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茵的笑容太過燦爛,輕而易舉吸引了秦峻全部的注意力。


    待他迴過神來,想到讓陸文茵露出這樣笑容的人,不由抿了抿唇。“陸文茵同誌,你對何婉茹同誌可真好。買零嘴兒答謝同誌們,還不忘考慮何婉茹同誌的喜好。”


    陸文茵麵上的笑容不變,“同誌們都知道,婉茹對我更好!”


    “我也聽說過你們關係好,隻是……”秦峻心中多了幾分凝重,麵上卻是絲毫未顯。“以前我從未與女同誌接觸過,不好確定你們的關係。”


    “你說的沒錯,耳聽為虛,傳言不能輕信。”陸文茵看向秦峻的視線多了幾分欣賞。


    秦峻雖沒讀過幾本書,但也能理解耳聽為虛的意思。


    隻是,耳朵聽到的是假的,眼睛看到也未必真實。


    何婉茹表麵上的確很照顧陸文茵,這一點同誌們都能看到。但這份照顧是否別有用心,還有待驗證。


    秦峻聽秦奶奶說過,何婉茹的心思不簡單。


    如果她和陸文茵關係真如傳言中那麽好,她不可能因陸文茵接手養豬的活臉色大變。


    自那之後,秦峻便對何婉茹這位女同誌多了些警惕。


    此時親眼見識到陸文茵對何婉茹的好,這份警惕又增加了一些。


    秦峻本想提醒的陸文茵警惕何婉茹,最終在那燦爛的笑容中打消了念頭。


    他若是開口提醒,結果可能不是他想要的。如果陸文茵覺得是他在挑撥離間,他便再沒有養她的可能。


    陸文茵對他還不夠信任,他隻能用其他方式保護陸文茵。


    秦誌勇那小子不是說過,他和不少知青都能說得上話?


    心下有了打算,秦峻明顯放鬆了不少。抬頭對陸文茵笑了笑,“你還有想要的嗎?”


    陸文茵站起身掃視周圍的攤位,在看到一件物品時眼眸微亮。


    “我們過去看看。”陸文茵說著,已經邁開了腳步。


    秦峻看到那個攤位上擺放的商品,伸手摸了摸衣兜,剩下的錢應該還夠。


    “有看好的嗎?兩位應該去過供銷社了吧?我這的東西是不是覺得眼熟?”攤販兩三句就把這貨物的出處說的明白。


    他賣的東西都是供銷社那邊有的,本就是出自供銷社。


    供銷社每件物品都會有瑕疵品,在供銷社上班的工人可以用低廉的價格購買。


    類似於水壺、布,這樣家中常用的東西,會被內部的工人搶空。


    眼前發飾這類瑕疵品不怎麽暢銷,眼下這人膽子大心思也靈活,讓家裏人買下他再轉手賣出去,賺點中間的差價。


    “這種發卡怎麽賣?”陸文茵拿起最簡單的黑發卡。


    “算你便宜點,兩分。”攤販要的價格比較實在。


    陸文茵從懷裏掏出兩朵用布料縫製而成的小花。“我能用它試試嗎?!”


    “好手藝啊!”攤販看到那兩朵栩栩如生的小花忍不住開口讚歎,心下多了些想法。“你是準備把它固定在發卡上?”


    陸文茵點了點頭。


    “可以。”攤販同意了陸文茵的請求。


    陸文茵把花朵尾部的線纏在發卡上,滿意的看著成品。“我買了!”


    把錢遞給攤販,陸文茵便站起身來。


    “先別急著走!”攤販連忙開口阻攔。“這位女同誌,花是你自己做的嗎?”


    “是。”陸文茵給了肯定的答複。


    攤販忍不住笑了笑,“你這花賣不賣?!”


    “我手上這朵是特意做給朋友的,不賣。”陸文茵說著把花連同發卡收了起來。


    攤販也機靈,領會了陸文茵的言下之意。“手上這朵不賣其他的呢?”


    “我手上的確還有幾朵,都不如這朵好。”陸文茵說著從背簍裏拿出了幾朵。


    祈願人針線活不錯,她時常會買些便宜的布頭迴去。


    這些布頭經常被祈願人用來修衣服,偶爾也會做個包裹寄到家裏。


    陸文茵這次也是用的布頭,隻是為它們設計了些花樣。看著這一朵朵栩栩如生宛如藝術品,任誰都不能將它們與廉價的布頭聯係起來。


    “這已經夠好了!你賣不賣?!”攤販激動的搓搓手。


    從陸文茵自製的發卡中,他看到了更高的利潤。如果這一朵朵小花價格不太貴,他完全可以把花買下來。把花裝在普通發卡上,可以直接讓發卡的價格翻上十倍甚至更高。


    陸文茵還是搖了搖頭,“我隻想換點東西。”


    攤販見陸文茵的眼眸有些警惕頓時反應過來,直接把攤位一收,帶著兩人走到沒有人的角落。“你想換什麽?”


    “糧食。”陸文茵看起來似乎有些緊張。


    秦峻向前走了一步,與她站在一起。


    攤販看到秦峻的動作,對他笑了笑,又重新看向陸文茵。“什麽糧食都行?”


    陸文茵道。“最好能有點細糧。”


    “行。”攤販點頭,“一朵花我給你按五分錢,折合成糧食換給你。”


    “可以。”陸文茵同意了這個交換方式。


    她也看了供銷社的頭飾價格,根據樣式價格有高有低。


    用一朵小花換五分錢的糧食已經不錯,直接交換省了糧票也省了她多次與人交易產生的風險。


    “我家離這不遠,你們在門外的胡同裏等我。”攤販將商品往懷裏一揣,稍作整理旁人便看不出痕跡。“我叫周賀,你們叫我周哥就行!咱們交換的事,若是被別人知道了,那也是親戚朋友交換。”


    周賀能在這市場上混跡那麽長時間,當然不會像他表現的那樣大大咧咧。


    這年頭‘投機倒把’可不是小事,周賀也怕別人發現。


    “周哥,花我可以先給你。”陸文茵說著先把花給了周賀。


    周賀笑了笑,對她的信任很是受用。“大妹子,就衝你這態度,周哥也不會讓你吃虧。”


    “謝謝周哥。”陸文茵也笑了笑。她不是信任周賀,而是不怕損失。如果能用幾朵布花看清一個人,也是她的幸事。


    周賀沒有辜負她的信任,兩人在旁邊的胡同等了沒多久,周賀便帶著糧食走了迴來。“這是你要的,來掂量掂量。”


    陸文茵打開看了一眼,裏麵的細糧比她想象中要多一些。“麻煩周哥了。”


    “如果你還有這種布花,可以來找我。”周賀顯然想要長期合作。


    “不知道還會不會有。”陸文茵沒有給他肯定的答複。


    “如果有就想著點周哥,我也有點門路可以弄到不少好東西。”周賀不意外陸文茵的反應,這年頭如果第一次見麵就答應長久交易才會讓人懷疑。


    “嗯,天色也不早了,我們該走了。”陸文茵看了一眼秦峻。


    “路上慢點。”周賀客套了一句。


    兩人衝他點了點頭,便帶著東西離開。依舊是秦峻走在前麵,陸文茵跟在他身後。


    走了沒多久,前麵的秦峻突然停了下來。陸文茵抬頭,便看到他們又走到了之前的死胡同裏。


    還不等她詢問,便見秦峻轉頭,他的麵色十分嚴肅。“你一直看發飾,就是為了賣這些布花?”


    秦峻不止一次聽秦誌勇說過,女同誌喜歡打扮。哈喇油、發飾一類,最容易吸引她們的視線。


    陸文茵在供銷社已經看了一次發飾,來這邊又專程跑過來。


    秦峻還以為陸文茵喜歡這些發飾,隻是不舍得買,他決定好了要買個送給她。


    誰曾想陸文茵看這些發飾,根本不是因為喜歡,而是為了和人交易。


    如果他沒跟來,陸文茵是不是準備自己和人交易?她知不知道其中的風險有多大?!


    “我看它們是想提前了解,再和別人換些東西。”陸文茵自始至終都不提買賣。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也知道這樣做的後果。


    “以後你再想和人交換,提前告訴我。”秦峻也有些無奈,他不好阻止陸文茵,隻能盡力護著。


    “我會盡量少來。”陸文茵想到周賀的反應,眼眸閃爍。


    這院子裏不止周賀一人賣小飾品,她會選擇周賀便是因為周賀的商品來源。


    周賀在供銷社有些門路,如果能和他建立長期聯係便不用整天跑這小市場。


    前提是,周賀這人可信。一次接觸,陸文茵還不能確定。


    “提前告訴我,有個男同誌在場比你自己安全。”秦峻仍堅持。


    “話是這樣說,但……”陸文茵不想再麻煩秦峻,秦峻幫她的次數已經夠多了。


    秦峻猜測到陸文茵的想法,鄭重的開口。“我想和陸文茵同誌處對象,希望陸文茵同誌能給我個表現的機會。”


    他本就準備今天找機會對陸文茵說說自己的心意,陸文茵這冒險的做法再讓他沒一絲猶豫。


    陸文茵下意識抬頭看向秦峻,明顯被他的話驚到了。“秦峻同誌你剛是說,要和我處對象?!”


    她不是沒聽清秦峻的話,隻是不敢相信。


    秦峻不是喜歡何婉茹嗎?


    劇情中不是說他對何婉茹一見鍾情?


    這是怎麽迴事?


    “我很想養陸文茵同誌。”秦峻換了種說法,神色間的認真不容人質疑。


    “……”陸文茵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開口。“秦峻同誌在村裏,不是經常和其他男同誌一起看婉茹?”


    “何婉茹同誌長得的確好看,在發現陸文茵同誌之前,我也會和其他同誌看何婉茹同誌。”秦峻很是實在的說出了他的想法。


    陸文茵的心情有些複雜,實在到這種程度也是難得可貴。如果換做其他女同誌,可能會轉身就走。


    秦峻還有幾分求生欲。“我從沒想過和何婉茹同誌處對象,如果能和你處對象我肯定不看其他女同誌一眼。”


    陸文茵與秦峻對視了片刻,確定了他不是在說謊。


    既然秦峻沒有說謊,那劇情又是怎麽迴事。


    劇情中,秦奶奶告訴過何婉茹,秦峻對她一見鍾情?


    秦奶奶……


    陸文茵想到秦奶奶對她的態度,心下有了一個猜測。


    不過,還需要確定一番。“你從什麽時候開始想和我處對象。”


    “你帶病上工的時候,我就想養你了。”秦峻目光誠懇。


    聽到這個時間,陸文茵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何婉茹和秦峻訂婚的那一世,秦奶奶起了不小的作用。秦峻對何婉茹一見鍾情,應該隻是秦奶奶為了加深何婉茹和秦峻的感情,編造的謊言。


    劇情是以何婉茹的視角看世界,她以為的深情,可能隻是她的一廂情願。


    陸文茵想通了劇情和眼下的區別,心下又有了新的疑問。“秦奶奶把養豬的活給我,是因為你?”


    “嗯。”秦峻點頭。


    “用雞蛋做賠禮,是你提前準備的吧?”陸文茵又問。


    秦峻麵上多了些不自在,但還是應下。“是。”


    “林子裏那隻兔子也是你提前放進去的?”當時那隻兔子對陸文茵的畏懼,還讓陸文茵有幾分疑惑。


    “對。”秦峻隨後主動交代了今天的事。“今天來郵局的任務是我自己爭取的。完成任務後,我為了和你一起去供銷社,就等在了郵局前。”


    陸文茵不由感歎。


    原來,秦峻已經明裏暗裏為她做了那麽多。


    之前她從沒往這個方向想過,她不討厭秦峻但也沒想過要和他在一起,或者說她從未想過找什麽伴侶。


    秦峻似是察覺到了她的心思,“你不用那麽快做決定,隻要給我些表現的機會就行。”


    陸文茵低頭沉思。


    修者的壽命太漫長,誰也不能保證一份感情能不變質。陸文茵見過不少道侶分崩離析甚至刀劍相向,她不願意承擔這份風險,幹脆就不找什麽道侶。在修真界,獨身一人的修者遍地都是,她也不覺得自己特殊。


    眼下的情形卻是不同,她要替代祈願人過完一生。普通人的壽命不過匆匆百年,結成伴侶的風險比修真界少了無數倍。她擔心的那些,在普通人的時間並不存在。


    在普通人的生命裏,感情生活的成功也是成功的一部分。若是能有個感情不錯的伴侶,應該會增加任務的完成率。


    最重要的是,她現在修行的方式特殊,沾染情愛一道能加快神識修煉的速度。


    陸文茵想到這裏便不再猶豫,衝著秦峻點了點頭。“可以。”


    “我給你準備了點禮物。”秦峻說著便準備把東西拿出來。


    陸文茵伸手阻止,“我們現在還沒處對象,我不能要你的禮物。”


    秦峻動作停了下來,認真的道。“陸文茵同誌,為了能盡快和你處對象,我一定會好好表現。”


    陸文茵能清晰感受到秦峻的真誠,她的唇角微微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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