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陽炎宮的嬌縱女修受到喝斥,一時氣不過,跺跺腳便扭身飛奔而去。另兩名男修一慌,忙拿征詢的眼神看向任軒。


    “你們去看著她。”任軒朝他們揮揮手,兩名男修聞言,趕忙追了出去。於任軒來說,他本是受不了那姑娘的壞脾氣的,可她是師父的孫女,若出了事他可付不起責任。


    許慕書略鬆了口氣,目光似如不經意地瞥向身後,拂心木處,卻不見了秦諾伯侄的身影。她有些奇怪,方才就是因為瞧見了他們二人在此,她才敢與那陽炎宮女修爭辯,誰想他們非但沒過來幫自己,現在倒好,連人都不見了。


    她心中既納悶又憋屈,麵上卻是不顯,對任軒作揖:“多謝前輩解圍。”


    任軒故作歎氣:“我那師侄莽撞了,還望小道友不要見怪。若不嫌棄,我這便買下這碧空釵送與道友,作為賠罪。”


    許慕書縱然很想要,此時也不得不拒絕:“前輩多慮了,今日之事該是晚輩道謝才是,哪有讓前輩破費的道理?不如這樣,我……”話說一半,見對方不知為何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樓梯處,她迴頭看了眼,未發現有何異常,不由試探著喚了聲:“前輩?”


    任軒開始心不在焉,語氣也帶了幾分焦急:“我突然想起有些急事,改日再領師侄來找小道友賠罪,今日就先告辭了。”不等她再迴話,人已經從二層閃了出去。


    任軒快速躍出流明閣,沒入擁擠的街道中四下搜尋。


    方才在樓道口,有個小姑娘一見自己就倉惶逃走,即便隻是晃了一眼,他也絕不會看錯,定是秦家的那個小丫頭!當初讓她從自己手裏逃掉,害得他被師父狠狠懲罰,差點連修為都倒退至金丹初期,今日既然湊巧遇見,他如何能放過?


    坊市人頭攢動,想從裏麵尋一個身材嬌小的姑娘著實不易。任軒不敢輕易放出神識掃視,這裏比他修為高的修士說不上多卻也不少,若脾氣好的直接將他神識蔽開也就罷了,若遇上脾氣不好的,一旦不動聲色地反擊過來,那可夠他吃一壺的。


    突然,眼睛一亮,那個期待中的身影赫然出現在西區散攤街盡頭。


    她要出坊市?任軒心中大喜,連歎那個丫頭愚蠢。坊市中不能打鬥,離開這裏他反而不用再束手束腳。西區那頭出去就是城郊,地廣人稀,要拿下一個小丫頭簡直手到擒來。


    神識刺探過去,瞧出半年多不見的秦宛宛已是練氣期四層的修為,顯然是被收在某個門派下了。他稍有些猶豫,擔心她是跟著宗門前輩一起來的坊市,若是那人比自己修為高,到時候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猶豫間,那頭的秦宛宛已經察覺到掃在自己身上的神識,驚慌失措般衝了出去。這副樣子落入任軒眼中,立馬打消了他心中的疑慮,會如此驚恐,顯然是獨身一人在此,他根本不必忌憚什麽。沒再遲疑,嗖的朝那個方向追去。


    坊市周邊一圈設有強大的防禦陣,陣內陣外互不可見,秦宛宛一逃出坊市,神識的追蹤便斷了開來。任軒不喜歡這種不確定的感覺,遂加快速度一頭衝出大陣。果然,秦宛宛就在前方賣力跑著,還時不時迴頭朝他這邊看上兩眼。


    這種無謂的行為在他眼中顯然十分可笑:“小丫頭莫再掙紮了,你跑不掉的!”


    秦宛宛自是不理,眼看身後之人越來越近,她一個急轉身,猛地紮進旁邊的密林。任軒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頭,貓捉老鼠般看著她逃,誰知,那身影左轉右拐,突然間竟消失了。他怔然,連忙朝她不見的地方飛撲過去。幾乎同時的,危險的壓迫感席卷而來,他大驚,猛地止住腳步,卻來不及,雙腳已經踏入另一個法陣之中。


    是殺陣?!


    陣中,狂暴的罡風平地而起,道道如同刀刃般閃著森冷的寒光,寒氣直逼任軒。任軒尚未來得及反應,全身已被劃出數道血口,疼痛使人清醒,他立即祭出自己的法寶與之抗衡。


    看來今日是自己太自負,竟然中了這小丫頭的圈套。隻不過,若她想用這種殺陣就困住自己,那未免想得太天真了。


    任軒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眼底精光一閃,靈氣頓時大漲。七劍繞於周身飛速旋轉起來,罡風剜過,與那飛劍相接交碰,一時間火星四濺。


    “去!”隨著他的一聲大喝,七柄飛劍穿透層層阻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四散開來,猛地劈向這座罡風殺陣。劍刃與無形的陣罩觸上,死死相抵,七條裂紋緩緩向上延伸,最後聚集於陣罩頂端。隻聞“啪”的一聲,如同瓷器的碎裂,困住任軒的殺陣徹底崩潰,罡風也隨之消散平息。


    然而,神經還不能放鬆,特地布下殺陣守候在此,對方必定還有後招。


    任軒趁著破陣的瞬間,企圖服下補靈丹恢複靈力,一個巨大的火球便朝自己襲來,生生打斷了他的動作。他應對不及,隻能勉強側身,仍是不可避免地燒焦了一小片鬢發。直到此時,他才看清楚暗算自己之人的模樣,竟是個與自己相同修為的陌生人。


    盡管已經隱隱猜到此人與秦宛宛有關,他還是試探著道:“道友,我們素不相識,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我等的就是你!”說話的正是秦諾。伴著尾音,甩手就朝他擲出一隻金剛圈,那法寶本隻有手鐲大小,待到近前,已經可以將人束住。


    任軒有了準備,哪可能束手就擒,七劍急聚,剛好擋住金剛圈的下墜勢頭。他心神一動,紫色的織錦繞身而出,牢牢將金剛圈纏住。


    “渡生錦!”三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從秦諾口中蹦出,胸口怒火中燒,恨不得立馬將此人碎屍萬段。


    任軒看出他異常的反應和對自己莫名的恨意,心中難免納悶。若此人隻是秦宛宛找來的幫手,那不該對自己如此痛恨才對,倘若是秦家人……可是師父說過,秦家早已被他們滅門,除了秦宛宛,怎麽可能還有漏網之魚?


    他沒空閑多想,因為秦諾的攻擊已至頸前。


    “嗬,死到臨頭,還有心思走神。”秦諾揮舞一把形狀古怪的短刃,對任軒寸寸逼近。短刃呈遊蛇狀,刃身不足半尺長,看似並不起眼,但任軒卻本能地感覺到它的危險。每每逼到跟前,那種像是被扼住脖子似的壓抑感,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秦諾逼得太緊,他想拉開距離都很難。


    渡生錦早已被任軒煉化,此時受其感應,一端悄然繞直秦諾身後。秦諾有所察覺,卻未做任何躲閃,依舊專心對付任軒,渡生錦本來就是他秦家的東西,該如何防備他又怎會不知?再好的法寶總有其弱點,渡生錦的攻擊範圍是有限的,太大不成,太小也不成,故而他才會選擇與任軒近身作戰,這寶貝總不可能連著他的主人一起綁縛起來。


    任軒試了幾次,發現渡生錦難以操控,終於也後知後覺地明白了秦諾這般作戰的深意,驚覺這世上竟還有人對這件法寶如此熟悉,莫非真是秦家人?


    “你究竟是誰?”後仰閃過一次攻擊,破口而出。


    秦諾攻勢不停:“你道我是誰?陽炎宮殺我秦家滿門,你莫不是記性那麽差,連這都忘了?”


    “你真是……”任軒皺眉,“秦家哪來你這號人物?”


    秦諾自幼離家,別人不知道秦家還有他這麽個大公子也不奇怪。他不打算再迴答任軒的話,手上出其不意地一劃,便在其肩膀上開了道口子。看著那汩汩流出的鮮血,秦諾暗道可惜,本是對準脖子去的,此人確實靈敏,竟是給躲過去了。


    任軒齜齜牙,往後疾退數步,對方卻如甩不掉的爛泥,連喘息的機會都不給,一個箭步又閃至自己跟前。兩人修為相當,本命法寶也在互鬥,任軒引以為傲的渡生錦更是無法使用,看起來像是秦諾完全占據上風。然而與此相對的,因為兩人挨得極近,即便有短刃在手,秦諾也難以放開手腳相搏。


    對戰一度陷入膠著。


    此時已經過去將近一個時辰,數個迴合下來,兩人始終戰得勝負難分。靈力都已消耗掉大半,他們卻沒有機會吃丹藥補充,隻能在激戰的同時手握靈石汲取靈力。


    終於,任軒再按捺不住性子,他不擅長持久戰,隻望能夠速戰速決。既然沒辦法擺脫此人的糾纏,那就隻能破釜沉舟了!


    任軒一咬牙,迅速丟下一張爆炎符,符篆在身前爆開,爆炸的威力驟然將貼近的兩人震飛幾丈遠,兩人的胸腹部首當其衝,皆是受傷流血。


    任軒顧不上處理傷口,抓住機會支使渡生錦朝秦諾纏去,沒有了範圍的限製,那條紫色織錦輕而易舉地縛住他的腰身,順勢幾圈將人團團裹住,越勒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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