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 看來本郡主來的不是時候……”,玉芙雖然這樣說著,可絲毫迴避一下的意思都沒有。


    陸沉魚被驚嚇到了,她慌忙的推開的秦安,目光與玉芙郡主對視了三秒鍾之長……


    “玉芙郡主”


    陸沉魚終究沒多說些什麽,迴頭凝望了秦安一眼,然後領著雪兒走了。


    玉芙郡主的到來倒是讓老閹人抬頭看了一眼,不過他隻是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道,“老奴拜見郡主殿下”


    “免了”,玉芙沒正眼瞧他。


    獄卒已經上前打開了秦安的門鎖,然後在玉芙郡主的示意下,獄卒卸下了秦安手腳上的鐐銬。


    “跟我來”


    秦安聞言便隨著玉芙郡主走了。


    “坐”


    是封閉的刑訊室,秦安聞言坐在了木椅上。


    玉芙郡主揮手叫身邊的人都退了出去, “秦大人,你知道王總管為何要奪那一本醫書嗎?”


    秦安搖搖頭。


    “因為他想要個兒子延續王家血脈香火”,玉芙郡主幾乎近在秦安耳邊說的這句話, “而那本醫書上, 據說記載著能延續血脈的『藥』方”


    “本郡主特地去皇家書庫查了一下……據說前朝有一本宮廷秘籍便記載著一種『藥』方, 而前朝的亡君便是在僅存的公主身上施以此『藥』, 又得以延續了皇家血脈……”


    玉芙眼睛仿佛閃動著異樣的光芒, “不知是真是假?”


    “郡主若是需要此物, 此物便可成真,郡主若不需要,此物便是虛言枉構”, 秦安笑著與玉芙對視了一眼,一勾唇,然後繼續道,“待罪臣出獄,定將此物雙手奉上”


    玉芙道,“秦安大人你隻是被你那義父拖累了,皇上英明神武,秦大人又是國之棟梁,有功於社稷,出獄不過是早晚的事兒”


    “我義父當年卷進了科考舞弊案,被革去功名,且終身不得科考錄用,我是他義子,原本該因此不能參加科考”


    “科考之時,若不是恩師擔保,從中周旋,掩去了我義父一事,我怕是連考場都入不得”


    “今日入獄,早在我意料之中”


    聞言,玉芙出言諷刺道,語氣涼薄得很,“今日入獄,怕是也在你那義父的意料之中”


    秦安臉『色』一沉。


    她沒理會玉芙郡主的“惡意”滿滿,人艱不拆,玉芙郡主已經不是第一次拆一拆了。


    “我今入獄,恩師肯定會有所動作,我剛剛受到封賞,皇上還記著罪臣的微薄功勞,如若玉芙郡主肯助我一臂之力,相信,罪臣還有幸能及喝上郡主與郡馬的喜酒”


    玉芙抿唇良久道,“本郡主的喜酒,秦大人會喝到的”


    秦安,“罪臣多謝郡主”


    老太監在認罪畫押後便在牢獄中咬舌自盡了,一時間秦家數十年不得申訴的冤案也得到了昭雪,便是秦安也忍不住唏噓。


    至於秦安的案子,往大了說,依著大齊例律,是欺君之死罪,可若換一個切入點,便是皇帝不拘一格降人才,略施懲戒也就過了,主要是看皇帝的意思。


    恩師蕭楚河不遺餘力的走動關係,小王爺和沈經綸也是力保秦安,玉芙郡主也動了人脈,還親自向皇帝求了情。


    君心難測。


    越是有人求情,皇帝便越是惱了秦安似的,不肯鬆口,也不教人求情。


    “皇上,按我大齊例律,秦安死罪!”


    “不可啊,秦安實為我大齊能臣幹吏,便是有過,亦是功大於過啊,皇上明鑒”


    “祖宗禮法不可『亂』,皇家尤甚!”


    “世間禮法,因時因事因人而異!”


    金鑾寶殿,聖座之下文武百官,出口之言,或令人死,或令人生。


    皇帝龍椅高坐,俯視著這群爭辯的唾沫橫飛的群臣。


    此情此景,與二十年前多麽相似,權臣結黨,皇權旁落。


    “禮部!”,皇帝點了禮部的名。


    禮部尚書自然站了出來,老頭子一臉嚴肅道,“老臣以為,我大齊立國以法,法不容情!”


    “哼”,皇帝輕哼一聲,又道,“吏部”


    誰也猜不準皇帝的心思,眾朝臣一時竊竊私語而後又噤若寒蟬。


    “老臣……”,吏部尚書顫顫巍巍出了列,“附議”


    “戶部”


    “老臣,附議”


    “禦史大夫”“太傅”“上將軍”


    “臣等附議!”


    “好好好啊”,皇帝怒而大笑,“二十年前是這般,二十年後,爾等還是這般!朕的文武大臣,國之棟梁便是這般口誅筆伐,上可誅朕之後妃,下可殺國之誌士……好好好呀,二十年了,眾卿初心未改”


    皇帝盛怒,“眾愛卿眼裏可有大齊,可有朕這個皇帝!”


    “臣等最該萬死!”,滿朝文武,俱是跪伏在地,膽怯者,已然瑟瑟發抖。


    “萬死就不必了”,皇帝有換上一副平靜的模樣,“一死足以”


    “來人呐,兩廣總督瀆職貪汙,罪不可赦,拖下去”


    “皇上,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呐……”


    哀嚎之聲漸漸消失,文武百官噤聲不語,竟無一人敢替兩廣總督求情。


    原來……皇帝要殺人。


    皇帝看著“乖”多了的百官,火氣順了下去。


    “恩哼……”,皇帝調整了一下,“丞相”


    二十年了,當年意氣風發的丞相也已年過半百了,當年權臣結黨,皇權旁落,愛妃含恨而死,皇帝一力提拔少年的翰林成為了如今的丞相。


    而後至今,新貴與權臣世家,水火不容。


    “大齊例律,賞罰分明,有過該罰,有功當賞,秦大人一案,老臣以為功過相抵,聖意決斷”


    丞相說了那麽多話,也就最後一句是重點了,聖意決斷。


    前麵說了什麽功過賞罰,也就是皇帝你來決定吧,至於功過哪個大,你是老大你說了算。


    老『奸』巨滑,大概說的就是丞相這樣的老頭了,一人之下,權傾朝野,仍是皇帝身邊最依賴臣子。


    “聖旨到!”


    終於在刑架上綁著的秦安受刑前一秒,聖旨下來了,說秦安有功於社稷,以功抵過,撤去國子監祭酒一職,貶去江城做知府。


    “微臣,叩謝吾皇聖恩,吾皇萬歲”,秦安這一叩拜發自內心,皇帝絕對是法外施恩了,否則,也不會留她官職在身,明貶暗保。


    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秦安接過聖旨在手,擦去了腦門的汗珠,她瞥了一眼燙紅的烙鐵,這些人可真狠呐,要不是聖旨來得及時,她身上非得被燙上幾個大疤,然後被按上雜七雜八的罪名不可。


    她可是聽說了,甫一入獄,便有人要查她的進士文章,言之鑿鑿說她科舉是作弊來的,要不是她跟皇帝有些交情,說不得封存的試卷都叫人找出來,然後挑些個『毛』病出來的。


    外麵的陽光刺眼,秦安一身白『色』囚衣站在大理寺門口,她笑著吸了一大口新鮮的空氣。


    “爹爹!爹爹!”,宛如一陣風鈴聲,乖乖清脆的『奶』音滿是愉悅,小小的人兒邁著小腿兒,『乳』燕還巢般朝著秦安跑去。


    “乖乖,爹爹的寶貝女兒!可想死爹爹了,來爹爹抱”


    秦安蹲下身來,張開雙手,乖乖便撲進了她懷裏,然後原本開心的小人兒癟了癟嘴吧,淚珠兒滑落,哇哇哇的便張大嘴巴哭起來,“哇,乖乖好想爹爹,爹爹不要女兒跟娘親了……”


    秦安忙哄著乖乖不要哭,這時陸沉魚正拿著披風給她披上,遮掩她身著的囚衣。


    見著陸沉魚通紅的眼眶,秦安也是淚意湧動,可是她壓製住了,一隻手抱著乖乖,另一隻手將陸沉魚緊緊的也摟入懷中。


    “秦安……你迴來就好,迴來就好”,淚意一發不可收拾,秦安從未見過陸沉魚如此失態,欣喜而後淚流滿麵。


    “莫哭……”,秦安幾乎啞著嗓子說不出話來,她總是,似乎她總是讓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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