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月烏因為生莊封的氣,就沒有再同他說話。


    後來她實在有些受不了日光的照射,現在正是正午,往常她這個時候就算出棺材,也會避一避正盛的陽氣。但是現在她同莊封慪氣,氣他就這樣子毀了自己的東西,不想說話示弱,她卻並有意識到莊封可能壓根沒發現她的氣憤。


    “不舒服?”走了一會兒,莊封似乎發現了她的異常。


    “恩。”畢月烏有氣無力地用鼻子“恩”了一聲算迴答,她實在是被曬得難受的說不出話來了,感覺自己就是一條擱淺在沙灘上的小魚,似乎都要被毒辣的日光曬死。


    “現在?”


    一個竹篾編織的鬥笠放在了她的頭頂,清涼感立刻席卷全身。


    她終於有了點精神,睜開了雙眼。


    莊封站在一個編織鬥笠蓑衣的老奶奶的攤位,正打算付錢。


    “別買了,咱們錢不多了。”她虛弱地伸手想要拉迴蚯蚓精的手。


    莊封的手紋絲不動,將錢付給了老婆婆。


    “小夥子家的媳婦挺賢惠的,不過我家的鬥笠不貴不貴,小娘子不用擔心。”老婆婆得到了錢後,用袖子扇了扇風,笑得合不攏嘴。


    什麽啊,別以為這樣子就能討好她。都是她的錢,借花獻佛的舉動罷了,她是不會被這點小恩小惠所迷惑的。


    畢月烏雖然是這樣告訴自己的,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嘴角微微翹起。


    前方有個地方圍了一堆人,議論紛紛,不知道在幹些什麽。


    莊封帶著畢月烏離得近了,二人聽路人的談話明白了是怎麽一迴事。


    “王家又貼告示找人來驅鬼,這次價錢又加了,看來這迴是無論如何也要找到人把鬼滅了。”一個帶書生帽的年輕男子說道。


    另外一個磕著瓜子的男子不屑地說:“得了吧,上迴帝都那邊來了個有名的道士,圍著王家轉了三圈,門都不肯進後,擺擺手讓另請高明。”


    “搞不好是那個道士名不副實,徒有其名呢?我看這次王家把賞金提升到五十兩黃金,肯定會有真才實學的人過去驅鬼。”書生帽哼哼了幾聲,出言反駁。


    黃金五十兩,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那個王家真有錢,畢月烏在心裏感慨。


    突然莊封走到二人跟前,他高大的身軀擋住了二人頭頂的陽光。


    “帶本……”莊封本來想說帶本尊去你們所說的王家,結果一雙玉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可以帶我們去王家嗎?”剛才莊封一張口,她就猜到他想是想去王家,但是蚯蚓精一說話就會自稱本尊,她可不想連帶著自己被人看做是瘋子。


    她又和莊封輕聲咬耳朵:“你在凡人麵前不能自稱本尊,得自稱我,不然他們會覺得你是瘋子。”


    莊封看著畢月烏伸過來的纖細白潔的脖子,冷哼了一聲沒有再言語。


    “好,今天閑著沒事就幫你們個小忙。老劉,我就帶著他們去王家了,先行一步。”那個書生帽愣了一下之後便應承下來。


    嗑瓜子的男子點了點頭後朝書生帽揮了揮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路上書生帽一直在偷偷打量畢月烏和莊封二人,他自以為不留痕跡,可是他的那邊小舉動壓根瞞不住畢月烏和莊封。


    畢月烏感覺身下的人似乎開始散發冷氣,她想著再這樣下去莊封一個沒忍住在人類的地界開始打人,他們非人的身份就會暴露。


    “你總是看我們做什麽?”快別看了,不然蚯蚓精發怒大家都不好過。


    書生帽見被發現,索性承認:“是在下唐突了,因為感覺二人不像是道士之流,所以有些好奇二位如何驅鬼。”


    對啊,他們倆一個僵屍,一個蚯蚓精,去驅除一個惡鬼,怎麽看都有問題嘛。先前她急著插話,倒是忘了問莊封究竟是怎麽想的。


    “本……我自有方法,不勞費心。”莊封本來想說本尊,一張口想到小僵屍說的話,他話到了嘴邊鬼使神差地又改了一下。


    算了,姑且就給小僵屍一個麵子。凡人不是有句什麽入鄉隨俗的俗語嗎,他現在在凡間便姑且先按照凡間的規定行事。


    書生帽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正好到了地方,他伸手指著三人麵前的大宅。


    “這就是王家,我就不進去了,二位請自便吧。”說罷就離開了,似乎是被剛才莊封的話堵著多少有一點不高興。


    畢月烏脆生生地朝著書生帽的方向喊道:“多謝啦。”


    書生帽沒有迴頭,揮了揮手,很快的消失在了拐角處。


    “不要和凡人有太多交流。”莊封冷不丁地冒出這樣一句話。


    什麽嘛?她這是禮節性的客套,竟然說什麽太多交流的鬼話。蚯蚓精真是鄉下來的小妖精,根本不懂城裏人的禮節!


    莊封帶著畢月烏走上了台階,門仆立刻圍了上來。


    做了多年門仆,也多少有一些看人的本領,門仆看二人穿著不錯,莊封更是一身遠非凡人的氣質,立刻堆著笑容過來弓背低頭道:“不知二位所來何事?”


    “驅鬼。”莊封吐出兩個字後踏入了王家的門檻。


    幾個門仆本來打算攔著,可是幾個人連莊封的衣角都沒碰到就被奇怪的大風吹倒在地。


    倘若是一個人被突然到來的大風吹倒,倒是不足為怪,但是這是六個人七零八落地倒在了地上,而且來者穩穩地繼續恍若沒有怪風一樣穩穩地往前走。這就隻能說明此人並不簡單,或許他們二人可以解決他們王家之患。


    一個門仆機靈點,給另外一個門仆使了個眼色,讓他趕快去通報老爺,他自己則上前和二人說話,想要分散注意力能拖一會算一會。


    “看來二位是聽說了我們老爺家的妖邪之事情,所以才過來救助我們,消滅惡鬼吧。二位當真是濟世濟民的真人,蒼生之幸。”門仆一番話說的好聽,把他們二人的來意說的高尚純粹。


    莊封聽了一臉無所謂,反倒是畢月烏聽了後有些不好意思。


    不,蚯蚓精隻是單純的想要賞錢,而且他們一個僵屍一個蚯蚓精,也都是妖邪一類的,沒他說的那麽好。


    “不知二位是在哪裏修行?師承何處?”門仆有意無意地側身稍微擋住了莊封的去路。


    莊封停下來,一雙黑的過分的眼睛看向門仆,眼裏沒有一絲感情,如同看死物一樣。


    門仆如同被人掐住了喉嚨一樣,變得滿臉通紅,喘不上氣。他身體動不了,隻能眼睛帶著恐懼絕望看著莊封。


    他難道就要這個樣子死了嗎?


    “我們從啟香山來的。”畢月烏一邊說著,一邊扯了扯蚯蚓精的衣服。


    她看到門仆看起來像是被嚇住了,以為是莊封臉色不好看嚇住了對方,她在心裏埋怨蚯蚓精老是動不動就一臉別人欠他債務的表情,見誰都要嚇一嚇。


    門仆感覺突然自己能故意了,先前那種導致自己不能唿吸的壓迫感消失了,他忍不住想要後退了幾步,他想遠遠地離開眼前這個可怕的男子,卻被他一個眼神嚇得腿顫抖地走不了一步。


    莊封冷哼了一聲,不再管邊上幾乎站不穩的門仆,繼續往裏麵走。


    他並不是濫殺性情,雖然他覺得殺人和捏死螞蟻沒有什麽區別。剛才他僅僅是不喜歡門仆暗裏對他耍花樣,所以略施小懲罷了,並未想過要其性命。


    畢月烏也隻是當門仆是被莊封眼神嚇住了,沒有在意,她自然不知道那個門仆經曆了多大的痛苦。


    快到堂屋的時候,先前那個去通報的門仆急匆匆地從堂屋的方向趕了過來,見到莊封和畢月烏的時候他長舒了一口氣,隨後又眉毛擰巴在一起,看起來似乎頗為糾結。


    門仆猶豫了一下,他沒有在莊封周圍看到自己的同伴,但是現在顧不上那麽多了,這二人再走的話就要進堂屋了。


    “二位不好意思,老爺已經請來了其他驅鬼之人。”


    他先前不敢耽誤急忙去請示老爺,結果一進屋就看到老爺一掃之前的愁眉苦臉,充滿精神地和屋內的一個道士模樣的青年說話。


    “老爺,剛才府裏來了兩個人……”他本來想說來的男子頗有本事,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老爺打斷了。


    老爺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趕出去,趕出去,現在家裏請來了太清山的道長,不再需要那些江湖騙子了。”


    門仆還想說什麽,卻被老爺一個不耐煩的眼神嚇得連忙退出屋子,等到退出屋子以後他才意識到一會將要麵臨著什麽,可是沒辦法隻硬著頭皮上了。


    結果他一說完話,就被之前那陣怪風吹倒在地。


    莊封一步一步地往前麵走,似乎世間沒有任何可以阻擋他的腳步。


    他一進堂屋就迎來了屋內的二人的注視,尤其是右邊道士模樣的那個青年,眼神猶如冰箭一樣射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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