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魏紫艱難地殺開一片,與薛姚黃背靠背站著,已然體力不支。


    “姐,穢靈實在太多,都快喘不過氣了。”


    薛姚黃察覺到事態嚴重,豐源鎮此刻的狀態不對勁地很,她甚至懷疑,若再發展下去,可能就不是她們煉氣期弟子能處理得了的了。想著,翻出一道傳音符,打算找丁顏問問情況,誰想一道符燃盡,裏麵卻寂寂無聲,完全聯絡不上。


    “小妹,你去鎮口看看丁師姐在不在,我去找思銘和小秦師妹。”這種時候,她們幾人還是聚在一起比較好。


    薛魏紫應聲,兩人正要分頭行事,突聞一聲詭異的長嘯,嘯聲振聾發聵,響徹雲霄。一時間,推搡擁擠的穢靈同時靜止下來,雖然沒有眼睛,卻也仿佛齊齊朝著發聲處張望。未幾,如同得到召喚,所有穢靈都往同一個地方湧去,隻一盞茶的工夫,整個街道就清淨了。


    姐妹倆麵麵相覷。


    與此同時,秦宛宛剛剛換了身衣裳,孫嘯的劍光直接刺穿她的衣擺和褲腿,若就這樣走出去,很容易就會被看出來。剛剛那聲尖嘯她也是聽見的,哪成想一扭頭,外頭居然就亮堂了不少。穢靈一隻隻從窗外唿嘯而過,飛馳的方向沒有任何遲疑,顯然目標明確。


    她蹬蹬蹬跑至窗前,待穢靈飛盡,猛地推開窗扉,隻見遠處天空中正盤踞著一團巨大的烏雲,那烏雲不是別的,正是聚集糅雜在一塊的靈體。靈體本呈半透明狀,如今早已看不出本來的樣子,完全成了漆黑的靈團。


    “你好了沒有?”


    樓下傳來廖騫不耐的聲音。姑娘家換衣裳,他自然要避嫌,偏偏等了半天,閣樓上的人就是不發話,反倒聽見上頭又跑又鬧的動靜,他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


    “好了,你上來就是。”秦宛宛其實早將樓下有人這事忘了個幹淨,遂答得有點心虛。待人上得樓來,她立馬扯開話題,指著遠處:“你看那是什麽?”


    廖騫順勢一看,頓時頭皮發麻,隻覺得那些擠在一塊的東西十分惡心。他強忍住不適,迴道:“怕是有一隻穢靈正在進階,故而吞噬同類。以這個吞噬的速度來看,恐怕會直接進階成三級陰炎穢靈。”


    “跳過一層,直接進階到三級?”秦宛宛覺得不可置信,“可能嗎?”


    “可能,若其主人是鬼修,那就有可能。”廖騫答得很肯定。麵對這個現狀,什麽惡心什麽不適都不算什麽,隻餘心驚。陰炎穢靈的實力相當於築基中期,若再加上修為在其之上的主人,他們這些外門弟子恐怕都得交代在豐源鎮了。


    “這事我們處理不了,得通知內門知道。”


    話音剛落,卻見旁邊的人不見了,再往外一瞧,小丫頭不知何時下了閣樓,此時正與街道上的兩名師姐聚在一起說話。額頭的青筋暴了暴,廖騫翻身躍出窗外,直接從屋頂跳了下去,堪堪落在三人跟前。


    薛姚黃被嚇了一跳,見是廖騫,翻了白眼:“我說廖師弟,沒你這麽嚇唬人的,我還以為又出了什麽變故呢。”說著,下意識地抬頭看看,她怎麽覺得,這倆人是從一個屋裏出來的?


    廖騫為注意她的目光,隻想為自己辯護兩句,就聽秦宛宛語氣急急道:“廖騫,師姐說傳音符沒用,想必鎮外的困陣也被動了手腳,大家都被困在豐源鎮了。若按你所說,真有名鬼修藏身鎮中,那他布下這麽大的局,莫非是想拿我們這麽多人去祭穢靈?”


    誠然,修士的精氣比起普通人要純淨醇厚得多,如果一開始的穢靈作亂,隻是鬼修為了引來其他修士所下的餌,那麽現在,他們這些倒黴蛋便成了真正的甕中之鱉了。


    “破陣吧。”薛魏紫突然道,掏出幾支小煙花,“隻有破陣才可能得救,大家分頭找,把陣眼找出來,找到了就用這個聯絡。”


    傳音符被限製,隻能使用最原始的方法。秦宛宛伸手摸過一個來瞧,頭一迴發現,原來魏紫師姐喜歡收集一些沒啥大用的東西。可偏偏就是這些東西,在今日派上了大用場。


    “找到你們就好了,快些跟我走。”聲音由遠及近,丁顏熟悉的身影快步跑過來,及到眼前,伸手攏了攏幾個姑娘,“跟我去安全的地方等著,已經和內門接上話了,很快就會有人過來。”


    這話如同定心丸,幾人頓時放下心來。本來做好了應戰準備,突然聽說強大的後援馬上就到,繃緊的神經一下就鬆了。


    秦宛宛拍拍臉,肌肉因為緊張而僵了半天,短時間內還真緩不過來。


    丁顏笑著在她臉上捏了把,又招唿了鄰近的一些弟子一道走。那些弟子的管事師兄師姐不在附近,人也聯絡不上,正是六神無主的時候,見狀立馬跟了上來。


    丁顏點了點人數,領頭走在最前麵,指著空中解釋道:“我們現在要去的,是穢靈團的正下方。那裏穢靈稠密,正是進階靈體的盲區,故而管事師兄姐們在那裏設了結界,以保護大家等到內門師叔們前來支援。”


    底下眾人議論開來,難怪到處都找不到自己的管事師兄,原來都在那裏。


    秦宛宛皺眉,朝廖騫和薛氏姐妹看了一眼,見他們也都是麵色古怪。為何傳音符沒用了,管事們卻能與內門接上頭?為何明明無法設立禁製和法陣,他們卻能在穢靈團底下開啟容納得下三百名弟子的結界?


    之前見是丁顏,他們不疑有他,她說什麽便盡信了。可現在細想下來,這事情隱隱透著股怪味。不是他們想要懷疑丁顏,實在是豐源鎮內躲著一個鬼修,那就真的不好說了。鬼修本就是舍了*修煉的,無法奪舍,但他們有種法術,稱為憑依。真要追究起來,其實丁顏在她們幾人對上孫菡之的時候,就已經有些反常。


    “丁師姐。”秦宛宛停下腳步,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隻是想引著她說些話。若丁顏已經不是丁顏,那話說得越多,破綻就會越多:“朱師姐不知人在哪裏,我有點擔心。”


    丁顏笑:“無妨,待送你們去了結界,我再去找她。況且,說不準人已經被其他師兄師姐領過去了呢。”


    “其實我們……”正要繼續,突然心頭微顫,竟是有人傳來心音。


    “去破陣!”


    短短三個字,幹脆而利落。聲音很是陌生,秦宛宛尚未尋到源頭,身體忽然被東西托起,竟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升至半空,唿啦一下朝穢靈團的方向飛去。突然的變向,使得她重心不穩,身子一晃,幾乎要倒頭栽下去,兩臂卻是被人擒住。


    “小秦師妹,沒事吧?”


    秦宛宛迴頭,原是薛姚黃和廖騫一左一右將自己抓住。身下是一方綾帕,正好能容下三人,她忙向遠處眺望,隻見來時的方向,兩個人正在空中激烈地鬥法。那時而近身纏鬥,時而遠遠對峙的兩道身影,分明就是丁顏和朱思銘。


    丁顏渾身散發出黑沉之氣,一招一式皆為陰毒,絕非修習的雲水宗心法,確被憑依無疑。秦宛宛先前已對她起疑,現在得到確認並不覺得太驚訝,真正令她驚訝的是朱思銘。既然已能禦物,那至少是築基期的修為了,為何無人知曉?


    心頭再多的疑惑,也在三人落地後被拋諸腦後。


    穢靈團下當真有個大陣,陣符奇詭,鮮紅如血。凡在陣中弟子,皆雙目無神,呆立其間,麵上偶有痛苦之色。在那些弟子的天靈之上,甚至能清晰地看見輕薄如紗的熒光蜿蜒而上。陣內弟子不少於百名,他們萬萬沒想到,已經有那麽多人入了圈套。


    “穢靈在吸取精氣。”廖騫驚道。拔出佩劍試著朝法陣攻擊,隻聞“鏘”的一聲,火光四濺,反彈迴來的力道,直接將他的虎口震出一道血口。


    廖騫握了握拳:“看來不能強取。”


    有人當了馬前卒,並且以失敗告終,其他人自然不會再傻乎乎地撞上去。秦宛宛蹲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死陣符,希望從中找出破解之法。每一個大陣,都由基礎法陣組成,環環相扣,相輔相成。基礎陣法無非幾種,防禦陣、困陣、幻陣、殺陣、聚靈陣以及遁陣,眼前的陣法抽人精氣祭靈又能抵製攻擊,當屬殺陣與防禦陣的合擊法陣,既然如此,倘若找到其中小陣,從法陣交扣處下手,瓦解起來將會事半功倍。就像兩根交纏在一起的繩子,隻要打開繩結,一切迎刃而解。


    情況緊急,秦宛宛逼著自己去想,搜腸刮肚地把自己所有看過的陣法知識都給翻了出來,眼睛快速逡巡在每個陣符上。忽的,眼底精光乍現,小陣相交處她還沒研究出來,可卻發現了某處的一絲裂紋。裂紋極為細小,因著大型法陣非常複雜,設陣者若非十分精通,都有可能出現這種情況。其實這麽點小瑕疵,於陣法效力無礙,但一旦被人尋到,那就是鑽了大空子了。


    幾乎同時,薛姚黃也是靈根一閃:“對了,木主生氣,這法陣出自鬼修之手,正好與其相克。若是木氣充盈,說不準能破陣成功。”


    薛姚黃說的沒錯,木靈力加上那道致命的裂紋,她就不信這次成不了!秦宛宛欣喜,運起體內木靈力,順著地上的陣符,一點點往那處裂紋遊去。靈力鑽入,法陣明顯地抖了抖,很快又恢複如初,將那絲木氣吞噬掉。


    “姚黃師姐,廖騫,能不能幫我把所有有木靈根的弟子召集起來?”


    薛姚黃雖有木靈根,但沒有薛魏紫在身邊,什麽也做不了,遂隻能幫著打下手:“現在就去,小秦師妹撐住了。”


    廖騫與薛姚黃兩人畢竟在外門時日久,與弟子們都算熟悉,由他們二人出麵,幾十名帶有木靈根的弟子很快聚集過來。片刻,龐大的青色光芒侵蝕入陣,鬼氣與木氣互相抵擋爭纏,竟是久久僵持不下。


    眾人咬緊牙關,豆大的汗滴從額頭上滾落。


    時機已到,秦宛宛猛地發力,一道白色金靈力從指尖鑽出,順著大家鋪陳在先的木靈力,順利竄入法陣的裂縫之中。


    “喀拉!”殺陣轟然坍塌。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趕在十二點前了,哦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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