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秋癱坐在地上,喘息著看著眼前的陷入迴憶中的魃,他此時應該趁著對方鬆懈,一擊斃命,可是剛剛念完那個咒術已經耗費了他僅剩的法力,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提劍。


    他的目光緩慢地移向了那一邊的畢月烏,早知道他應該讓她進來。現在弄得明明是殺魃的大好機會,他和莊封卻各自不能動彈。可是現在後悔已經晚了,此陣一開,除非毀陣或者殺死作為陣眼的魃,不然裏麵的一切都出不去,外麵的一切也都進不來。


    現在隻能希望時間快一點到,時間一到,陣法就會完全起效。


    時間在一點點流逝,也越來越接近楚秋等待的那個點。


    滿目瘡痍的四周讓虛弱的他心裏突然有一絲悲苦。


    他終於要完成他的生來的責任了嗎?玨國國師之間世世代代所傳承的責任。


    他的耳邊仿佛想起老國師的話:“楚秋,你生來就是為了完成我們玨國責任的人。”


    老人又說:“當年,你是我在北方的森林中撿到的。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狼叼走。是我算出你是殺死那隻魃的人,才將你收養在身邊。你是為了殺魃而活,魃一日不除,你便一日不能迴複自由身。”


    “哭什麽,快離開這裏,前往太清山,隻有太清山的道術與我們的咒術融合起來,你才有更大的把我對付魃。”


    “我們玨國國師一脈,為了除掉那隻魃,已經付出了太多太多。楚秋,你就是我們的希望。”


    楚秋本來迷離的雙眼一下子清晰了,他警惕地看著眼前的魃。


    時間就快到了,卻在這個時候出了岔子。


    魃胸口上的桃木刺自己掉落下去,他的身上突然長出了黑毛,雙手化成了一隻,雙腿化成了單個。


    楚秋曾經在古書上看到過,有一部分魃會在危險的時刻魃化,變成一個人麵單手單腳的黑毛怪物,這個時候的魃是最危險的,不僅兇殘狠毒,冷血殘酷,而且身體幾乎很難被普通煉製過的法器傷住,就算傷住,也很快能恢複。


    楚秋看著眼前的怪物,心想:這是……徹底魃化了嗎?不過已經沒有意義了,時間到了,陣法要完全開啟了。


    地下水潭麵上已經布滿了從黑匣子散發的迷霧,裏麵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個女子。


    那是一個額間有紅色印記,腦後綁著兩條上麵綁著符咒的辮子的緋衣少女,她閉著眼睛,麵容安詳。


    她站在四十九根石柱中間,高高抬起手,嘴裏吟唱歌謠。


    四十九根石柱迸發出劇烈的金光,直射上去。


    正準備將腳邊的楚秋殺死的怪物突然有些驚慌地看著四周。


    從地上傳來的金光一下子與黑牆融合在一起,耀眼的金光與暗淡的黑光交織在了一起。


    黑毛怪物拋下了楚秋,騰空往上飛,似乎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然而一張金色的大網從天而降,將怪物死死地罩住並且壓到了地麵。


    怪物正在網中掙紮的時候,四周的牆壁上出現了無數支金色和黑色的箭,有意識地全部射向了怪物。


    怪物剛剛撕開了一個口子,就被這些箭穿成了一個刺蝟,他不住地打滾嚎叫。


    楚秋神情剛一鬆,就看見那個怪物縮成了一團,突然將身上的箭抖了開來。


    他剛好和那個怪物對視,那雙雙瞳獸瞳裏麵盡是殺意和怒氣。


    怪物不顧又向自己射來的金箭,衝向了楚秋。


    楚秋在心裏歎了一聲,他已經沒有再動的力氣了。不過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這隻魃也活不了多久了。


    雖然那些金箭隻會對作為陣眼的魃起作用,可是麵對已經狂怒魃化的魃,他仍然沒有反抗的能力。


    一柄紫劍紮進了怪物的胳膊,接著其餘的金箭也刺進了怪物的身體。


    怪物發出了可怕的怒吼,金箭再一次分分掉落,紫劍沒有掉落卻消散在空中。


    怪物猩紅的眼睛盯向了另外一旁搖晃站著的紫衣男子,發出吼叫並且衝向了他。


    麵對著掐著自己脖子的怪物,莊封冷笑道:“雜碎就是雜碎,沒有理智的野獸。”


    不知道怪物是感覺到莊封的惡意,還是尚存神智聽清楚了侮辱的話,他將莊封提到了半空,掐的也越來越緊。倘若現在他手裏的是個凡人的脖子,此時脖子的骨頭早已被他捏成粉末。


    一個女聲喝道:“放開他!”


    是她!她怎麽會!莊封心裏大駭,他來不及想為什麽她會出現在陣裏,隻能困難地想要往聲音的方向看去。


    “我說了讓你放開他。”一個粉紅色的身影出現,一個拳頭打在了怪物的臉上。


    那個力大無窮的怪物一下子被她打到了對麵的黑牆上,又被四麵八方射來的金箭釘在了牆上,一下子在牆壁上掙脫不得。


    莊封看著眼前帶著灰兔子麵具的粉衣女子,厲聲問道:“你怎麽進來了?”


    小僵屍非但沒有被莊封越發難看的臉色嚇住,反而將麵具一掀。麵具之下是一雙猩紅的眼睛,她頂嘴道:“我再不進來,難道看著你被他掐死?”


    她本來在外麵越想越氣自己,自己的怒氣越來越厲害,那日在王家被怨氣控製住的感覺又出現了。


    隻不過與那次不同的是,那次她是被黑衣女子的怨氣所影響,而現在確是因為自身的怨氣。


    不過這樣也好,她有了上次的那種力量,應該可以幫到忙吧。


    所以她放任自己被怨氣影響,這次她一點點感覺到自己身體上的變化,力量充斥著她的全身。


    同時,她也漸漸奇怪,她為什麽要進去幫忙,旁人的死活與她何幹?


    況且裏麵的那個魃才是她的同族,她為什麽要幫助兩個外人?


    可是看著那個紫衣人痛苦的表情,她又覺得自己也悶悶的,明明她已經不會再有心跳唿吸。


    直到莊封受了傷,她捂著腹部疼了半天,她的神智才清醒恢複。


    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莊封那個傻大個自己都站不穩,竟然還挑釁那個黑毛殘疾猴子。


    小僵屍沒想那麽多,直直地衝向莊封,她再晚一點的話,誰知道莊封會不會被掐死。


    她發現她比以前飛的更快,一下子就衝進了陣法,而自己的力氣似乎也變大了許多。


    幸虧她來的及時,不然傻大個此時脖子恐怕已經被扭斷了。


    莊封用顫抖的左手把小僵屍往牆那邊推了一下:“我不需要你幫忙,你給我迴去!”


    小僵屍輕“哼”了一聲,手上變幻出尖銳的長指甲,衝向了那邊剛剛抖開金箭的魃。


    尖銳的指甲毫不留情地刺向魃的胸口,在魃詫異的眼神中,指甲進入了魃的身體。


    小僵屍奇怪地看著眼前瘋狂笑著的魃,不明白他怎麽突然笑起來。


    繁青看著麵前的女子,輕聲詢問:“你也是被他們煉製的魃嗎?”


    小僵屍背後傳來莊封的聲音:“她不是魃。”


    她有些莫名其妙,說:“我……”我隻是僵屍。


    話剛開口,就被繁青打斷,繁青身上的毛消失了,他帶著點愛憐地想要摸一下畢月烏的臉頰,說:“你是魃,也可能是即將轉變成魃的僵屍,不然普通的僵屍怎麽可能會傷住一個魃化的僵屍。”


    一隻手將繁青的手打落,並且將畢月烏拉了過去。


    繁青眯著眼睛看著和老母雞護住小雞模樣的莊封,看著牆壁上又出現一輪的金箭。


    他現在還不想死,所以……


    莊封一心隻防著魃對小僵屍出手,卻沒有想到對方竟然衝向了楚秋。等到他想攔住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楚秋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魃,既沒有懼意,也沒有戰意,神情淡漠。


    直到魃撿起他的玉華劍,揮劍將牆壁斬開了一個巨大的縫隙,並穿過這個縫隙逃了出去,楚秋的臉上才帶上了錯愕。


    牆壁上的金箭縮迴牆後,金色也從牆上褪迴了地下,黑色的牆壁破碎成一片片落在地上變成了粉末,水潭上的女子也停止了吟唱,趴在水麵上安然沉睡,身影漸漸透明化成了煙霧進入了四十九根柱子中。


    那邊眼睛恢複了正常顏色的小僵屍背著莊封跳到楚秋的身邊。


    高高在上的莊封將一個被石子劃破的金漆匣子扔到了楚秋的麵前,聲音帶著嘲諷:“你的這個破匣子是假的。”


    楚秋困難地拾起匣子,將其打開。


    裏麵空無一物。


    他閉上了眼睛,說:“是貧道之過。”


    老國師曾經交給他兩個匣子,說過這兩個匣子是啟動九陰九陽陣的關鍵,裏麵是自願交付靈魂鎮守陣法的前輩。


    要與正午,將黑色匣子放入水潭的陽陣周圍,金色匣子放在刻有陰陣的觀心觀上。


    在半個時辰後,陰陽兩陣的前輩開始真正釋放陣法。


    然而就在剛剛,牆麵所射的箭上,黑箭僅僅出現過一次,以後邊再也沒有出現。當時他就懷疑陰陣是否出現問題,隻是沒想到竟然是金匣子出現了問題。


    臉色異常蒼白的道士抿著薄唇承諾道:“貧道就算天涯海角,也會將其除去。”


    莊封替小僵屍帶好麵具後,就帶著小僵屍打算離開這個廢墟,他一邊走一邊說:“那些就跟我們沒有關係了,你追殺他到地府我們都不管你。”


    另外一邊,正在茶館中一個人下棋的趙子珝突然站起來,對身邊的手下說:“迴王府吧。”


    手下齊刷刷地迴答:“是。”


    趙子珝有些苦惱地用扇子敲了敲頭,自言自語道:“他們果然不行,殺不死那個家夥。”


    趙子珝緩步踏出茶館,看著觀心觀的方向,歎了一句:“真是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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