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得到足夠的關注度,兔爺很是暴躁。“有外人在的時候,明明我都遵守約定,當一隻不會說話的傻兔子了。可是你今天一整天都沒有搭理我,我整個人都不好了。”翻了個身,怒視著錢暖,兔爺自認為他酷地要命。


    “跟你說了你也不懂,你個半文盲。”錢暖故意用一種不屑地態度揚了揚下巴。她至今沒有摸清這隻兔子的底細,她跟兔子不過暫時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和諧共存狀態,矛盾隨即有可能爆發。這讓她很不安,很害怕自己會將雲海界已經足夠糟糕的命運,拖到更加無法挽迴的深淵裏去。


    “你才是文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麽,可惜我就是不告訴你。你求我呀!”兔爺一看有人關注他,頓時得瑟了起來,肥屁股上快要看不見的短尾巴翹的老高。


    錢暖看著眼前渾身洋溢著一種欠扁的表情的肥兔子,默默地扭過了頭,她不認識這個二貨。


    沒有得到足夠的關注度,兔爺很是不滿。扭著肥屁股,跳上了錢暖的桌子,勾著頭去看錢暖畫的鬼畫符。


    “嘖嘖,你這手字真該練練了,兔爺用腳寫得都比你用手寫得好。”一邊看一邊不忘品頭論足地打擊錢暖。


    錢暖轉過身去,從筆架上拿了一根最粗的毛筆,默默地塞到了兔爺懷裏。“你用腳寫幾個字讓我看看。”


    兔爺抱著懷裏比他的腳丫子還要粗的毛筆,炸毛了,“這破筆比我的腳還要粗,怎麽寫啊!”


    錢暖才不會承認她是故意這麽做的。淡定地拎起兔爺,打量了一番兔爺的腳丫子。“你這毛這麽厚,我還以為你腳丫子也很肥呢,誰知道你的腳丫子這麽細瘦啊。”


    兔爺一邊享受錢暖的足底按摩,一邊哼哼唧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女人沒一個好東西,哼~”


    錢暖放下眼前這隻疑似被雌性生物狠狠傷害過的流氓兔子,轉身拿了一隻細頭毛筆,然後仔仔細細地把毛筆插在了兔爺的腳趾頭縫裏。“喏,你說你要用腳寫字給我看的。”


    兔爺保持著被錢暖故意擺出的奇葩姿勢,半晌沒有動靜。


    “寫啊。”錢暖不滿地戳了戳兔爺的肚皮。


    “咳,其實我剛才實說,我變成人以後,”前麵說得啃啃巴巴,後半句倒是說得流暢了許多,“就算用腳寫字也比你用手寫得好看。”


    “那你倒是變成人啊。”錢暖壓根不信“窮寇莫追”那一套,她信奉的是“要麽狠,要麽忍”。


    “本小爺瀟灑風流的玉體怎麽能被你這等凡夫俗子看到。”兔爺踢了踢後腿,把毛筆扔到了一邊。“凡人,跪安吧,小爺我要睡覺了。”說完,往桌子上一趴,也不管涼不涼,徑自攤成了一張毛茸茸的地毯狀的造型。


    錢暖無趣地收起被兔爺無情拋棄了的毛筆,暗自在心裏誹謗。什麽麒麟,我看你就是一隻因為基因突變突然會開口說話,然後後天又患了精神病的普通兔子。


    “小爺不是兔子,是麒麟,麒麟!你這等凡夫俗子別再把小爺和愚蠢的兔子扯到一起了。”兔爺顧不得裝睡,豎起身子,一爪叉腰,一爪向前平伸,指著錢暖。


    嗯,確實不像是普通兔子,普通兔子可擺不出如此奇葩如此像潑婦罵街的造型。錢暖沒心沒肺地在心裏對兔爺的新造型評頭論足,反正他會讀心術,何必浪費口歲說出聲呢。


    兔爺惡狠狠地咬起錢暖勾畫了半天圖紙,頭也不迴地奔出了小築。


    徒留下目瞪口呆地錢暖,眼睜睜地看著兔爺綁架走了她一晚上的成果。


    困惑地撓了撓頭,在“大晚上的跑出去找兔子”和“上床睡覺順便修煉”這兩個選項中,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地選擇了“上床睡覺”。反正兔子那麽聰明,春暖院的陣法也困不住他。


    等等,春暖院的陣法困不住他?


    錢暖扔掉手裏的毛筆,“嗖”地衝出了大門。


    夜晚的雲海仙島很是安靜,除了偶爾響起地幾聲蛙鳴和夏熱的夏蟬,再聽不到別的聲音。


    在外門轉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兔爺的錢暖,跺了跺腳,一狠心,跑進了門派中圍。


    雲海仙島有著明確的夜禁製度,入夜後如非有要事要找中高層商議,輕易是不許外門弟子到處亂竄的。一方麵是為了建立等級製度,鼓勵外門弟子們努力修煉,爭取早日加入內門。另一方麵則是為了門派的安全,杜絕有探子仗著外門的身份打探門派的情報。


    錢暖拍了張隱息符,小心翼翼地躲過了巡邏的執勤弟子。還好上輩子加入內門後,錢暖曾經當過一段時間的巡邏弟子,不然錢暖早就被發現了。


    即便這樣,錢暖也被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執勤的築基巔峰弟子大多練就了一身過硬的功夫,特別是神識的修為,更是遠超同期修士。


    錢暖借著中圍眾多的靈植遮擋,才顯現躲過執勤弟子領隊的探查。一邊暗讚這些人的工作態度,一邊在心裏誹謗,等她混上了門派中層,一定要提建議把這些有礙安全的靈植全部挪到別的地方去。


    在躲過了六批巡邏弟子後,錢暖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位於中圍東部的碧落湖。


    湖水在皎潔的月光照射下,泛出一*模糊的水輪。湖邊垂下的細柳,隨風輕輕飄蕩,湖中心靜靜地矗立著一座水中亭台。四周非常安靜,錢暖等了半晌,連夏蟬的叫聲都聽不到。


    不對,夏天的夜晚不該如此安靜。錢暖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闖入了別人設置的陣法之中。


    一想到這裏,錢暖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能在守衛森嚴的中圍,躲過眾多巡邏弟子,布下如此大陣,必定是金丹修士的手筆。


    錢暖暗自叫苦,輕輕地調轉步伐,準備悄悄離開。


    就在這時,一個看不清麵貌的中年男修出現在錢暖的視野內。


    錢暖渾身一僵,不敢再有大幅度地動作,深怕被那男修發現。一邊暗暗祈禱身上的隱息符夠給力,一邊挪開目光,不敢盯著那男修看。要知道,比之常人,修士的六識更是敏銳。長時間的注視會讓敏感的修士輕而易舉發現盯梢者的存在。


    待那男修走遠之後,錢暖依舊不敢喘氣。隻手忙腳亂地往身上拍了一大堆隱形斂息的符篆,甚至連遮蔽氣味的符篆都貼了好幾張。


    剛迴轉過身子走了兩步,錢暖背後就傳來了一男一女對話的聲音。


    “這麽晚了,你喊我出來做什麽?不知道中圍有巡邏弟子麽?”女人的聲音很是不滿。嘟囔了一大堆不滿的話後,又開了口,一副幸災樂禍地樣子。“反正我是門派長老,被發現也沒什麽大不了。倒是你,區區一個築基期內門弟子,也敢在夜禁之後亂跑。要是被巡邏弟子抓去,我看你怎麽解釋。”


    “雪瑤仙子,用不著拿我出氣。”男修不慌不忙,慢條斯理地開了口,“反正你的把柄正握在我們太天門手裏,我勸你還是乖乖聽我的指示。免得大家撕破了臉,彼此難看。”


    雪瑤仙子一下子僵直了身子,半晌,才冷冰冰地開口說道,“說吧,要我做什麽?”


    “很簡單,半年之後的靈值夫鑒定會因為一些原因被提前到了三個月後舉行,我要你打聽清楚雲海仙島都派了哪幾個人前去參加,我還要知道他們的詳細信息,越詳細越好。”


    “你這是強人所難。我隻是一個閑置的掛名長老,從來不管底下的庶務的。”雪瑤仙子頗有些嫌棄,“再說了,一堆不上檔次的窮種地的辦得什麽破爛會,我可沒興趣打聽這些。”


    那男修都快被雪瑤仙子氣笑了,“沒興趣?雪瑤仙子,我看你是忘了你如今的身份了吧。要是我們太天門把手裏的那些證據公之於眾,你說……”


    “你……”雪瑤仙子氣得猛吸了幾口氣,更顯得胸前波濤洶湧。


    那男修狠狠地盯著看了幾眼,複又開了口,語氣倒是柔和了許多,“當然,事成之後,一瓶四品靈丹,一件四品法寶。這麽劃算的買賣,過了這村可沒這店兒。”


    雪瑤仙子瞪了那男修一眼,轉頭走了。


    “唉,你到底做不做?你要是不做的話,我自己打聽去。不過這獎勵嘛……”男修有恃無恐。


    “做!”遙遙仙子迴過頭,惡狠狠地瞪了那男修一眼,轉身頭也不迴地走了。


    “什麽仙子,我呸,全是披著外皮的蕩、婦!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兒底細。”男修嘴裏嘀嘀咕咕得往迴走。


    錢暖心情有些沉重,沒想到太天門的勢力這麽早就滲透到了宗門之中,隻怕宗門之中的內奸不止這一個,更不知有多少人因被太天門握住了命脈,轉而背叛師門。


    思緒沉重,唿吸自然快了一分。


    那男修很是警覺,“誰?”


    錢暖看見那男修正往自己這邊走來,心下大急。腦子裏想法亂轉,卻想不出逃脫之道。狠狠心,拿出攻擊符篆,決定和這個男修拚了。


    “嘰咕——”錢暖身前的草叢中突然竄出了一隻田鼠,抱著堅果,呆呆地衝那男修叫了一聲,然後又消失在了草叢裏。


    那男修明顯鬆了口氣,但還是往前走了幾步,待看清楚那田鼠鑽出的地方恰好有個巴掌大小的地洞,附近也沒有什麽異常後,才放心地離開了。


    錢暖保持著僵直的身形,動也不敢動。


    果然,不過片刻功夫,那男修又重新出現在了湖邊。


    待探查了一番,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之後,男修這才轉身離開。


    待那男修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錢暖終於鬆了一口氣。稍稍活動了一下僵直的四肢,因為保持一個姿勢太久,血液有些循環不暢,動作幅度不敢太大,怕引起巡邏修士們的注意。


    突然,錢暖又僵住了。因為她發現那個太天門的臥底又出現在了湖邊。我去啊,這年頭的臥底都這麽敬業了麽?


    男修放出神識,掃視了一遍湖岸,並沒有發現異常,這才重新轉身離去。


    錢暖檢查了一下身上的符篆,猛吸一口氣,跑離了岸邊。


    這年頭,隨便出門找隻兔子也能遇到臥底會麵的場景,這日子沒法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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