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陸文淵接連兩次說了不用拘束, 但是仍有許多仙人放不開。


    仙界向來信奉強者為尊,敬畏強者已經成為了很多仙人的本能。


    九重天宮向來等級分明,修為低微的仙人對前輩們沒多少了解,更不用說已經閉關千萬年的帝尊。


    他們擔心自己一不小心惹惱了某個前輩,亦或是不小心做出讓帝尊不喜的行為。


    修為相對較高的仙人, 不擔心惹惱其他前輩,卻也會擔心讓帝尊不喜。


    仙人們心有顧慮,言行舉止難免會有些束手束腳。


    不過, 這種局麵沒有持續多久,便被直接打破。


    主座上的陸文淵和陸文茵十分隨意,兩人在星際中相處了千年時光,對彼此的愛好十分了解。


    他們熟練的將對方喜歡的菜色送到對方盤中, 時不時還湊近交談幾句。


    最前排的仙尊、仙帝將兩人的舉動盡收眼底,緊繃的心懸不由跟著放鬆下來。


    前輩們不再拘束,開始了談笑風生。後排的仙人們見狀也會放鬆許多, 將顧慮拋去大半。縱然有些人天生警惕,難以舒緩情緒,卻也不會讓自己顯得另類。


    一時間整個大殿觥籌交錯, 仙人們彼此談笑風生, 看起來好不熱鬧。


    陸文淵對台下的氣氛很滿意, 稱得上賓主盡歡。


    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流逝, 宴會逐漸接近尾聲。


    陸文淵隨意說了幾句結束語,宣布宴會結束。


    宴會已經結束,他卻沒有直接帶陸文茵離開, 而是看向了台下的席天成。


    席天成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台上的兩人身上,第一時間便察覺了陸文淵的視線。


    雖然陸文淵沒有動用威壓,但他仍感覺到了來自上方的壓力。


    不知壓力是源自於帝尊這個高高在上的身份,還是隻源自於陸文淵這個人,亦或是源自於陸文淵和陸文茵的關係。


    席天成一時難以分辨壓力的來源,卻莫名的不想讓陸文淵看輕了自己。


    他握著酒杯的手微微收緊,努力維持著麵上的表情,好似一切如常。


    陸文淵與陸文茵同時起身,“席天成,隨我們來一趟。”


    席天成連忙起身,毫不猶豫的應下。“是。”


    旁邊的關雅楠麵上浮現了幾分慌亂,下意識伸手拉住了席天成的衣擺。


    在她的印象中,席天成是個沒有任何背景的散修,根本不可能和高高在上的帝尊有什麽聯係。


    雖然席天成的資質很好,但是在仙界也不是資質最好的那個。帝尊不曾關注資質更好的天才仙人,更不可能因資質關注席天成。


    不是因為資質,席天成還能有什麽值得帝尊看重


    哪怕關雅楠對席天成用情至深,覺得席天成很優秀。她也不得不承認,席天成身上似乎沒有什麽值得帝尊看重的東西。


    既然不是看重,那就有可能是問罪。


    關雅楠想到席天成可能被帝尊降罪,不由用祈求的視線看向祖父。


    那是他們關家修為最高的人,距離仙尊也隻差那麽一點。


    關雅楠希望平時對她有求必應的祖父,能站出來幫席天成一馬。然而,關邛似乎沒有及時接收到她的視線,並沒有給她迴應。


    席天成拂去關雅楠的手掌從衣擺處,對她微微一笑算作安撫,隨後便毫不猶豫的走向高台。


    目送三人離開,大殿中的人麵麵相覷,眼眸中都有幾分疑惑。


    出關後的帝尊,更讓人難以看透。


    他們不清楚帝尊是何時與陸文茵結緣,同樣也不清楚帝尊為何會關注席天成這樣一個小輩。


    關係親近的仙人交換了個視線,先後起身向其他仙人告辭,想要迴去好好商談一番。


    雖然有些修為較低的仙人想要在第一重天多呆一會兒,但見大部分仙人都在往殿外走,也不好多停留。


    不多時,熱鬧的大殿重歸平靜。


    陸文淵能猜測到眾仙的疑惑,卻沒有為他們解惑的想法。


    此時他正牽著陸文茵的手漫步在庭院中,時不時向陸文茵介紹周邊的風景,看起來頗為悠閑。


    席天成跟在兩人身後,時不時抬頭看上一眼,不知在想些什麽。


    不用靈力隻需走上一盞茶時間的路程,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時間。


    三人走進後殿,陸文淵姿態隨意的對席天成說道。“無需拘束,直接入座便可。”


    “多謝帝尊。”席天成規規矩矩的坐在最近的椅子上,舉動讓人挑不出任何錯處。


    陸文淵親手為陸文茵泡了杯茶,放在陸文茵身前。


    直至陸文茵端起茶盞又放下,陸文淵也沒有再開口的想法,仿佛忘記了席天成這個人。


    下一刻,陸文淵手中又多出了個玉盤,盤中擺放著些許茶點。


    雖然兩人剛剛結束宴席,但是仙人並沒有飽腹一說。


    隻要他們想,可以持續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不會有上限。


    席天成是個很有耐心的人,看到這一幕也有些等不下去。


    他總覺的如果自己不開口,帝尊能讓他一直等下去。


    席天成躊躇了一下,還是準備開口。“帝尊、陸”


    隻說了兩個字,他便停了下來。


    不是不知道該怎樣詢問,而是不知道該怎麽稱唿陸文茵。


    陸文淵讓他跟過來的時候,說的是隨我們來一趟,而不是隨我來一趟,明顯是將陸文茵也囊括在內。


    他之所以毫不猶豫的跟來,也是想要與陸文茵接觸。


    哪怕隻是簡單的說上一兩句,就已經令他滿足。


    於情於理,席天成都不想將陸文茵排除在外。


    如何稱唿陸文茵,著實讓他犯了難。


    仙界是以實力為尊,按照仙界的習慣,修為低的仙人就算成了前輩的伴侶,等級相差不大的仙人依舊會按照修為稱唿她為道友。態度上會有所轉變,明顯會帶上幾分尊重,甚至是敬畏。


    現在陸文茵的修為隻是天仙中期,與席天成修為相當,道友的稱唿的確可以使用。


    可在席天成心中,陸文茵的地位不是道友那麽簡單。


    自他在修真界獲得陸文茵的傳承後,陸文茵在他心中的地位便居高不下。


    後續幾經風波,被陸文茵留下的手段多次搭救,陸文茵便成了他心中的淨土。


    他能以那麽快的速度修煉到渡劫期,其中很大程度都是受了陸文茵的激勵。


    陸文茵是修真界千年難遇的天才,以史上最快的速度到達了渡劫期。身為陸文茵的傳承者,他不想丟了陸文茵的顏麵。


    能以那麽快的速度踏入九重天宮,甚至結識天宮高層,也是受到了陸文茵的影響。


    陸文茵不知為何受限於修真界,他想要找到其中的緣由,想要為她尋個說法,也想將她在修真界的仇人牽引上來了結恩怨。


    不僅僅是這些,席天成的一些行為舉止,也受到了陸文茵的啟發。


    雖然她傳承之中並沒有撰寫自身的事跡,但她的事跡早就已經在仙界流傳。


    席天成想要知道陸文茵的事跡並不困難,有些時候甚至不需要主動探尋就有人說給他聽。


    可以說是陸文茵造就了他,陸文茵對他的影響已經深入骨髓不可剔除。


    道友這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稱唿,在他看來配不上陸文茵。


    不想稱唿道友,可前輩這個稱唿也不適合。


    兩人現在的修為相當,以前輩相稱尊敬倒是有了,卻可能引起陸文茵的不適。


    席天成不清楚,陸文茵是否知道他得到了她的傳承。


    如果陸文茵知道,他這聲前輩就沒有問題。如果陸文茵不知,被修為相同的人稱唿為前輩,會讓人覺得古怪。


    不隻有席天成一人糾結對陸文茵的稱唿,九重天宮很多仙人也曾糾結過。


    陸文茵自身的修為不高,她能發揮的戰力卻超乎想象。


    修為低的人與修為高的人似乎都可以稱唿她為道友,可總歸有幾分不妥。


    仙人們在宴會上糾結了許久,不知誰喊出了夫人這個稱唿,很多仙人都十分認可。


    席天成顯然並不在此列,夫人的稱唿確實不失尊重,可這個稱唿卻有幾分依附感,依附帝尊而存在。


    在席天成眼中,陸文茵不需要依附任何人,她自己便足以引人矚目。


    若是其他人知道席天成的想法,估計會覺得他有些盲目,可這就是他的真實想法。


    陸文茵察覺到席天成的糾結,笑著說道。“你在修真界得了我的全部傳承,若是願意可叫我一聲師父,若是不願也可叫我一聲前輩。”


    雖然現在修為和席天成相當,但陸文茵自詡能擔得起師父和前輩的身份。


    同樣的等級,她一樣可以教導席天成。


    按照劇情中對席天成的描述,他選擇前一個稱唿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她本沒有收徒之心,之所以想收下這個弟子,是因為陸文淵。


    陸文淵沒有在陸文茵麵前隱藏自己的心思,她知道他不想讓席天成走上歧路。


    陸文茵準備給陸文淵一顆定心丸,師父的稱唿看似親近,卻也在兩者之間劃下了一道鴻溝。


    不管是在修真界還是在仙界,師徒關係都比血脈關係更加牢固,也更加不可逾越。


    一旦有了師徒之名,兩人的關係就定位在前輩與後輩,再也無法平等。


    更何況,陸文淵和她的伴侶關係已經公諸於眾。


    聰明人不會讓自己走上絕路,而席天成一直是個聰明人。


    “您都知道。”席天成有些激動。


    陸文茵知道他在修真界的經曆,知道他接受了她的傳承


    席天成本以為自己要耗費不少力氣,重新與陸文茵結識,沒想到會有那麽大的驚喜。


    “嗯。”陸文茵微微點頭。


    席天成壓下激動的心情,思索了片刻便有了決定。“師”


    “其實你還有第三個選擇。”陸文淵突然開口,“你可以稱唿我為師父,稱唿文茵為師母。”


    他說出了這個提議,明顯有自己的小心思。


    兩人成為師徒,席天成的感情的確沒那麽容易走向歧路。可在教導席天成的時候,陸文茵免不得要與席天成接觸。


    他想要減少兩人接觸的機會。


    陸文茵看了陸文淵一眼,再次對席天成說道。“你稱唿我師父,日後也是他教導你。具體如何選擇,你可以自己考慮。”


    陸文淵唇角勾起,態度明顯發生了轉變。“沒錯,你可以自己考慮,哪個稱唿我都沒意見。”


    席天成也意識到了什麽,看了陸文茵一眼,隨後向兩人施了一禮。“師父、師公。”


    如果帝尊能一直這樣對她,他會成為兩人最好的晚輩。如果不能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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