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媽走後,就沒人再和她說話了。


    到了吃藥的時間,也喚不來傭人給她拿一下藥。宅子裏的主人們該出門的都出門了,寂靜的很。這是故意的呢,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嚴妍苦笑一笑,因為夏雨齊不待見她,連著這些個傭人都敢欺負她。算了,還是自食其力吧。


    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身體往床邊移動,可是渾身都是劇烈的疼痛感。一邊嘲笑自己這是在生命存活著,一邊還要努力的去拿放在床頭櫃上的藥。就算拿到了藥還得幹吃下去,因為沒有人給她一杯水。


    眼睜睜的看著藥盒子就在眼前,可是卻總是差一點點。嚴妍攢了一點力氣,然後猛地發力。


    大喜過望,拿到了,可是下一刻——


    “啊——”嚴妍失聲一叫,裹著被子重重的摔下了床。


    即使有緩衝,可畢竟負傷在身,疼的嚴妍七葷八素,覺得全身像是散架了一樣,可恨這個床還是定製的,高度比一般床還要高一點。


    尖叫完的下一刻,門就被人狠狠的打開。


    是夏風。出門經過時聽見了嚴妍的叫聲。遇上嚴妍,夏風早就沒有理智。雖然不符合禮節,但是還是就這麽闖了進來。


    哪知道開門入眼就是嚴妍摔倒在地的場景,他大驚失色,再也克製不住:“嚴妍!你怎麽了?”


    快步走過去,把輕飄飄的人兒抱起,一怔,嚴妍現在怎麽這麽瘦。


    不作他想,先把嚴妍安置在床上。


    嚴妍因為疼痛白了臉,額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重重的喘著粗氣,唇色發白。


    看的夏風又氣又心疼,明明應該開心的啊!離開他,她能過什麽像樣的日子!


    “你怎麽跑到地上了?”夏風收拾著地上的殘局。


    嚴妍不鹹不淡的說道:“因為要吃藥,沒有搭理我,隻能自己動手了。可是實力不濟嘛。”


    夏風一怔,原來是因為家裏的傭人欺負她嗎?複而皺了皺眉:“又沒有水,你準備怎麽吃?準備幹咽下去?”


    看著嚴妍的表情,夏風惱怒的看著她:“胡鬧!”


    然後就自己拿著杯子去給嚴妍弄熱水,把藥的說明書看一遍,準備好藥。


    把熱水和藥都送到嚴妍嘴邊。


    若說嚴妍心裏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感動也隻是感動罷了。


    “我來吧!”嚴妍接過夏風手中的藥和水:“你是要出門吧?快走吧,耽誤你的事就不好了。”


    明顯是在讓他趕緊離開這裏,好讓他不要打擾他。可是名正言順,毫無反駁的餘地。


    但是他不想走。


    看見姍姍來遲的傭人夏風劈頭蓋臉就罵了起來:“你是在夏家吃白幹飯的嗎?二夫人的聲音連我都聽得見。你耳朵怎麽長的!”


    傭人誠惶誠恐,實際上她是看到風公子出現了才忙不迭的過來的。本想搭把手,博歡心,哪知道撞在槍口上了。


    不過實際上她的確聽見了嚴妍的唿喊,可是別人都不去,為什麽她要去?


    隻好低聲解釋:“對不起,大少爺,我當時在做別的事情,沒有聽到夫人的唿喊。”


    夏風一聽就是推脫的解釋,就火冒三丈:“別的事情?你做什麽事情就聽不到兒聲兒了?不知道自己的本職工作是什麽嗎?”


    傭人被堵的沒話說哦:“我……”


    “你什麽你!卷鋪蓋走人!”仆大欺主,夏風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這也算是殺雞儆猴了。夏雨齊也真是太過分了,再怎麽說都是自己的婦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都不明白。


    傭人聽到這個話,心一沉,糟了。連連鞠躬:“我以後一定不會在這樣了!請您相信我!”


    嚴妍她知道,隻要她開口,這個傭人就可以繼續留下來。但她隻是冷漠的看著夏風教訓著傭人,絲毫沒有要插手的意思。


    她雖然善良,可是善良是用在該用的人身上的。這種連自己工作都做不好的人,根本不值得可憐。


    夏風根本不聽她的辯解:“從明天開始,我不希望再在夏家大宅裏看到你。”


    然後拿了帕子細心的幫嚴妍擦拭著嘴角的水漬。


    而此時,夏雨齊卻出現了。剛剛送完孩子沒有去工作就趕著迴來,隻因為昨天高醫生後來和他溝通,說最好還是帶嚴妍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畢竟當時創麵挺大的。


    早晨陳媽說嚴妍狀況還不錯,就想說應該不是很急,所以就先送孩子們去上學了。


    可是眼前的場景怎麽解釋?


    自己的妻子坐在床上,自己的哥哥溫柔幫自己的妻子擦拭嘴唇,房間裏還站著一個看起來很委屈的傭人。


    誰能給他一個解釋?


    他優雅的靠在門邊,嘴邊浮現出一絲嘲弄。


    嚴妍微微垂眸,身體慢慢變冷。雖然真的沒有什麽,可是夏雨齊的想法別人從來都難以左右。他大概還是比較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吧。


    那個傭人看著二少爺出現,瞬間覺得定心丸來了:“少爺!大少爺根本不聽我解釋就要把我趕走啊!”


    夏風冷冷一笑,這個傭人決計是不能再留的。“夏雨齊,這個宅子裏什麽人有什麽樣的行徑我想你應該知道。希望你能保護好嚴妍,不要沒有做一個丈夫的自覺。”


    夏雨齊不動聲色:“腳是長在她身上的,如果覺得不行,大可以換一個,我絕對不攔著,雙手奉上。”


    以後一定不要再對這個女人心軟,看看她到底迴報給自己什麽了。


    而同一個省的另一個城市,也在發生著一個悲劇的事情,嚴妍不知道,這個人物過著和自己幾乎相近的悲慘身世,她也叫嚴妍,正是自己的雙胞胎妹妹。


    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夏雨齊出現了。他一踏進家門,就發現窩在沙發裏,雙手抱膝的嚴妍,下巴搭在膝蓋上,兩眼無神的看著窗外。


    麵前的桌子上躺著一份飯,他想是下屬送進來的。


    他昂首闊步的走到她麵前,站著睨著她說:“怎麽?絕食?消極抵抗?”


    嚴妍聽到他的話,抬眼看著他,慢慢的把腿放下去,坐正了身子,小手攥著他的衣袖,一臉哀傷的問他:“我媽媽手術做了嗎?我能不能去看她?”


    他突然靠近她,鼻頭抵著鼻頭的說:“乖乖吃飯,聽我的話,我就讓你知道,否則……”


    嚴妍先是被那張突然放大的臉嚇到了,就在要退開的瞬間,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立刻拿起麵前的飯,一邊掰開筷子,一邊說:“我現在就吃!我聽話!”接著就把飯菜往嘴巴裏塞。


    哪怕那份米飯因為時間久了都硬了,不過,為了媽媽,什麽都可以忍受。而且為了不讓夏雨齊有意見,她把所有的飯都吃光了。吃完,她迅速的收拾了餐具。


    可能是因為吃的太快的關係,胃子有點不舒服,一麵忍著痛,一麵看著他說:“我媽媽怎麽樣了?”


    夏雨齊看她蹙著眉,雙手按住胃部的樣子,在想或許讓這麽小一個孩子跟著他有點難為她了,其實到底是心軟了,開口道:“出來!”


    嚴妍立刻走了出去,隨著他上了車,車子一路開到住院部,車子剛停穩,嚴妍就推開車門,一步並作好幾步的往病房跑,不過媽媽原來的病房完全沒有人,她看到一怔。


    隨後神色不明的問:“我媽媽在哪?”嚴妍看不到媽媽就胡思亂想,覺得是夏雨齊的關係,媽媽不見了。


    夏雨齊定定的看著她,嚴妍注意到剛才的口氣不好,氣勢突然就弱下去:“我很擔心她……”


    u要觀察一天。”夏雨齊開口,算了,不計較了。“今天換了腎,手術沒有問題。”


    u在什麽地方?”她很焦急,但是已經不敢像之前那樣質問他,就怕一個把他惹惱了。


    夏雨齊淡淡的看她一眼,按照原路走迴去,她唯有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麵,電梯到達12樓以後,她跟著他走到一個病房門口,有一麵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病人此刻的樣子。


    她透過那麵透明的隔板,看見了媽媽躺在病床上,罩著供氧的唿吸器。旁邊還有一堆儀器。這一切都告訴她,媽媽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將臉貼在玻璃上,為的是距離媽媽近一些,但是依然不能穿透那層隔膜。她此刻多麽想逃脫這一切的束縛,去到媽媽的身邊,陪著她,告訴她,她在,一直陪著她,她很需要她,快點好起來。


    想到這些,嚴妍沒能控製住情緒,先是小聲的啜泣,接著越想越難過,放聲的哭出來,嗚咽的出聲:“媽媽……”


    夏雨齊一見她趴在玻璃上,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不停往下流,就忍不住蹙眉:“你媽媽不是好好的在這?幹嘛哭?”發現她不為所動,接著聲調高了幾度“人也看到了,走!”


    嚴妍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這才幾分鍾,就要她離開醫院。不行,她不能放著媽媽一個人在這裏。


    她漸漸止住哭泣,啞著嗓子問他:“我能不能留在這裏直到我媽媽醒過來?”


    他眉目一厲:“搞清楚,你是什麽身份!”


    夏雨齊自認為不是什麽好人,無奸不商這句話絕對不會錯的,他不認為自己把幾億的生意交給嚴禮國,換來的就是這麽個姑娘整天留在醫院。


    嚴妍被他那記瞪視嚇得不敢直視他,低著頭喃喃的說:“我已經把自己交給你了……你還想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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