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小男孩沒有迴答自己的話,寧穀晨也不著急,慢悠悠地走到他麵前,蹲下來,和他麵對麵:“你跟著我,是有什麽事嗎?”


    “為什麽,我聽不到。”小男孩的聲音中有些奶氣,臉上很平靜,像是陳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


    聽不到?難道是聽力有問題?可是不對啊,寧穀晨看了看小男孩的耳朵,很健康,沒有任何問題。


    看了看寧穀晨,小男孩伸手放到左胸上:“這裏,聽不到你的聲音。愛麗絲最喜歡吃巧克力糖果,每天睡覺前心髒都會痛痛的;邁克喜歡麗娜,卻總是欺負她,;錦繡姐姐最疼愛她的弟弟,憎恨著她的父親。每一個人,我都能聽到他們的喜怒哀樂,可是,你,我什麽都聽不到,為什麽。”原本沉默寡言的“樊”,一下子將心中的話都說了出來。


    “你是說,你能聽到別人心中所想?”


    樊點點頭。


    平時和其他小朋友待在一起,聽到他們心裏的抱怨,哀傷,他總是沉默,不說話,因此,大家都以為他是啞巴。


    曾經的他,也因為能探知別人的內心,被家人恐懼,說他是怪物,在他才三歲的時候,便將他丟棄。


    這個姐姐,他看不懂,所以,才會好奇地跟著她,想要弄清楚怎麽迴事。


    “你有跟別人說過這件事嗎?”這孩子,如果沒有料錯的話,應該是異能者,隻不過,他自己並沒有意識到。


    就她在夏國了解到的,一般的,異能者一旦被發現,國家就會將他們聚集起來,進行特殊管理。


    畢竟,有些異能者能力屬於危險級的,一旦放任不管,必將造成不可估量的後果,再者,有些異能者因為自己異於常人的地方,被周圍人排斥,造成性格扭曲,很可能犯罪,甚至有一些醫學狂人,專門捕捉異能者進行人體研究。


    最重要的是,民間有些組織,專門尋覓異能者,對他們進行“洗腦”,然後利用他們做一些反社會,反人類的事情。


    對於這些,國家不可能放任不管,最好的辦法就是對異能者進行管製,之後根據長時間的考量,確認沒有問題後,就會下派到一些特殊部隊執行任務。


    當然,有些異能者並不喜歡打打殺殺的日子,對於這一部分人,國家專門劃出了一個獨立的小島供他們生活,不過,每天二十四小時,這些人都是被監控的。


    根據這孩子的描述,異能力應該是“讀心”一類的,很特殊的能力,若被居心不良者發現,必定會加以利用。


    樊搖搖頭:“隻跟你說過。”


    從被家裏丟棄後,他就要再沒跟任何人說過,寧穀晨是個例外,不僅是因為自己聽不見她心裏的聲音,還因為,他直覺上認為這個人不會傷害他,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


    “嗯,姐姐跟你說,如果你想繼續這麽平靜的生活下去,以後就絕對不要跟任何人說起這件事,”伸手摸了摸樊黑色的小腦袋,認真地叮囑著。


    不過,這孩子應該不僅僅是讀心這個能力,現在她已經突破靈骨境,就算是閻痕,她都能察覺一二,可對於他的靠近,她絲毫沒有察覺,而且還是兩次!


    這次樊沒有迴答,他隻是低著頭,看著腳,過了好一會兒,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一般,一雙眼睛直直地看向麵前的少女:“我可以跟你走嗎?”


    他覺得他們是同一類人,無論是待在孤兒院,還是以前的家,他都覺得自己像是多餘的一般,他想,隻有跟著這個人,他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跟著我?”寧穀晨本來想拒絕的,可是,看著身形有些淡薄的小男孩,再想到他的處境和遭遇,最終點了點頭,“好,”


    就多一個人,閻老爺子他們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再者,她也不希望有一天,這孩子因為那一身異能者,而被送往那個可以說是“監獄”的地方。


    看見寧穀晨點頭,樊原本平靜無波的黑眸中閃過一絲驚喜,她同意了?!


    “我在這邊會待一個月,你就先住在孤兒院,等我離開時再來找你。”領養一個孩子還需要辦好些手續,而且,她目前的條件好像辦不到,隻有用一下閻痕的身份了。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呢?”說了這麽會兒,她好像還不知道他叫什麽。


    “樊,”這是他的名,至於姓,在那家人丟棄他的時候,他就不再擁有了。


    “樊,這是你的名,總該有個姓吧,”略微思索了一番,“要不你跟我姓吧,就叫寧樊,你以後就是我弟弟了。”


    “寧……樊。”小男孩楞楞地重複寧穀晨的話,嘴中念著這兩個字,他又有名字了,還有了個姐姐!


    鼻子酸酸的,眼前有些模糊,這一天,是他進孤兒院這麽久,最幸福的一天了!


    午睡時間過後,寧穀晨就帶著寧樊一起到了小教室。


    實在是這孩子太粘人了,自從答應帶他離開後,他就一刻不離地跟著自己,眼睛就沒從她身上離開過,生怕一不留神她就消失了,像一條小尾巴似的。


    無奈,去教室的時候,她也就順帶將他帶上,不過,寧樊也懂事,一進教室後,就找了個小板凳坐下,然後規規矩矩的,也不說話,不和其他人打鬧。


    下午要接種疫苗,見到提著紅十字醫藥箱,走進教室的一個醫生和兩個護士,孩子們臉上都帶著些恐懼,有些年紀稍小一點的,甚至連眼睛都紅了。


    打針,是幾乎每個孩子都懼怕的事情。


    “小晨姐姐,可以不打針嗎?”愛麗絲走到寧穀晨身邊,抓著她的衣角,躲在她的身後,一臉怯怯地看著拿著注射器走過來的一名年輕護士。


    摸了摸愛麗絲的頭,寧穀晨小聲安撫道:“別擔心,愛麗絲。”


    因為心髒的原因,愛麗絲每晚所遭受的疼痛比針紮還要更甚,對於她來說,接種疫苗的疼痛當然算不上什麽,不過,對小孩子來說,本能的都對這種事有些恐懼。


    “嗤,”是那名拿著注射器的護士。


    寧穀晨聽見這一聲,看向她時,沒有錯過她嘴角的那一抹嘲諷。


    眉頭微皺,倒也沒說什麽,側開身,讓她給愛麗絲接種疫苗。


    “這有的人啊,以為自己長得漂亮,就裝出一副純潔的模樣,欺騙孩子的感情。”那護士一邊陰陽怪氣地說著,一邊給將壓脈帶給愛麗絲係上。


    許是太用力,那脈壓帶係得愛麗絲瘦小白皙的胳膊都出現了紅紅的一條印記,突然的疼痛讓愛麗絲忍不住皺了皺眉。


    不過,幾年來獨自的忍耐讓她沒有叫出聲來。


    “小孩子,不用這麽用力。”壓脈帶的作用是使血液充盈,靜脈顯現,剛剛這個護士明明已經係好,並且可以清楚地看到皮膚下麵的靜脈,可她卻又解開,用更大的力重新係,分明就是故意的。


    那護士聞言,非旦沒有減輕力道,反而還一臉輕蔑地說道:“你是護士還是我是?”


    這股莫名的敵意從何而來?


    寧穀晨看了看那神色囂張的護士,從她看到自己開始,那神色中的敵意和惡意就毫不掩飾的顯露出來,這人她好像不認識吧?


    見寧穀晨沒有迴答,那護士的氣焰就更高了。


    在靜脈一圈塗上消毒液,按住愛麗絲的胳膊,然後將針頭緩緩推入她的手臂內,突然的刺痛讓愛麗絲反射性地縮了縮手,那護士不知怎麽的,針頭突然歪了一下:“別亂動!”


    語氣說不上好,愛麗絲被嚇了一跳,乖乖地一動不動。


    一針失誤,那護士又將針頭取出,重新找位置紮進去。


    這次,愛麗絲沒有亂動,可是,還是紮歪了。


    看著愛麗絲那雙紅紅的眼睛,以及那絲毫沒有愧疚感的護士,寧穀晨心裏憋著一股火氣,阻止了那護士打算再次動針的手。


    “讓我來,”


    毫無波瀾的語氣,讓那護士反射性的一抖,不知怎麽的,她突然間覺得這個女人有些恐怖!


    “就就就你?別開玩笑了,放手,耽擱了我的時間,有你好看的!”一邊說著,一邊嚐試收迴手,可不知怎麽的,任憑她多用力,那被寧穀晨握著的手依舊紋絲不動。


    在這般僵持下,突然間,寧穀晨感受到有什麽東西再扯自己的衣角,低頭一看,是寧樊。


    放下那護士的手,轉身微微彎下身看著他:“怎麽了?”


    難道這孩子也怕打針?


    寧樊墊起腳尖,湊到寧穀晨耳邊,用手遮擋著,小聲地對她說了些什麽,說完,看了看寧穀晨,又踩著小步子,噠噠噠地走迴小凳子邊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著那護士,他相信,那女人絕不是姐姐的對手。


    哦,這麽說來,這女人還是個小三?寧穀晨聽到寧樊的話後,心裏對那護士更加厭惡。


    轉身看向那護士:“聽說你昨天去了seing酒店,過得愉快嗎?”


    那護士聽見這句話,像是被踩著尾巴一般,一雙眼睛驚懼地看著寧穀晨:“你?!”


    她是怎麽會……不,一定是誤打誤撞,這跟女人她之前可是壓根兒都不認識!


    “你說,如果我把這件事說給史密斯夫人聽,她會怎麽做?”


    剛剛寧樊那小家夥特意跑過來,就是跟他說那個護士的事情,沒想,這女人居然就因為一張臉而嫉妒她,將氣撒到愛麗絲身上,還有,她和門口的那個醫生偷偷在一起,不過,那個醫生是結了婚的,而且,他的妻子,是個母夜叉,應該說,是個妒婦。


    之前,那醫生也曾經找過幾次小三,不過,每一次史密斯夫人一發現,都是直接殺到那些小三小四的家裏,將人痛打了一頓,還暗地裏找人將她們的臉全部毀了,才罷休。


    這護士也真是勇敢,明知道史密斯夫人有多恐怖,居然還敢跟著這醫生牽扯,可能是看上他的錢,又帶有僥幸心理吧。


    看了看她那一臉心虛地表情,寧穀晨又接著道:“可以將注射器給我嗎?”


    許是怕寧穀晨將這件事說出來,這次那名護士倒沒有說什麽,一臉“乖乖”地將注射器遞給寧穀晨。


    “愛麗絲,別擔心,這次不會疼。”安撫了一下小女孩,寧穀晨伸手握住她的胳膊,輕輕按壓了一下她靜脈附近的一個穴道。


    接著紮針,注射,抽離,整個過程前後不過十秒。


    站在一旁的護士眼睛都瞪直了,看著寧穀晨的眼神驚疑不定,這般嫻熟的手法,絕不是一個生手可以做到的,這個女人,是行家!


    “我看你有些不舒服,接下來的幾個孩子,就由我代替你,給他們接種疫苗吧。”


    “……好,”說不出否定的話。


    直到給最後一個孩子接種完,寧穀晨才迴頭看向那護士:“別人的家事我管不著,也不想管,不過,你迴去最好重新學習學習怎樣當好一個護士。”


    給孩子接種疫苗,連基本的血管都找不好,這種人,怎麽有資格稱之為護士?


    那護士連忙點頭,見寧穀晨沒有再追究的意思,提起醫藥箱,走到門口,不知道跟那醫生說了什麽,兩人匆匆離開了教室。


    “就這樣?”寧樊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寧穀晨身旁,看了看走遠的兩人,忍不住問道。


    剛剛那護士那樣罵姐姐,還欺負愛麗絲,在他看來,光是嚇嚇她還遠遠不夠!


    “就這樣,不過,接下來的幾天她渾身的痛覺會成倍的增加,有什麽小的磕磕碰碰,就會像針紮入骨一般的難受,疼痛。”


    雖然說那護士之前說的話她並沒有完全聽懂,不過,從個別的詞語中,她還是能猜出那是罵她的話,不僅如此,她那麽對愛麗絲,怎麽可能嘴上說說就饒過她?


    寧樊聞言,嘴角微微牽起一抹弧度。他就知道,姐姐不會這麽簡單放過那個討人厭的女人。


    “我待會兒就會離開,一個月後,來接你,這一段時間,你就好好待在這裏,不要輕易暴露你的能力,知道嗎?”


    她已經跟寧樊說過了有關異能者的事情,她覺得,雖然他隻是個孩子,不過,這事情,他也應該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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