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突然停下來,指著裏麵的房間用一種給人以刻意放低感覺的聲音說:“夫人就在裏麵。”說完便低著頭一聲不吭地轉身離開。


    小道士衝著仆人的略微有些瘦弱的背影大喊:“喂,你怎麽走了?”


    仆人聽到聲音後不停反而走得更快,一個轉彎就消失在了小道士的視野中。


    小道士看著空蕩蕩的院子,有些莫名其妙地拍了拍頭。


    跟著小道士的僵屍突然開口,聲音意外地輕柔:“那個人有點奇怪。”


    小道士不以為然,笑哈哈地踏上了台階說:“有什麽好奇怪的,搞不好是覺得你身上氣味太大了,熏著人家了。你要知道就連這種大戶人家的仆人可都比咱們嬌貴地多,你看看你都多久沒洗澡了,我都要嫌棄你了。”小道士在自家僵屍的麵前也沒有再自稱什麽“貧道”了。


    僵屍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沒有再說話。他生前是一個乞丐,吃了上頓就不一定有下頓,生計尚且談不上,又怎麽可能有那個閑工夫去洗澡呢?


    僵屍也跟著跳上台階,有些奇怪地說:“對了,你之前不是告訴我,你是錢袋被偷了,所以才落魄成這個樣子,今天怎麽和李老爺說的是錢給了賣身葬父的小女孩?”


    小道士笑嘻嘻地拍打了一下僵屍的後腦勺,說:“你傻啊,當然是騙李老爺的。”


    李夫人的屋門現在就在他們麵前,裏麵安靜無聲,也不知道等待著他們的是什麽。


    小道士口中喊著“我倒要看看這個李夫人究竟中了什麽邪”,笑著推開了屋門。


    他的笑容很快就僵硬在了臉上,神情驀然轉變成了驚恐。


    小道士衝著僵屍喊著“繁青,救命”,連滾帶爬地往身後的僵屍身上撲。


    僵屍還沒看清屋內的景象就被小道士擋住了視線,等他接住小道士再去看屋內,也被屋內的景象嚇了一跳。


    屋內視野中的一切都是黑色的,隻有一個閉眼的女人的頭顱在空中飄著。


    待仔細一看,那些黑色不是其他,就是一群黑色的頭發,張牙舞爪地填充著屋子,甚至像是發現了新的獵物一樣,集體開始向屋外伸去。


    “繁青,咱們怎麽辦?咱們逃吧。”小道士鬆開了抓著僵屍的衣袖,開始後退。


    “來不及了。”僵屍護著小道士後退,可是他已經看到那些黑色的頭發脫離了李夫人,在空中向他們飛來。


    “你快走!”繁青將小道士往後一推。


    那些黑絲衝向了擋在道士麵前的繁青,猶如蟒蛇一般,將他纏住,漸漸發力。


    繁青想要掙脫,卻被纏地更緊,猶如落網的飛蟲一般,掙脫隻是在白費力氣。


    小道士看著眼前就快要被黑色吞噬掉的繁青,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放棄繁青,往外跑。


    一個拐角,他還沒看清楚就撞到了一個柔軟的東西,借著就看到一雙又驚又怒的眼睛盯著他。


    灰撲撲的粗布衣服,瘦弱的身形,這是那個帶他們過來的仆人。


    他嘴上帶著含糊的“對不起”,剛想走,畢竟身後還有李夫人那些鬼頭發。


    結果眼角掃到了那個仆人右手上有一絲黑色,定睛一看,果然就是那些鬼頭發。


    他嚇得連忙後跳,深怕眼前這個仆人手上的黑絲攻擊他。


    這個李府究竟是什麽鬼地方,竟然有這麽多可怕的頭發。


    仆人也被他嚇得一跳,後退了半步,從懷裏拿出了一個小木偶,左手上有黑色閃過。


    仆人將木偶往地上一摔,接著一個蹲著的傀儡大漢站了起來。


    小道士驚恐地看著眼前比他高大半個身子的虯髯大漢。那些鼓起來的肌肉,兇惡的眼神,將他對比地如同老鷹麵前的小雞仔。


    他想逃跑,可是被嚇得雙腿發麻,竟然動不了。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大漢伸出快趕上他半個頭大小的拳頭,緩慢地想他出擊。


    他的腿動不了,隻能看著大漢和邊上不虞地看著自己的仆人。


    他算是明白了,這個仆人就是害李夫人的兇手。而這個仆人剛才用木偶大變活人,似乎是一種傀儡術。這種傀儡術是將人的頭發放在木偶上,再施以秘術驅使,木偶會變成頭發主人的模樣,並繼承一部分頭發主人的生前習性。


    不過會這種傀儡術的人怎麽會過來害一個普普通通的富家夫人?


    怎麽拳頭還沒有過來?


    小道士突然發現那個大漢的拳頭還沒有砸過來,明明離他不過半尺,可是就是在以極慢的速度前進。


    難道說這就是那個傀儡術的弱點?


    小道士底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他一個後跳,抽出背後的劍。


    果然不出他所料,大漢動作緩慢地跟過來。


    他機靈地跑到了大漢的背後,動作麻利地伸出腳踢向大漢。


    那個看起來可怕的大漢也就這樣倒了下去,驚跑了地上的螞蟻。


    他的劍放在了剛想要逃走的仆人的脖子上,高聲喝到:“收起你的法術!”


    仆人看著在陽光下閃著冷光的輕劍,心有不甘地收迴了法術。


    地上的大漢消失了,隻留下一個倒地的小木偶和兩根頭發。


    那邊繁青本來一直在做最後的掙紮,正當他被收的越來越緊的時候,那些頭發突然散開,飄飄灑灑地落在了地上。


    他驚魂未定地躲遠了一些,確定這些頭發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沒有了法術的支持,才安下心來。


    不遠處傳來了吵鬧的聲音,聲音也越來越近。


    一個尖細的聲音大聲喊著:“臭道士你放開我!不然我叫你好瞧。”


    “我就不放,看你能把我怎麽樣。”這個聲音是繁青熟悉的。


    他看見小道士手裏拿著一根繩子,繩子的另外一頭係在了之前帶他們來找李夫人的那個仆人的手裏。


    他認得那個繩子,以前小道士給他說過,是可以讓被綁的人使不出法術的一個法器,也是小道士從太清山離開的時候順手偷出來的。


    小道士邀功似地給僵屍展示手上的繩子,“繁青,你看這個家夥就是罪魁禍首,我捉住了。”


    仆人不屑地“哼”了一聲,怨氣重重地扭過頭,不想搭理這一人一僵。


    小道士將繩子的一頭遞給了繁青,進屋去看已經沒有一根頭發的頭頂如同剝殼雞蛋的李夫人。


    仆人扭著臉看著地上,思索著什麽時候可以離開,就聽到身邊的僵屍小心翼翼地問他:“你為什麽要害李夫人?”


    仆人這才轉過頭,重新打量眼前這個據說是僵屍的男子。


    “我看見那個老女人讓人打死了一個向她乞討的小丫頭,”仆人背過身,“我也沒有真的想殺人,我就是想嚇嚇那個老女人。我要殺她,早就殺了,沒必要等這麽久。”


    繁青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十分驚訝地看著仆人的背影。


    那邊確定李夫人沒事的小道士過來了,他剛才也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


    “你對李夫人的懲罰也已經夠了吧,你要是保證不攻擊的話,我就放了你,”小道士麵對詫異的仆人開朗地笑著,“貧道還不至於用一個小姑娘去換錢。”


    仆人惱怒地狠狠剮了一眼小道士,她自然知道剛才那一撞肯定瞞不住,可是說出來卻又是另外一迴事了。


    不過手下敗將,能放開她,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活動了一下已經麻木的手腕後,仆人抱拳行了個禮就跳牆離開了。


    半柱香後,被給了點錢打發的小道士和僵屍走出了李府。


    小道士看著關上的李府的大門,撓了撓頭。剛一轉身就看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向著他們靠近。


    這個姑娘就是之前在李府的那個仆人,此時穿上了緋紅色的衣服,看起來明媚嬌豔。


    她如同一個行走江湖的俠士一樣,大大咧咧地說:“喂,我叫馨梓,都是行走江湖,就交個朋友吧。”


    突然迴憶停止,一切都消失了,隻留下水潭中的魃。


    “我原來叫繁青嗎?”


    “看來太久在下麵,我已經忘記了自己是誰。”


    “也是時候上去看看了。”


    話音剛落,水潭邊上的四十九根石柱以及上麵已經快要看不出字跡的符咒全部亮了起來,金光從石柱順著鎖鏈上湧向了魃。


    “看來上麵的比我還要心急。”水潭中的魃陰冷一笑。


    數十尺的地麵上,莊封問楚秋:“你以為那隻魃是傻子嗎?”


    楚秋麵對莊封的指責,神色淡然地點了點頭,低頭看著地上的陣法說:“無論是多麽厲害的神仙妖魔,被關上個數百年,都會變成傻子。”


    “說得跟你被……”


    楚莊突然打斷了莊封的話:“他中招了,開陣!”


    莊封立刻拋出雜念,將法力放入陣中。


    地上的陣法開始發出黑色的光芒,整個陣法被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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