?我想去外麵走一走。”


    “那……嘉蘭殿下,不如,我們就去禦花園吧?”小宮女提議道。


    “嗯,走吧。”


    西金王朝的禦花園,和南火王朝的是完全相反的兩種風格。南火王朝的禦花園給人一種落落大方的感覺,而西金王朝的禦花園走的則是婉約的風格。而兩者之間最不相同的,便是西金王朝的禦花園是建立在水上的。


    水麵上有著一座座亭台樓宇,而亭台則是由一座座石橋相溝通。遠遠望去,這座花園仿佛是漂浮在水麵上的,具有一種空靈的美感。


    此時,嘉蘭正坐在其中一座亭子裏的石凳上,雙手手肘杵著她麵前的桌子,靜靜地看著她周圍的景致。


    《花月令》是以詩歌或者經文的形式,將一些主要花卉的開花、生長狀況記錄下來的書。關於八月開的花,《花月令》中有這麽一句話:八月:槐花黃,桂香飄,斷腸始嬌,白蘋開,金錢夜落,丁香紫。


    八月,正是桂花花開之際。


    桂花清可絕塵,濃能遠溢。雖才至八月,但西金王朝的禦花園中已是陳香撲鼻:淡金色的桂花開得無比絢爛,在波光粼粼的水麵上投下重重麗影,美得讓人心醉。


    “你怎麽會在這裏?”這時,夜姝的聲音突然響起。


    嘉蘭偏了偏頭,看到夜姝正朝她快步走來——夜姝的身邊沒有宮女太監跟隨,隻有他一人。嘉蘭在進入禦花園之後,就讓跟在她身邊的小宮女退下了,看來夜姝同她一樣,也是不喜歡旁人的跟隨。


    “真巧。”這座禦花園這麽大,而他們偏偏能在這座亭子中遇見,不可謂不巧。嘉蘭抬了抬眼皮,看著夜姝,“太子又怎麽會在這裏?”


    “睡不著。”夜姝平靜地迴答道。


    “我也一樣。”嘉蘭淡淡說道,“我就不在這裏打攪太子的雅興了。我換個地方,這裏就讓給太子了。”


    “無妨,陪我在這裏坐坐吧。”夜姝說道,“反正一個人也是無趣。”


    對方這麽說,嘉蘭也不好再推辭,於是就沒有起身。


    夜姝毫不客氣地坐在嘉蘭對麵,然後將手中的酒壺與酒杯放在麵前的桌子上,自顧自地飲起酒來,也不問嘉蘭喝不喝。不過他問了也沒什麽用,因為他隻帶來了一個酒杯——在來此之前他也沒想到這裏會有人,而他和嘉蘭兩個人不可能共用一個酒杯。


    “你直接叫我夜姝吧。”夜姝將酒杯中的酒液一飲而盡,這才慢條斯理地將酒杯放下,“的確是因為這件事——這件事,讓我很不爽。”


    “對這樁婚事不滿的,不隻是你。”嘉蘭平靜地說道,“流光也是如此。”


    “能成為西金王朝的太子妃,她有什麽不滿的。”而且,日後待他繼承帝位,她便為後,這樣的風光與福氣,可是無數女子羨慕不來的,“能嫁給我,她說不定早就在心裏樂開了花吧?”


    況且論外貌與才華,他夜姝可謂是萬中無一,這樁婚事,怎麽看都是對方占了大便宜。


    夜姝冷笑一聲,那個女人是叫流光吧?她剛才故意表現得那麽抵觸,是在欲擒故縱嗎?這點小伎倆他見多了,真是可笑。


    此時,夜姝的笑容帶有些許風流的佻達。他的下巴微微抬起,眼眸是星光般的燦爛璀璨。


    聽到夜姝的話,即使是嘉蘭,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麽把這個話茬接下去,竟是無言以對。第一眼見到夜姝的時候,嘉蘭以為對方是那種不苟言笑、我行我素的人。現在看來,是她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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