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刺入鬼帝身體的瞬間,鬼帝不屑地動了動嘴角,瞬間化為了一團黑色的煙霧,兜頭向錢暖襲去。


    錢暖閉緊了嘴巴和眼睛,神識放出,憑借著敏銳的六感,淩空出招,連綿不絕的浩瀚劍意四射而出,打散了一團團的黑色煙霧。


    不多久,鬼帝鐵青著臉重新現出了身形。


    身形單薄虛無了許多的鬼帝鐵青著臉,看了錢暖一眼。然後飛身後退,在錢暖反應過來之前,俯身抄起了萬俟如歌的屍身。


    鬼帝站地遠遠的,一邊惡狠狠地注視著錢暖,一邊隨手撕開萬俟如歌的屍身,扔進了嘴裏。


    血液腥臭的味道四散開來,伴隨著鬼帝嘴角隨著吞咽而不斷漏出來的血肉碎渣,錢暖厭惡地皺起了眉毛,瞬間封閉了嗅覺,提劍向鬼帝刺去。


    吞噬了萬俟如歌的屍身後,鬼帝的身形越發凝練了起來,眼見錢暖襲來,鬼帝不閃不避,反而“桀桀”一笑,丟開手裏礙事的長戟,伸出了五指。


    黑色的指甲瞬間伸長,泛著黝黑不詳的晦暗毒光,兜頭向錢暖臉上抓去。


    錢暖來不及變招,隻顧得上微微側過臉頰,鬼帝右手上沾染了劇毒的指甲便狠狠地抓在了錢暖脖子上,留下了五道猙獰的血痕。


    錢暖打了個滾,避開了鬼帝接下來的攻擊,她甚至顧不上迴頭看自己的傷勢。


    鬼帝一招又一招狠辣的攻擊兜頭罩臉地向錢暖襲去,打得錢暖毫無招架之力。


    “鏗!”長劍與鬼帝堅硬的指甲相撞,擦出一溜的金色火光。


    錢暖被震得手臂發麻,還來不及變招,鬼帝便伸出空置著的左手,狠狠地一掌拍在了錢暖胸口。


    錢暖兜頭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後倒跌。


    溫熱的新鮮血液噴在了鬼帝那張俊逸的臉上,鬼帝扭了扭脖子,伸出了長長的舌頭,享受似地把臉上沾染到的血液舔了個幹淨。


    不遠處的錢暖勉力抬起頭來,她一眼就看見了鬼帝那張形似人類的臉孔上,嘴裏一排排尖銳如刀割的利齒。


    錢暖低頭又吐出了一口血,眼前眩暈不已。她忍著劇痛,右手撐起地麵,勉強站了起來,卻挺不直腰背,隻好微微彎著腰。


    錢暖右手微微動了動,方才掉落在地上的混沌長劍應聲迴到了錢暖的右手。


    錢暖動了動手腕,劍尖朝下,抵著地麵。靠著混沌長劍的支撐,錢暖慢慢地挺直了腰背,看著鬼帝,臉色平靜,內心拚命地想克敵之法。


    那邊,落霓裳也緩緩站直了身子。她抬起頭來,看了看錢暖,然後慢慢地開了口。


    “我一直以為你不過是命好。”


    錢暖聞聲,扭頭看了一眼正站在鬼帝右側的落霓裳,沒有說話。


    鬼帝抬頭看了看站在自己麵前不遠處的錢暖,又看了看站在自己右側不遠處的落霓裳,伸出右手,撐起了下巴,仿佛在思考要先吃哪個。


    落霓裳臉上微微帶著笑,神情有些恍惚,她仿佛沒有察覺到鬼帝打量貨物般的眼神,而是繼續對著錢暖開了口。


    “我一直都不喜歡你。”


    錢暖停下思考,抬頭看了一眼毫無危機意識的落霓裳,然後微微抽了抽嘴角。謝謝,我也不喜歡你,坑了我那麽多次!


    聽到了錢暖心裏話的落霓裳笑了兩聲,然後繼續說道:“當然,我現在也不太喜歡你。”


    錢暖歎了口氣,這算是臨死前的真情告白麽?想到這裏,錢暖索性收迴長劍,不再勉強自己站得筆直,反而一屁1股坐迴了地上,無視正站在自己眼前,兩眼放光地看著自己的鬼帝,開口說道:“沒關係,反正我也不喜歡你。”


    落霓裳仿佛沒有聽到錢暖的話一般一聲不吭,她又陷入到自己的思緒裏去了。


    錢暖看了看神遊天外的不靠譜隊友落霓裳,又看了看眼前的鬼帝,歎了一口氣。


    “萬俟如歌都掛了,眼前這個討人厭的家夥怎麽還不消失?”錢暖嘴裏嘟嘟囔囔地,重新站起了身子。


    鬼帝“唰”地一聲,又伸出了自己右手的黑色指甲,然後抬頭看了錢暖一眼,對著錢暖咧出了一嘴的鋼牙。


    錢暖看著鬼帝嘴裏上下各兩排的利齒,還有利齒上沾著的碎肉末,倒吸了一口涼氣。


    半晌,鬼帝仿佛等得不耐煩了一般,右手成爪,兜頭向錢暖揮去。


    錢暖一個踉蹌,坐在了地上,然後翻身向左滾了過去,險險避開了這一擊。


    一擊不中,鬼帝挑了挑眉毛,俯身看了看自己腳下不遠處的錢暖,然後隨手召過了長戟,左手輕轉,揮著長戟向錢暖刺了過去。


    剛剛從地上爬了起來的錢暖暗叫一聲命苦,身子往下一矮,連著打了六七個滾,終於躲過了這一擊。


    眼見錢暖耍賴般地不起來,急著吃肉的鬼帝不耐煩地又丟開了手裏的長戟,猛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扭過頭,對準錢暖所在的方向,用力地噴出了一口氣。


    腥臭的氣體夾雜著碎肉末和血水,朝錢暖所在的方向噴了過去。


    錢暖一見這架勢,忙不迭地起身,召出飛劍就飛了出去,堪堪避開了鬼帝的“毒氣”攻擊範圍。


    接二連三地沒有打中錢暖,鬼帝徹底沉下了臉。他眯著眼睛打量了一番正跌坐在長劍上向外飛去的錢暖,整個人瞬間化作了一團黑色輕煙,疾馳著向外飛去,卷起了錢暖。


    黑霧在接觸到錢暖皮膚的瞬間,化作了一張滿嘴利齒的大嘴。巨嘴張開,惡臭難聞,口涎不斷向下滴落。


    就在巨嘴即將吞噬了錢暖的時候,從來不靠譜的骨珠仿佛終於想起了錢暖才是它的主人一般,滴溜溜地打著轉,險險在巨嘴吞了錢暖之前,迴到了錢暖的頭頂。


    巨嘴合攏,狠狠地咬在了骨珠形成的防護罩上。接著,就好像咬到了硌嘴的石頭一般,巨嘴和防護罩在接觸到的瞬間,發出了“吱呀吱呀”的聲音,聽得人心頭一顫。


    接著,巨嘴盡頭處,幾顆尖銳的牙齒漸漸鬆動開來,開始往下掉碎末。


    巨嘴瞬間消失,散做黑煙後,重新化為了人形。


    臉色鐵青的鬼帝左手捂著腮幫子,惡狠狠地等著錢暖頭頂那顆骨珠。


    暫時安全了,錢暖微微鬆了口氣。


    還不等錢暖這口氣喘完,站在錢暖對麵的鬼帝眼珠子一轉,仿佛想到了什麽似的,飛身向落霓裳飛去。


    接著,鬼帝抓著落霓裳飛迴了錢暖身旁。


    鬼帝不懷好意地看了一眼錢暖頭頂的骨珠,然後右手化作利刃,試探性地向落霓裳揮去。


    骨珠瞬間叛變,“噌”地一下從錢暖的頭頂飛到了落霓裳身上。


    鬼帝嘴角咧出一個獰笑,趁著骨珠剛飛到落霓裳頭頂的時候,左手長戟瞬間現出,狠狠地反手刺進了錢暖的身體。


    錢暖微微張開了嘴,卻疼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鬼帝放開右手上的落霓裳,扭頭看著錢暖,獰笑著抽出了左手上的長戟。


    長戟慢慢地從錢暖的身體裏滑出,錢暖微微動了動嘴,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終於,長戟離體的瞬間,錢暖再也支撐不住自己,膝蓋一沉,整個人跪倒在了地上。


    原本呆在落霓裳頭頂不住打轉的骨珠瞬間定住了身形,一動不動。


    漸漸的,骨珠開始慢慢地發出晦暗的白光。絲絲縷縷的白光彼此糾纏著,互相拉伸,慢慢地形成了一個年輕男子的模樣。


    那男子長得和兔爺很是相像,但看起來比兔爺嚴肅了許多,眉目間帶著久居高位而形成的威勢。


    那男子低頭,俯身看了看正痛得縮成一團的錢暖,眼神裏微微帶了些歉疚。


    “含祁?”漸漸迴過神來的落霓裳一臉驚喜地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的男子,滿眼的不敢置信。


    痛得有些神情恍惚的錢暖,聽著那邊落霓裳驚喜的聲音,心中苦笑。她總算明白,為什麽骨珠總是往落霓裳那裏跑了。


    錢暖咬牙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坐起了身子。


    她神色平靜地看了一眼長相神似兔爺的封含祁,然後微微垂下了眼眸,嘴裏開始默默地念動拗口的上古祭文。


    封含祁扭頭看了錢暖一眼,皺了皺眉毛,最終還是沒有出言阻止錢暖。


    鬼帝不耐煩地看了一眼正站在落霓裳和錢暖麵前的封含祁,一言不發地向他攻去。


    封含祁迎身而上,兩隻修煉了不知多少年的靈體彼此糾纏著,打作一團。


    落霓裳神情緊張地注視著封含祁,生怕他受到一點傷害。落霓裳旁邊,滿身血汙的錢暖閉著眼睛,神色平靜地繼續念動著祭文。


    隨著錢暖嘴巴一開一合,天地間的靈氣仿佛受到了某種召喚,開始彼此應和著,隨著錢暖的聲音微微顫動。


    靈力顫抖的頻率越來越高,終於,鬼帝和封含祁不約而同地住了手。


    封含祁滿臉詫異地看了錢暖一眼,這是他們上古神族的禁術,除了族長和少族長,沒有人知道這個上古禁咒。


    落霓裳微微愣神,扭頭看了錢暖一眼,神色有些複雜。


    從她給錢暖竹簡,到現在,不過半天的功夫。半天的功夫,錢暖就能把這篇拗口的上古禁咒背下來。


    落霓裳歎了口氣,她終於有些明白,錢暖之所以能夠走到今天,不完全是她命好的緣故。


    暫時停了手的封含祁和鬼帝,不約而同地扭頭去看錢暖。


    在聽清錢暖嘴裏吐出的上古祭詞後,封含祁微微瞪大了眼睛,然後迴頭去看落霓裳,“你把洪荒混沌的古祭詞給了她?”


    落霓裳苦笑著對封含祁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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