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受了驚嚇,薑糼容有些累了,迴去後倒到床上歇息,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睡夢裏身體似被無數鋼針刺紮著,又像是被架在火堆上炙烤,鮮明的灼疼把薑糼容痛得整個人跳起來。


    房間裏靜悄悄的,不知何時已點燃了燈火,一隻小蛾兒張開翅膀朝光明撲去,燈罩堵住它的去路,它固執地圍著火光盤旋,想鑽過燈罩,撲住那令它向往的火光。


    自己想報仇又迴了京城,會不會和這隻飛蛾一樣是自投羅網?


    薑糼容甩甩頭,將頹喪的念頭甩掉。


    上輩子臨死前季唯已破了案,如果自己把上輩子的案件講故事一樣講給季唯聽,不知季唯能找出兇手嗎?


    薑糼容要找借口去見季唯,翌日去給高夫人請安時表示昨日季唯救了她的命,要備份禮過去道謝。


    “姨媽已經想到了,禮準備好了,就等你表哥迴來給季大人送過去。”高夫人眉眼飛揚笑意難抑,頗有老樹開花枯木逢春之象,麵部皮膚看起來潤澤許多。


    李宗權給白氏下了一個月禁足令,並且,昨晚歇在高夫人房中。


    讓李昂去送自己就見不著季唯了,薑糼容搖頭,附到高夫人耳邊,悄聲道:“姨媽,咱們迴府前白姨娘害我的事就傳開了,興許是季大人讓人宣揚出去的,這恩情不謝不成,表哥心裏兜不住話,我自己去向季大人道謝比較好。”


    “嗯,你表哥是藏不住話。”高夫人點頭,複又皺眉,“糼容,季大人這麽幫咱們,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看上我?”薑糼容愣了愣,摸摸自己的白包子臉,遲疑著問道:“有可能嗎?季大人那麽美,會喜歡上我?”


    季唯那樣的玉人會喜歡上一朵狗尾巴花?


    高夫人看自己甥女一臉自卑相,不悅地道:“我家糼容最好看,眼睛大大,睫毛長長,皮膚多好,白白膩膩的,又光滑……”


    高夫人說了許多,話說完了,覺得季唯如果不喜歡自己的甥女,實在是太不識貨。


    為了證明自己甥女的魅力,讓糼容去季唯麵前晃一晃令季唯動心很有必要。


    但是讓甥女一人去是不行的,萬一季唯動心了采取行動,她的媳婦就沒了。


    “等你表哥迴來,你和你表哥一起過去道謝。”


    李昂外麵朋友很多,最好的便是孟沛陽,一早起床就去孟府和孟沛陽比試拳腳,高夫人有經驗,府裏不見他,就使小廝去孟府找。


    李昂過不了多時迴來了,同來的還有孟沛陽。


    “娘,糼容,沛陽帶了禮物了,和我們一起去向季唯道謝。”


    薑糼容聽得扶額,表哥,人家追求你的準未婚妻,你還樂嗬嗬給牽線搭橋這是為哪般?


    孟沛陽一本正經給高夫人行禮,也不等她發話,無視薑糼容的冷臉,無比開心地吆喝道:“雲起,糼容,走啦。”


    “走什麽走,你才教了粉妝昨天下午一會兒武功,這就不教了?我和表哥去道謝,你留府裏教粉妝。”薑糼容惡聲惡氣道。


    “我拿了一本武功秘笈給她了,照著上麵的招數練就可以了。”孟沛陽笑彎著眼,咧著嘴,靠近薑糼容,眼裏泛著喜悅的泡泡小聲道:“糼容,你不用試探我,再美的女人我也不會動心的,我昨天教她,是因為見你剛受了驚嚇,想給你好好休息就沒跟著你。”


    誰是試探他,這位爺自我感覺真是太良好了,薑糼容氣極,不和他說話了,大踏步往外走。


    三人上了同一輛馬車,李昂得了高夫人的令坐在中間,孟沛陽除了嘰嘰喳喳說話,倒是搞不成小動作了。


    季唯的住處薑糼容去過,卻不說,李昂和孟沛陽不是官場中人,她以為兩人不知道的,不料上得馬車,孟沛陽就告訴車夫地址。


    “六品主事不是應該住寧安街那邊的官舍嗎?”李昂不解。


    “我來前問過,錯不了。”孟沛陽說得很肯定。


    這家夥看著大刺刺,實際心細的很,薑糼容暗暗提高警惕,同時苦惱著,有孟沛陽這廝在一旁,跟季唯說不了什麽,這趟白走了。


    季唯昨日下午迴刑部交差後迴家,想起白氏和薄李氏的惡毒,高夫人在侯府如泥菩薩,薑糼容這個客居之人不知過得怎生艱難,心裏七上八下難以安寧。


    看到薑糼容,季唯心頭沒來由地雀躍起來,對薑糼容身邊的兩隻蒼蠅,季唯很反感,特別是孟沛陽,他特別想撚死他。


    “我正要差人去找你。”季唯看向薑糼容,道:“昨日之事上峰說,即使不過堂,也得記錄在案,你隨我到刑部走一趟。”


    “糼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上公堂,這不大好吧?”李昂傻眼了。


    “不過堂不行嗎?”孟沛陽皺眉,把手裏的禮物盒打開。


    晶瑩剔透的一支兩指寬的玉如意,季唯瞟了一眼,淡淡道:“孟世子,慎之若想要黃白之物,就不用住這樣的房子了。”


    幾個人到了刑部,季唯卻不進大堂,隻往院部而去,過了中廳,攔住李昂和孟沛陽,道:“錄案不相幹的人不得在場,兩位在這裏候著。”


    “不是說過堂嗎?不用上公堂?”李昂和孟沛陽一起大聲問。


    “又不審案上什麽公堂?”季唯看薑糼容:“跟我來。”


    季唯帶著薑糼容穿過兩個門廳進了一間房間,靠右開的門,進門左側臨窗一張極大的書案,三麵牆都是黑色木櫃,冰冷堅硬剛強。


    “這是我坐班辦事的房間。”季唯解釋道,一麵迴身把門閂插上。


    “不是要過堂錄案,你是帶著我避開那個麻煩精?”薑糼容看這架式,明白了,高興得跳起來。


    “嗯。”季唯微微笑,風華絕世。


    薑糼容看得癡了,猛醒過來,急忙去抹嘴角,還好,沒有留口水。


    季唯沒覺得薑糼容花癡一樣看他有何不妥,解下自己的披風蓋到薑糼容身上,歉然道:“往日有地暖,今日休沐沒人燒,也沒有暖爐,你忍一忍。”


    季唯一麵說,一麵學李昂的樣子,把披風給薑糼容攏嚴實,又拉起她的小手揉搓。


    薑糼容呆滯著,季唯的態度實在親密得有些過了。


    他不會是姨媽說的那樣,喜歡自己了吧?薑糼容愣神間,季唯卻皺起眉頭。


    那日看到李昂做的太少,除了攏披風燒爐子扶著人下馬車搓手,還可以做些什麽呢?


    手給揉得熱,臉也有些兒紅,模糊裏薑糼容不想抽迴手,可給季唯幹巴巴握著手也有些尷尬,薑糼容叫道:“季大人。”


    “我名唯字慎之,你可以喊我慎之。”季唯笑道,又問道:“孟沛陽怎麽還是一直跟著你?”


    提起孟沛陽,薑糼容頓時生氣了,嘴巴嘟得老高,本來圓圓的臉氣得更加圓了,小包子變成大白饅頭。


    “那家夥癩皮狗膏藥似的,甩也甩不掉,慎之,你幫我想個辦法甩掉他。”


    季唯很想捏薑糼容的白包子臉玩玩,看起來好滑好嫩,捏起來肯定好舒服。


    “季大人,我和你講正經事。”薑糼容半天不言語,不高興了。


    季唯迴神,沉吟片刻,道:“孟沛陽從不上脂粉紅顏之地,頗有好名聲,又有國公世子的身世,京城裏想嫁給他的名媛淑女不少,他對誰都不屑一顧,像這樣死緾爛打不放的事從沒做過,真是好生奇怪。”


    “他說什麽喜歡我性情直爽。”薑糼容氣鼓鼓的,又收了怒容,學著白氏的樣子小移蓮步,嬌滴滴地襝衽行禮,軟綿綿道:“孟公子好。”


    “你說,我如果對著他時這樣子,他是不是就能沒了興趣。”


    “有可能。”季唯忍不住笑了,爪子癢得厲害,很想去揉薑糼容圓鼓鼓的腮幫子,忍了又忍方忍住說正事,“你對著他時,火氣怎麽特別旺,跟你和別人在一起時完全不一樣,可能這樣反而引起他的興趣了。”


    “我是想對他好臉色,可是……”薑糼容不講故事了,說自己做夢,把前世發生的事講了出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案頭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似是故人來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似是故人來並收藏案頭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