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蘭樞輕輕揉了揉優姬的頭發。自從他重生,清楚地明白自己對錐生零的感情,他對優姬的態度已經完全是一個兄長對待妹妹的了。即使優姬是作為他未婚妻降生的,他們都能夠有著自己的選擇。


    他不再是優姬的王子,而是優姬的騎士。


    而優姬原本的騎士……玖蘭樞的眼眸暗了暗,他已經將元老院的勢力派出去,務必要找到緋櫻閑的下落。


    那一日錐生家發生了什麽事,錐生零此刻身在何處,緋櫻閑一定知曉。


    至於錐生零另一種可能,比如說死亡,玖蘭樞拒絕思考這個可能。


    如今的玖蘭樞,高貴,強大,俊美,是所有血族心目中完美的王者,恨不能付出所有來抹平他眉宇間始終籠罩著的憂鬱。但玖蘭樞自己清楚,他此刻正如一條繃緊的弦,任何一個不好的消息都可能令這條弦崩斷。


    如果……如果他和錐生零的緣分真的那麽淺,已然斷絕在最初,那麽,他會在解決玖蘭李土之後,守著優姬成長到能夠獨當一麵,而後……他會將心髒再次投入熔爐之中,永永遠遠地沉睡下去。


    始祖的永生,即使失去了血族最為重要的心髒仍不會死去,這樣的生命,對於一個渴望死去的人,簡直就是一種懲罰。


    玖蘭樞垂眼看著一臉天真不諳世事的優姬,緩緩地,緩緩地,笑了起來。


    他的眼眸中始終含著憂鬱。


    玖蘭樞抬眼,正見早園瑠佳一臉不善地瞪視著自己,那眼神好似在看變-態,他不禁失笑,心道瑠佳對他的不喜與對優姬的寵愛倒是未曾改變過。


    上一世,在錐生零殺死玖蘭李土後,玖蘭樞帶著變迴純血種身份的玖蘭優姬迴到玖蘭家城堡中,宣布要迎娶優姬的時候,早園瑠佳的反對極為激烈。


    用早園瑠佳的話就是:“你自己要犯傻不要拉上優姬。眼瞎心盲的,是不是等到徹底失去了才能想明白?你日後後悔了,優姬怎麽辦?!”


    說的還真正精辟。


    他自恃聰明,敢將所有人當做棋子,卻不知不覺自己入了局,迷了眼。眼瞎心盲,這麽多年硬是等到人死了才開始後悔。


    大概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他會喜歡上一個隨時可能墮落為level e的吸血鬼獵人。


    如果說優姬給予的溫暖如太陽般灼灼,那錐生零的存在就是黑夜裏清冷的月光。


    其實他並不需要太過刺眼的陽光,他隻要知道陽光是溫暖的便好。


    月光並非毫無溫度,隻是他的溫暖讓人不易察覺,甚至讓人下意識忽略。


    一隻溫暖的小手輕輕按在他的眉心處。


    不自覺出神的玖蘭樞看向懷裏正踮著腳的優姬,隻見堪堪到他胸口的少女仰著頭,一臉的認真,道:“樞哥哥,不要難過。”


    玖蘭樞彎了彎唇角,伸手將她抱在懷裏,喃喃著道:“優姬,我的妹妹……”


    早園瑠佳冷著臉插-進來,先是瞪了一眼玖蘭樞,然後溫柔而又堅定地伸手將黑主優姬從玖蘭樞的懷裏拉出來,笑眯眯地對優姬道:“男女授受不親啊小優姬。”


    “瘦瘦?”黑主優姬茫然臉。


    早園瑠佳瞥了玖蘭樞一眼,謹慎地道:“就是,以後能和你樞哥哥那麽抱來抱去的,隻有他的新娘才行。”


    “啊?”黑主優姬頓時漲紅了臉,“我、我不是有意的。我隻當樞哥哥是哥哥的。”


    早園瑠佳心道,就是當哥哥才危險啊。血族那牲口的不成文規定,什麽兄妹,什麽姐弟,什麽父女,隻要血統夠純正,都能拉出來配對。種馬都沒有這麽無下限,小優姬是純血種,還是血緣上的妹妹,太特麽危險了。


    早園瑠佳覺得,她簡直在看一場誘-拐無知少女的狗血劇,讓她這個三觀極正的成年人不能忍。


    玖蘭樞無奈地看著早園瑠佳意有所指,傳授所謂的挑男人經驗,聽得優姬雙頰通紅,要不是早園瑠佳拉著她,她早就不管不顧地奔迴房間裏,將自己埋進被子堆裏。


    當初,早園瑠佳對優姬太好,好到玖蘭樞以為她對優姬有著非分之想。後來玖蘭樞才發現,早園瑠佳分明是將優姬當女兒養,當初宣布婚訊的時候,早園瑠佳瞪視著他的憤怒分明寫著——


    什麽東西,竟敢覬覦我的寶貝女兒!!


    玖蘭樞:“……”


    也罷。


    早園家在貴族中聲望頗高,早園瑠佳雖然不是繼承人,但以其實力心性,斷不會成為被家族送出去聯姻的棋子。而且架院曉喜歡她,無疑又是無形的砝碼。優姬與她交好,有朝一日他不在了,早園瑠佳會照應她,也有能力照應她。


    玖蘭樞忽然心生悵惘,自他被玖蘭李土喚醒,他就無時無刻不在算計。交好誰,容忍誰,利與弊首先在心裏轉了一圈。


    若非上輩子算計太多,被利與弊蒙蔽了眼睛,他也不會……


    玖蘭樞的手指緩緩收緊,現在的他絕不能倒下去。


    畢竟,除了玖蘭李土這個心腹大患,最近獵人協會的動作實在不少。


    純血種並非不死,當年兩方爭鬥最為尖銳的時候,純血種死在獵人手上的數量絕對不少。但那都是拿無數優秀獵人的生命來填的,大批大批的獵人圍剿一個純血種才能將他殺死。


    而那個名為木頭的獵人,卻擁有能與純血種匹敵的力量。他已經一連挑了五家純血種——宇智波斑有幻術在身,他動手的三家並沒有看到他的長相,隻是因其強橫的武力值給加到了化名為木頭的千手柱間身上——也正是因為如此,血族內部原本質疑他的聲音反而少了很多。


    他會是玖蘭李土弄出來的嗎?


    玖蘭樞不知道。但既然他向純血種下手,還大膽地將手伸到各家始祖身上,那麽,總有一日,他會找上玖蘭家。


    找上他,同樣也會找上緋櫻家唯一的後裔緋櫻閑身上。


    玖蘭樞微微闔眼,無論如何,他都要先一步找到緋櫻閑。


    “樞大人。”


    是星煉。


    星煉單膝跪地,垂著頭,恭敬地道:“有緋櫻閑的消息了。”


    玖蘭樞霍然睜開了眼眸,呈現在眼底的不是暗紅色的眼眸,而是宛如鮮血的赤色。


    &&&


    吸血鬼獵人中流傳著一個詛咒。


    雙生子的詛咒——


    但凡有著獵人血脈的家族,從不會誕下雙生子。即使母親懷的是雙生子,生下來的隻會是一個孩子,因為雙生子之間存在著的是吞噬與被吞噬的關係。


    錐生一縷卻是個例外。


    他有一個雙生哥哥,一個強大而被父輩期許的繼承人。而他,隻是好運的未被雙生兄長吞噬的弟弟,身體羸弱,無法承擔獵人的訓練,甚至可能活不到成年。


    錐生一縷日日夜夜隻能在溫暖的臥室裏渡過,天氣的些許變化都能夠令他纏綿病榻。父母親人最開始對他或許是心疼的,但長年累月的病弱漸漸消磨了他們的耐心,而唯一還算親近的兄長卻因為訓練看望他的次數越發少了起來。


    日日夜夜陪伴著他的,唯有終年不會打開的窗子,以及負責送餐的下人。


    一年又一年,空虛與寂寞越發令他的內心扭曲起來。錐生零的憐愛與愧疚不足以彌補他內心的空洞,反而讓他的憎惡越發滋生起來。


    他想要毀了這一切。


    毀了以著各種理由禁錮他的一切。


    當緋櫻閑給錐生家帶來覆滅的時候,錐生一縷的心中沒有懼怕,沒有憎恨,沒有悲傷,有的隻是歡欣。


    零想要他活著離開,可他為什麽要離開?


    這樣的覆滅,是他所夢寐以求的終結。


    零啊,他的哥哥是那樣的天真。錐生家覆滅在即,即使他命令那些人帶著他逃離,可他這樣一個身體羸弱無法成為獵人的人,在他們眼中根本毫無價值。


    不過幾句話,那些人就被他說服,趕迴去救援錐生零。而他就站在莊園外,遙遙聽著那些人臨死前的唿喊,血肉模糊的聲音。


    他知道他活不了多久,這樣的身體站在冰天雪地中,半個小時就足以要他的命,更不要說那聲勢浩大的雪崩。


    錐生一縷沒有躲,任由積雪將他掩埋——他以為,那一刻是他寡淡人生的終結。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一隻冰冷而又白皙的手掌,將他從雪中拉了出來。


    緋色的眼眸倒映著他青白的麵孔,抽搐的心髒似乎在下一刻就會停止,但錐生一縷卻忍不住想要笑,暢快地笑。


    真是強大而美麗的純血種姐姐。


    原來,他的世界裏也能飛揚著緋色的櫻花嗎。


    &


    他想要跟著閑大人。


    並不是因為他羸弱的身體因為閑大人的血而變得健康,在他眼中,閑大人真的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想要追隨她,想要完成她的願望,想要做一切能讓她高興的事情。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時至今日,閑大人竟然想要趕他走。


    “為什麽?!”錐生一縷不敢置信地看著緋櫻閑,“是我哪裏做得不夠好嗎?”


    緋櫻閑的雙手攏在袖中,緋色的眼瞳中是平靜,道:“隻是膩煩了……”話沒說完,就見到那個差點死在雪中卻不曾露出絲毫畏懼的孩子哭了起來。


    緋櫻閑微微出神,當初,她為什麽要救下這個孩子呢?


    大概因為,這個孩子像她。


    像極了曾經的她——沒有歸屬,生命反而變成了負擔。


    她曾經有過願望——逃離元老院,和那個人一直一直在一起——但顯然,即使那樣卑微的願望,也是不容於他們的眼。


    錐生家是兇手,而囚禁她,插手協會名單的吸血鬼玖蘭李土,同樣罪無可恕。


    若是可以,她真想看著這個孩子找到自己的歸屬。


    隻是……


    緋櫻閑沉下臉,示意一旁受她控製的侍從,道:“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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