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的第一項,是舉重。


    場地上整齊地擺放著三組石擔,石擔依照杠杆的樣子製成,中間是圓滑的木棍,兩邊則是同等大小磨盤狀的石頭。石擔的重量規格也有所不同,依次為:三十斤,五十斤,七十斤,一百斤,一百五十斤!


    若是提起三十斤的東西,對於八到十歲的小孩來講,也並非做不到。但擎天派要求的,卻是把它舉起來!提起與舉起絕非同等概念,需要的力氣自不可同等語之。


    蕭雲這一組是九人,其中有兩個女童,女孩參加考核的並不多,然而三組石擔裏麵卻單獨有一組是為女童準備的,石擔的規格也與男孩的不同,分別為:二十斤,四十斤,六十斤,九十斤,一百四十斤。


    三組石擔麵前分別擺著一副桌椅,坐著三個專司記錄的書生打扮的中年人,他們負責記錄孩童們舉重的成績。


    而他們旁邊,還有著兩個人:其中一位是擎天派派來協助監察考核的,那人一襲青衣,左手負於背後,麵色堅毅,站姿挺拔如青鬆,透露著一股強烈的自信。而他旁邊那個明顯衙役打扮的人,則在他身旁點頭哈腰,一臉討好地笑著說著什麽。


    三位負責記錄的先生各自取了幾張紙,每張紙上方單獨寫著一個考核孩童的名字、性別、年齡、籍貫,而下麵則豎寫著力量,速度,技巧,三項後麵皆是空白一片,是由記錄的先生按照考核的成績記錄。而最下麵,還有著一個綜合評分,後麵依舊空白著。


    負責記錄的先生按照順序依次讓幾個參加考核的小孩排好隊,伊若兮自然和那個叫田妞的女孩單獨排在女童舉重那一組,李凡,張鐵錘排在其他兩排第一位,牛二蛋,杜子騰,蕭雲等人依次這樣排下去。


    蕭雲排在第一排的第三位,在張鐵錘與牛二蛋的後麵,自然有時間觀察一下別人的情況。


    率先進行考核的是李凡,張鐵錘,田妞。那個叫李凡的男孩第一個上前,他著一身綢製的衣褲,腰配玉佩腳著錦靴,一副翩翩公子的打扮。李凡伸出一隻手來,滿臉不在乎地抓向石擔中間的圓木,輕輕拉了一下,石擔自然動也不動,李凡依舊滿臉的不在乎,也不繼續用力,瀟灑地放開了石擔,嘟嘟了兩句:“我就說我不行吧,爹還偏要我來。”也不在意記錄先生在他那頁紙上力量那一項寫了一個大大的零,頗為自覺地走開,站到等待區域去了。


    孩子們哄然大笑,倒是那衙役似是認識那小孩,見那小孩這般作為,有些著急,叫了聲李凡少爺,李凡並不理他,衙役有些無奈,見眾小孩笑得開心,板著臉吼了一聲:“肅靜!”


    場麵瞬間安靜下來,張鐵錘和田妞並沒有受到影響,考核繼續進行著。


    張鐵錘的父親張鐵棍不隻是個獵戶,還會些打鐵的手藝,據說這打鐵的手藝能追溯到張鐵錘他爺爺的爺爺那一輩去了,以前在整個縣城都是出了名的鐵匠。後來不知什麽原因他們到小桑村落了戶,幹起了打獵的營生。


    雖然專職打獵,不過打鐵的技藝並沒有落下,張鐵棍還時常替村裏修修補補些農具,打造些獵刀菜刀之類的物件。作為村裏唯一的鐵匠,張鐵棍對張鐵錘要求極為嚴格,因此,從小就掄著鐵錘長大的張鐵錘,力氣之大自不用說。


    張鐵錘做了幾個簡單的熱身動作,活動了一下筋骨,他並不挑去第一個石擔。直接走到第三個石擔麵前,握住石擔中間的圓木,微微一發力,就把七十斤的石擔輕輕鬆鬆舉了起來。他還興奮地舉著朝周圍炫耀了一圈,卻看見並沒有人看向他,反而呆呆地朝著他身旁看去。


    他疑惑地扭過頭,隻見那個叫田妞的,看上去瘦弱又有些木訥的女孩已經把她那組最大那個,一百四十斤的石擔高高舉過頭頂!在眾人目瞪口呆下,田妞似有不滿意,把舉起石擔的手放下,依舊提著不放,幾步跨到張鐵錘旁邊,右手提著一百四十斤的石擔,左手提起那個最重的一百五十斤的石擔,雙手同時高高舉過頭頂,卻看不出她有吃力的感覺。


    “哐當”張鐵錘被驚得沒拿住手裏的石擔,石擔的一頭重重地砸在他的腳上。“啊!”張鐵錘那疼得扭曲的臉上猶自帶著滿臉的震撼和不可思議!


    這一聲淒厲的痛嚎倒是把震驚的眾人驚醒。田妞見鐵錘被石擔砸了腳,扔下手中的石擔,走到他身邊,一腳踹開砸在鐵錘腳上的石擔,像是抓起一隻小雞般提起鐵錘。


    田妞疑惑地問到:“你麽事吧,咋楞輕都拿不穩捏?”鐵錘無地自容又有些欲哭無淚地表示自己沒事,田妞便不再管他,轉過頭去問那幾個記錄的先生“幾位叔,那啥,這石頭疙瘩太輕不著力,俺瞅瞅沒看見,還有啥重的沒?”田妞好似沒發覺自己帶來的震撼,反而有些不滿石擔的重量,似乎沒有盡興。


    被驚得掉了一地下巴的孩子還沒緩過氣來,倒是那位站得筆直的擎天派弟子隻驚了驚,瞬間就恢複了正常,他笑著走到田妞身邊,“那個…田妞,”他瞟了一眼紙上的名字,叫了田妞一聲,又覺得似乎這麽叫不合適,於是換了一個稱唿:“師妹,嗬嗬,沒想到你竟是天生神力,我叫莫問,是擎天派的弟子,如果以後到宗門了,你有事可以找我。”


    “啥?倒重門?”田妞好奇的問了句,一雙眼睛四處望著,卻沒有看見哪裏有門;“叔,哪有重門,你帶俺去,俺倒給你看。”


    莫問有些無語,被人誤解了自己的話也沒什麽,年紀輕輕就被叫做叔叔卻有點鬱悶。不過,他並不生氣,深知世間是公平的,天生神力的人一般腦子都有點不好使,聰明絕頂的人多是病怏子。


    莫問也不解釋,隻是溫和地對田妞說道:“師妹,你已經考核過關了,不過還是要測試一下後麵的考核,這樣門派才能根據你的特長予以培養。”


    田妞腦子雖然有些不好使,但聽莫問的話,也明白自己通過了考核,應了一聲,便自覺和李凡站到一堆去了。


    原本李凡還有些瞧不起土裏土氣的田妞,但看到田妞舉起兩個一百多斤的石擔,似玩一般輕鬆。不屑瞬間轉變成了深深的崇拜,滿眼小星星地和田妞套著近乎。


    “你瞅啥,你楞沒用一個都弄不動,還敢瞅俺?”田妞看不懂李凡眼裏的崇拜,有些鄙夷地對李凡說道,李凡並沒有覺得田妞的態度有什麽不對,還是崇媚地嘰嘰咋咋的不停。


    田妞這震撼的舉動之後,後麵的考核就顯得太過平淡了,張鐵錘雖然被石擔砸了一下,還是堅持著把一百斤的石擔舉起來了,他嚐試了一下一百五十斤的石擔,饒是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隻是把石擔提到腰間,就再也沒有力氣。他心裏把自己和田妞一比較,不由得沮喪不已。


    蕭雲很小便有做俠客的想法,在村裏每次鍛煉的時候也格外認真,加之蕭平對他要求也甚為嚴格,身體素質自然不差,但力氣這東西並不隻是認真鍛煉就行,蕭雲也隻是舉起來一百斤的石擔,卻也用盡了渾身的力氣。


    除非天生神力,到了後麵,舉重時每增加哪怕隻一斤的重量,都與之前相差甚遠,更何況五十斤的差距。擎天宗的考核,一百斤到一百五十斤,本就是為了把天生神力和後天鍛煉達到的力量層次區別開來。


    小桑村其他幾人,二牛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又好玩耍,鍛煉不甚認真,隻勉強舉起了七十斤的石擔。而杜子騰父母覺得給兒子取了一個好名字,注定大富大貴,加之子騰也一向極為聰明,凡事喜用腦而非動手,更是憊與鍛煉,舉起了三十斤的石擔,杜子騰自知已是極限,便不再嚐試。


    伊若兮更是連二十斤的石擔都沒有舉起來,因為家庭原因,她父母更偏向於把她培養成大家閨秀而非肌肉女,伊若兮也並不難過,畢竟,她隻是陪著幾人來試試而已。


    至於九人剩下的兩個,也隻是堪堪舉起三十斤的石擔,並非每個人都是田妞那般變態,也未必如鐵錘蕭雲一般有意鍛煉過。


    就在九人或歡喜或悲傷或不在乎中,第一項考核,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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