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溪鳳所說,秦宛宛泡了三次藥浴,體內毒素便被清除幹淨。隻是因為她中毒時日過久,被侵蝕的骨肉短時間難以複原,隻能慢慢養著。


    門外又有笛聲傳來,她推開門,外麵一片晴光大好,目光所及,皆是花海。住進溪鳳穀一個月,如今耳聰目明,她總算見識到其真容,果然是美不可方物。循聲看去,一人正雙手執笛倚在遠處的籬笆邊,不必說,此人就是南宮瑞。


    作為一個故事的男主,南宮瑞的長相著實無可挑剔,就連秦宛宛也免不得要多看他兩眼。


    “喂,我的鬼修功法你什麽時候能拿到?”識海中突然傳來一陣莫名的悸動,竟是原主醒了。


    秦宛宛有些不樂意搭理。自打兩人達成協議,原主便一直沉睡,白虹門被滅也好,大伯身陷險境也好,她都睡得死死的,甚至沒有任何情緒波動。此時見到南宮瑞倒是醒得挺快,敢情她就是為愛而生的?


    “你不是嫌棄鬼修沒有肉身麽?”她沒好氣地反問。


    原主輕嗤道:“沒肉身也比困在這裏強,你這種無趣的人,我們合不來。”


    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聽到自己被嫌棄,秦宛宛也不想多說什麽,隻道:“鬼修本就稀少,功法奇詭,又不是滿大街能買得到的,你急什麽?”


    原主張張嘴,破天荒地沒有反駁什麽。她雖然睡著,最近發生的事卻是知道的,即便想斥責秦宛宛不盡心,那也得挑挑時候。她將來的命運可說全掌握在她手中,把人惹惱了,絕沒好果子吃。


    “那你……”猶豫半天,剛要說話,眼前的人影卻陡然消失了。


    秦宛宛覺得肩膀被人製住,神識被迫從識海撤出,抬眼間,被一張挨得過近的臉嚇了一跳。這張臉看起來三十歲上下,略帶了些黝黑,眼睛極為有神,顯出一臉精明。


    “溪、溪鳳前輩?”她不確定地問了句。


    溪鳳退開一些,應聲道:“還問?我給你治了那麽多天,你居然認不出來?”


    秦宛宛暗唿冤枉,任誰靠的那麽近都很難認的好不好?何況她還是頭一迴清晰地看到他的臉。


    “我說小丫頭,”沒等她說什麽,他徑自先開了口,“你識海裏不會有什麽東西吧?”


    此言一出,秦宛宛比方才更為驚訝,她不過進去同原主說了幾句話,這就被溪鳳給看出來了?果然化神後期的修為不是說著玩的。


    溪鳳見她沉默不語,便不再追問,轉開話題道:“如今你已經恢複地差不多,遮那秘境的事考慮得如何?”


    又提遮那秘境?


    “溪鳳前輩好像比我還緊張這張臉?”幾次三番地催促,她不禁起疑,“前輩那麽希望我進去,莫非還有什麽私心?”


    溪鳳愣了愣,隨即笑道:“既然被你看出來了,我也不跟你繞彎子。的確,除了枯榮芝以外,我希望你能從秘境裏再幫我取出一件東西。”


    “什麽東西?”好奇心被激起。


    “鎮魄佛鈴。”溪鳳揚手一揮,一隻佛鈴的幻影顯現在秦宛宛眼前,宛如實物。佛鈴呈金色,大約拳頭大小,上麵篆刻著許許多多奇怪的符文,隨風輕擺,發出悠長的鈴聲。影像漸漸淡去,唯有那個聲音還似縈繞在耳邊。


    隻是見了幻影,秦宛宛便猜出它非普通法寶:“莫非是件寶器?”


    溪鳳搖搖頭,嘲笑她不識貨:“是靈器。”


    “靈器?”她驚唿,這輩子她還沒見過靈器,想不到這不起眼的一隻佛鈴,品階會那麽高。如此一來,心中不免有了壓力,踟躕問道:“前輩,這種法寶你讓我一個練氣期四層的人去取,不覺得太輕率了?”


    溪鳳似笑非笑地斜睨:“沒有輕率與否,隻有你願不願意。別跟我找借口,你若實在怕丟了小命,我也可以找別人去,我看南宮就不錯。”說著,拍拍她腰間儲物袋,扼腕而歎:“真可惜啊,裏頭那麽多天材異寶,你這袋子是與它們無緣了。”


    雖說這話隻是簡單的激將法,秦宛宛卻不得不承認,她中招了。風險總是跟機遇成正比,其實到哪裏都一樣,這幾日確實是她想得太多,有些優柔寡斷了。進入秘境這種可遇不可求的機緣,如今就擺在眼前,就算不為別的隻為自己的臉,也絕對值得走這一遭。


    想通了這些,秦宛宛心下釋然,趁溪鳳未抽手之前一把拉住他的袖子:“那個秘境我去!”


    溪鳳聞言,搖頭晃腦道:“這就對了,也不知你糾結些什麽,這種好事別人想要都輪不到呢。”那表情,顯然對她之前的表現有些失望。


    “是晚輩想岔了。”秦宛宛也不為自己辯駁,大方承認下來。


    “能轉過彎來就是好事。”他背手朝屋子裏走去,揚聲招唿,“進來,今日可以施針了。”


    話音剛落,秦宛宛二話不說便跟了進去。施針一事,溪鳳曾同她提起過,是為了刺激丹田和全身經脈,從而激發自身的木靈力。此法也就對身懷木靈根的人有用,隻有木氣充盈,才能更好地修複壞死的骨頭和血肉。沒有了毒素阻撓,自身木靈力強大一分,幾乎能抵過吃一個月的丹藥。


    修長的中指在半空中緩緩劃過,隨著溪鳳指尖的動作,細如牛毫的銀針一根根顯現,懸空而起。銀針約莫十數根,長短不一,由短至長排出漂亮的弧線。但見他手指輕點,首尾兩根依次聚攏,倏地飛向秦宛宛丹田處,圍成一圈刺入皮膚。


    片刻,丹田微微發熱,青白二色靈力不斷交融分離,反反複複糾纏著在經脈裏遊走開來。


    秦宛宛被他行雲流水般的動作煞到,幾乎忘了這是在給自己治病,反而更像在觀看一場表演。


    銀針雖出,溪鳳的手卻沒有停下,繼續掐著不同的手訣,支使兩兩聚攏的銀針互相剝離。相短的那支沿著穴位深入體內,齊齊紮入丹田。突然的刺痛讓秦宛宛不由顫栗一下,眉頭跟著皺起。


    “注意自己的經脈,別管丹田。”溪鳳開口提醒。


    她收斂心神,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經脈間的靈力流動。興許是丹田受到銀針刺激,兩股靈力驟然增加,所過之處,經脈都被強行拓寬,甚至隱有撕扯的跡象。


    這莫非是強行進階?


    秦宛宛被這個想法驚出一頭汗。每次進階,都必須經曆一次拓寬經脈時撕扯崩裂的痛苦,習慣了也不覺有什麽。若放在平時,時機成熟,突破起來要輕鬆得多,可強行進階不同。且不說心境是否跟得上,光經脈就韌性不足,一旦修複速度跟不上靈力的暴漲,很可能會爆體而亡。她一直以為溪鳳隻是要強化自己的木靈力,誰想他竟是打算直接提升她的修為。


    然而,事情既然已經進行到這地步,那便沒有迴寰的餘地,挺不住也要挺!


    ※※※※※※※


    溪鳳穀一處山洞內,黃臉壯漢盤腿歪坐在地,舉起酒壺朝對麵之人晃了晃:“乖外孫,那丫頭答應進遮那秘境了。”


    “你已經說第三遍了。”他將遮擋視線的酒壺推開,看向壯漢,強調道,“我不是你外孫,你說過的,我們隻是做交易。”


    壯漢飲酒而歎:“當時是當時,臭小子那麽計較做什麽?好歹也相處了兩個月,我瞧著咱們脾氣相投,可拿你當親外孫看待了。”


    “……”哪裏相投?


    “好了好了,且不跟你說這個。”他不耐地揮手,“我問你,若順利撐過去了,是想先報仇還是繼續提升修為?”沒等對方說話,緊跟著說道:“若想盡早報仇,那就隨我迴去,把那邊的爛攤子收拾好了。到時隻要你一句話,自然有人為你衝鋒陷陣,滅他陽炎宮滿門。若想提升修為親自動手,恐怕沒個幾十幾百年,想也不用想。”


    “先報仇。”


    這迴答快得讓壯漢有點錯愕,早準備好的說辭沒了用武之地,又給咽迴去。他奇怪地看了他幾眼,嘟囔著:“我還以為你恨陽炎宮恨得要死,非自己親手斬殺才肯罷休呢。”


    “我隻要陽炎宮消失,越快越好,不管是誰動手。”


    壯漢一樂,用力在他背上拍了兩下。嘿,看著挺悶的小子,總算還不是一根筋走到底的。有的事,就不該過於拘泥,達到目的才是首要,誰管過程是怎樣啊。


    他挪動身體,避開他的魔掌,突然問:“遮那秘境什麽時候開啟?”


    壯漢想了想,迴道:“就這兩天吧,大概等小丫頭身體稍微好一點,溪鳳就會送她進去。”


    “我也去。”


    “什麽?你開什麽玩笑,不要命了?我可不答應!”黃臉壯漢驚起,“我知道你擔心那丫頭,但現在更該擔心的是你自己。”


    他搖頭解釋:“趁現在還算穩定,我想先進去曆練,能提高多少是多少,免得到時有了鎮魄佛鈴也撐不過去。”


    “話是這麽說,可是……”壯漢還有猶豫。


    “外公。”


    兩個字正中其軟肋,盡管語氣中分明沒帶什麽感情,突然聽到他這麽喊自己,心中還是止不住地感到激動。於是,腦袋一渾,當即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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