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霓裳仰躺在地上,一雙美目睜地大大的,無神地望著天空。


    這個時候,已經結束了戰鬥的雲森和重樓領著錢暖的戰隊,出現了眾人眼前。


    重樓看了看錢暖,又低頭掃了一眼癱倒在地上的落霓裳,隨口問了一句:“怎麽了?有麻煩?”


    錢暖神色古怪地抬頭看了重樓一眼,沒想到上次她忽悠魔尊的事情,居然一語成讖。


    想了想,錢暖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你四哥和千水妖君勾結在一起了,準備害你性命。”


    重樓毫不在乎地聳了聳肩,半晌來了一句,“你上次不是告訴我了麽?”


    錢暖“嗬嗬”幹笑了兩聲,她能說上次她是隨口亂說的嘛!


    重樓絲不太耐煩地又掃了一眼地上的落霓裳,然後伸出腳尖,踢了踢落霓裳。


    “千水妖君那個賤人呢?”


    重樓這麽一問,錢暖也覺得奇怪。按理說,千水妖君派出了那麽多的妖族來圍擊重樓,沒理由他本人不現身啊?如果千水妖君不傻的話,就該知道,那點兒妖族,還不夠重樓砍的呢!


    落霓裳並不理會重樓,她慢條斯理地坐起身來,彈了彈身上沾著的汙跡,然後轉過身子,對著錢暖微微笑了笑。


    “錢姑娘,我想單獨和你說幾句話。”


    錢暖有些疑惑地看著落霓裳,她總覺得現在的落霓裳不太對勁兒。


    不等錢暖說些什麽,兔爺就伸出手,把錢暖護在了自己身後。


    “你又要弄什麽幺蛾子了?你害了我一個還不夠,現在又想害阿暖了麽?”


    落霓裳聞言,愣愣地看著兔爺那張神似封含祁的麵孔,沒有說話。半晌後,她才自嘲地笑了笑。


    落霓裳忍著胸口的劇痛,慢慢地站起了身子。她倔強地挺直了腰板,定定地看了兔爺一會兒,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錢暖突然走了出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走出來,她總覺得,這個時候的落霓裳,並不是真的要害她。似乎,落霓裳是真的有話要對自己說。


    “落姑娘,你要跟我說什麽?”錢暖謹慎地上前走了兩步,但依舊站在離落霓裳手臂範圍之外的距離。


    落霓裳微微笑了笑,那笑容明豔動人,攝人心魄。引得眾人微微一愣。


    就在眾人愣神的瞬間,落霓裳猛地向前一跨,伸手抱住了錢暖。


    場上唯一沒有被落霓裳的笑容迷惑住的雲森臉色大變,連忙伸手去拽錢暖,可是卻已經來不及了。


    落霓裳嘴角噙著一縷莫名的笑,她半轉過頭,直勾勾地盯著被自己的奪魂*暫時攝去了心神的兔爺,然後帶著錢暖,轉瞬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雲森臉色鐵青地吹了一聲口哨,尖利的嘯聲響起,震顫著眾人的耳膜。還處在慌神狀態的眾人,瞬間清醒。同時清醒的,還有自從雲海界守城之戰後,就一直處於昏睡狀態的陽火朱鳳。


    小了不止一圈的朱鳳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探頭探腦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在發現周圍陌生的環境後,倒也不害怕。她“啾啾”地叫了兩聲,飛到了雲森的頭頂站定。


    雲森微微掃了一眼剛剛清醒的眾人,又狠狠瞪了一眼剛清醒過來的兔爺。接著,雲森深出手掌,讓朱鳳站在了自己的手心裏。


    雲森嘴唇微動,發出一種類似鳥類鳴叫的聲音,朱鳳歪著頭打量著雲森,好半晌才遲疑地點了點頭。然後飛了起來,在雲森頭頂盤旋了幾圈,似乎是在辨認方向。


    接著,朱鳳仿佛找到了方向一般,歡快地叫了幾聲,示意雲森趕快跟上來。


    雲森打了個手勢,示意眾人跟著他。


    兔爺快走幾步,趕上了雲森的步伐,然後開口問道:“朱鳳找到錢暖了?”


    雲森扭頭,微微瞥了兔爺一眼,半晌才說道:“不是,朱鳳是找到了陰火火靈的方向。”


    兔爺愣了片刻,然後抓狂地說道:“你找陰火火靈做什麽?找錢暖啊!”


    這個時候,已經默默趕了上來的雲錦,不由自主地翻了個白眼,“陰火火靈不就在錢暖身上麽!”頓了頓,雲錦又開口說道:“我說你們快點兒行不行,有空鬥嘴,不如趕緊找到錢暖再說!”


    雲森聞言,一言不發地又加快了速度,瞬間超越了眾人。


    一直默默跟在眾人身後的魔尊重樓,微微挑了挑眉毛。陰火火靈?加上隨身芥子空間,這個小小的人族,身上的好東西可真不少啊!


    這麽想著的重樓,便對他身後的安江揮了揮手。


    安江微微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退了下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飛在眾人前方的朱鳳突然又歡快地叫了兩聲,一陣誰也聽不懂的“嘰嘰喳喳”過後,朱鳳的翅膀扇得更勤快了。


    雲森精神一振,看來錢暖就在這附近了。


    就在朱鳳啼叫不止的時候,原本一直安靜地呆在錢暖右耳朵上的陰火火靈蛇微微地動了動身子,緩慢地將自己原本團成一個環形的身子慢慢地伸展了開來。


    火靈蛇動了半晌,也沒有等到錢暖的撫摸,頓時傲嬌地迴過頭去,一口咬在了錢暖的耳垂上。


    右耳處乍然傳來的疼痛,瞬間驚醒了錢暖。


    她猛地抬起頭來,這才發現眼前整個的世界都顛倒了。


    抗麻袋一樣扛著錢暖的落霓裳,在錢暖開始動彈的時候,就拿出一張定身符篆,拍在了錢暖背上。


    “別亂動。”落霓裳語氣有些衰弱,腳步也踉踉蹌蹌的,唯有那雙眼睛,明亮地嚇人。那雙眸子裏,仿佛盛滿了她最後的鬥誌一般,在黑暗中亮得嚇人。


    背上被拍了一張定身符的錢暖,維持著一個別扭且難受的姿勢,動也不也動地被束縛在落霓裳的肩膀上。落霓裳的鎖骨恰好卡在錢暖的腹部。隨著落霓裳前進的腳步,鎖骨一下又一下地別著錢暖,讓她難受地險些吐了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落霓裳終於從昏暗不見天日的地底通道裏爬了出來。


    猛烈的冷風一吹,原本在地底待得昏昏沉沉的錢暖瞬間打了個冷顫,她更想吐了。


    落霓裳壓根兒沒有注意在自己身上錢暖的動靜,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亢奮與興奮。


    平複了一下心情,落霓裳又鼓足一口氣,輕輕地把錢暖放在了地上。


    她這才注意到錢暖皺緊了的眉毛和一臉想吐的表情,落霓裳有些詫異地看了錢暖一會兒,然後遲疑地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個玉瓶,倒出了一粒黝黑的小藥丸。


    落霓裳愣愣地看著那枚藥丸,似乎有些猶豫不決。半晌,落霓裳終於下定決心,把那枚藥丸喂進了錢暖的嘴裏。


    錢暖打定主意不想配合落霓裳,奈何她現在動彈不得,隻好任由落霓裳掰開了她的嘴,把藥丸塞進了她嘴裏。


    外形奇特古怪的藥丸,入嘴極化。錢暖心中叫苦不迭。讓你不長記性!讓人瞎當好人!遭報應了吧!


    落霓裳眼見錢暖吞了藥丸後,這才站起身來,她伸出手,微微撫平了自己方才因為扛著錢暖而弄皺了的衣服,又順了順自己的長發後,這才從袖子裏拿出了一枚玉簡,貼上了自己身前空無一物的地方。


    玉簡仿佛碰到了什麽阻礙一般,四周的空氣開始震顫起來,慢慢地,一座莊嚴恢弘大氣的洞府出現在了錢暖和落霓裳麵前。


    這個時候,落霓裳突然迴頭,對著錢暖笑了笑,然後她對錢暖說了一句:“錢姑娘,能不能逃出這裏,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錢暖閉著嘴,一言不發,這是她輕信別人的後果,她無話可說。


    落霓裳扶起錢暖,挾持著錢暖的腰,讓錢暖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後上前幾步,輕聲叩響了洞府的大門。


    很快,大門那邊傳來了動靜。一個賊眉鼠眼的人族修士輕聲拉開了大門上方的一格小門,眨巴著眼睛看著大門那邊的落霓裳和錢暖。


    落霓裳微微笑了笑,拿出了一枚翠綠色的通行玉牌,放在了那名修士手裏。


    那長相欠佳的人族修士在瞥見玉牌上的顏色後,不由得撇了撇嘴。綠色的通行玉牌,最低級別,切!


    落霓裳在看見那名人族修士臉上的表情後,忍著怒氣,嫵媚地對著那名修士一笑,“大哥,你就讓我們進去嘛!我把你們萬俟領隊心心念念的女子,給他帶過來了!”


    一聽這事兒跟萬俟弦歌有關,那守門的修士瞬間收起了臉上鄙夷的表情。他探出頭來,打量了一番錢暖,在看清楚錢暖的長相後,忙不迭地打開了洞府的大門。


    “仙子快請進,快請進!”那看門的男修一臉討好的表情,圍著落霓裳和錢暖不住地討好。


    落霓裳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毛,閃身躲過了那男修貼上來的手。


    “我們快些吧,別讓萬俟領隊等急了。”


    一聽這話,那男修恍然大悟,瞬間收起了臉上那副垂涎欲滴的表情,他清了清嗓子,然後往右麵一指,“仙子,這邊請。我們領隊正在練功室呢!”


    落霓裳挾持著錢暖,跟在那名男修的身後,七拐八繞了半天,終於來到了萬俟弦歌練功的地方。


    落霓裳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座石室,在聽清石室裏傳來的動靜後,心裏冷笑不已。


    她早就發現了,錢暖就是萬俟弦歌的心魔。萬俟弦歌一日未除心魔,他就一日別想提升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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