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好,這種豔陽高照的天氣讓人實在不敢相信冬天還沒過去。獄寺隼人雙手插著兜在街上散步,換下了黑西裝難得的穿了一身休閑的上下裝。當然他作為一個首領控,散著散著就快散澤田宅這種事是很稀鬆平常的,然後他就看見了在街口被堵住的薄野翎。


    薄野翎穿著一身黑色的連兜帽外套,長長的黑色外套幾乎遮過臀部,看得出來是想做掩飾作用。但是,那完全白於常人的皮膚和天藍裙擺下穿著白絲襪的修長腿部完全把黑外套的隱蔽屬性硬生生的扳成了醒目屬性。


    薄野翎站在街頭,兜帽下那張精致的臉蛋和蔚藍得讓人移不開目光的眼眸不停地吸引路人注意,天藍色夢幻係的裙擺和同色係蛋糕鞋讓她看上去像是哪本童話書裏走出來的公主,完全純真又不諳世事的模樣。


    獄寺隼人的視線在那雙套著過膝白絲襪的腿部停頓了一下,然後目光掃過被兜帽遮住的耳朵,然後才勉強轉移注意力到那個堵住薄野翎的家夥身上。這種感覺究竟該怎麽說呢,獄寺隼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知道了薄野翎是個精靈後開始給薄野翎自帶打光濾鏡的心理問題,總覺得薄野翎的存在感強烈到難以言說,搞得旁邊那個混混的存在感小得跟布景板一樣。


    獄寺隼人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直到看到薄野翎抓緊了外套不停後退的動作,才抱著又有點嫌麻煩又有點小激動的複雜心情走上前去。


    “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獄寺隼人隨手抓住小混混的肩膀往後甩去,臉上繃住他的日常冷淡臉.jpg。


    “qaq。”剛趁媽媽和哥哥他們出去自己偷偷溜出來結果還沒出這條街就被人堵了的薄野翎頓時淚眼汪汪地看向獄寺隼人。


    “……”獄寺隼人唿吸一滯,感覺自己受到了會心一擊。


    他年少時不止一次想要驗證幽靈鬼怪的存在,也對宇宙生物非常狂熱,雖然成年之後這種心情淡了許多,但真的見到一個精靈後感覺都要炸了好嗎?!他是抱著多大的理智說服自己這隻精靈是十代目家的不可以隨便拐走啊?!簡直都為自己堅韌的意誌力折服了好嗎?!


    銀發的精靈雙手攪著外套的衣角站在原地,麵對不熟悉的人顯得又軟又好捏“我……我要去公園。”她說著,小心翼翼地抬頭觀察了一下獄寺隼人的臉色“很快就迴來的。”


    旁邊被甩開後開始叫囂挑釁然後被完全無視的小混混簡直都要哭了,他就是看到一個美膩的妹子想搭訕一下,勃發的初戀情懷還沒落地就被半路殺出來的章魚頭給順手扔在了身後,情懷都碎了一地了啊混蛋!小混混挽著袖子就衝上去,然後被看似正一心一意和薄野翎說話的獄寺隼人順手又扔在了身後“你是一個人出來的?”


    薄野翎小雞啄米一樣點了點頭。


    又被隨手扔在街上還被完全無視了的小混混怒氣衝衝地站起來又朝獄寺隼人衝過去,然後又被正在和薄野翎說話的獄寺隼人看都不看一眼地隨手扔在身後。


    混混君趴在街道上,滿臉大寫的生無可戀。


    薄野翎不再說話,她看到那個之前流裏流氣地截住她的男生可憐兮兮倒在街上,一副全世界都不愛我了的表情。她其實並不討厭那個人,那個人隻是攔住她,說了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臉上的笑容雖然有些輕浮,但時不時掃過她的眼睛裏會隱蔽的流露出認真和忐忑。


    薄野翎能感受到他的心情,像感受到樹爺爺的心情一樣。


    看了看身前像座小山一樣擋住大半日光的獄寺隼人,薄野翎取下了別在頭發上被兜帽遮住的藍星花。小小的藍色花朵不畏懼任何傷害一般鋪展著花瓣,淺黃的花蕊點綴其中,這是無論和任何花朵都能搭配得很適合的藍星花,有一顆互信的心。


    薄野翎有些畏縮地走過去,她還是不習慣和其他人類相處,有些小謹慎又努力鼓起勇氣地抓緊了手裏的花,然後把花放在了那個看起來很難過的混混君手上。


    遞完了花,薄野翎拎著裙子迴到了獄寺隼人身邊“我記得你是哥哥的朋友。”薄野翎小聲說著“我叫翎,你叫什麽?”


    她還記得媽媽曾告訴她交朋友時要先交換名字。


    薄野翎的眼睛幹淨剔透,比最清澈的水還要澄澈,望著她的眼睛就足以從她的眼裏看到心裏,那是一方最幹淨不過的天地,什麽情緒都直白而簡單的袒露,比任何人都要純淨。所以看著她的眼睛時,每個人的第一反應都覺得她應該是個女孩,而不是少女。隻有年幼純潔的小孩子,才會有這種眼神。


    獄寺隼人看著薄野翎的眼睛愣神了一會兒,忽然就有些緊張起來。他的緊張變得很內斂,隻是手指微微動了動,臉上的表情並未出現太大波動。和之前外露的情緒不同,之前是因為精靈這個詞及它的意義,而現在是因為認真問他名字的薄野翎“……獄寺隼人。”


    她在尊重她見到的每一個人,不管是他還是收到花之後差點淚奔的混混君。獄寺隼人的氣場平靜了一些,他突然覺得,在薄野翎的名字前麵加一個精靈的標簽,是不是對她不夠尊重。


    “隼人。”薄野翎小聲地練習了一遍,才又看向獄寺隼人,蔚藍的眼眸反射著陽光的光暈,碎成點點的亮光,又濕又軟“我要去公園。”


    半分鍾後,原本打定主意先送薄野翎迴澤田宅的獄寺隼人有些懊惱地跟薄野翎走在了前往公園的路上。


    正在獄寺隼人準備打個電話跟澤田綱吉報備一下薄野翎外出的事時,安靜走在他身邊的小姑娘忽然腳步一頓。他們還在沒離開居民區的街道,路上的人也不是很多,陽光晃得人有些眼暈,獄寺隼人隨著薄野翎的視線看過去,就看見了街邊一顆樹上,一隻杜鵑正揮舞著翅膀在土築的鳥窩裏,他還沒看出怎麽了,就發現薄野翎極快地跑了出去,伸出雙手險險地接下了臨空從鳥窩裏落下的蛋。


    獄寺隼人還是第一次看見薄野翎有這樣的表情,她不說話,隻是不再笑地仰頭盯著那隻杜鵑,藍眸裏傳達出任何人都能輕易讀懂的憤懣和譴責。那隻杜鵑鳥跳躍著退了兩步,不安地跳躍在樹幹上,最後還是簌地一聲就飛遠了。


    薄野翎看著那隻鳥飛遠也沒有說話,小心地把鳥蛋裝進了黑色外套裏,然後當街爬起了樹。


    “等等!你……”直接叫阿翎似乎會顯得過於親密,獄寺隼人沒有天然熟的屬性,所以嘴邊的話磕絆了一下。但是這停頓的一下已足以讓薄野翎再爬上一截分叉的樹幹,獄寺隼人移開自己的視線,尷尬又不知所措的情緒讓他措辭都有點冷靜不下來了“你這家夥快下來啊!你忘記自己穿的裙子了嗎?!”


    純白色的胖次完全露出來了啊!


    薄野翎低頭看了一眼獄寺隼人,露出一個不解的表情,隨後又似乎想到什麽而恍然了一下“對了,媽媽說過穿裙子要小心,不能被其他人看見胖次。”她呆萌地點點頭,隨後在樹幹上站好“我要把胖次脫下來藏好。”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看著薄野翎好像真的打算就在樹上把胖次脫下來藏好,獄寺隼人悲憤地喊道“不準那麽做!”周邊的行人雖然少,卻也不是沒有,眼看薄野翎要在別人麵前走光,感覺自己就像個不停為女兒操心的蠢爸爸的獄寺隼人急忙順著枝幹利落地跳上去,然後抓住薄野翎的後領後動作不停的轉身落在地上。


    “你給我站在這裏不準動!”他嚴厲地警告了一聲薄野翎,然後從薄野翎的外套裏拿出鳥蛋,身手敏捷地上了樹,放好了蛋之後帥氣地落迴地麵。


    “你一點常識都沒有嗎?誰告訴要……”胖次這個詞無論如何都沒辦法這麽說出口,獄寺隼人憋了半天,也隻憋出一句“以後不準像剛才那樣明白嗎?”


    薄野翎一片茫然地看著他“什麽樣?”看著獄寺隼人又噎住說不出話的樣子,薄野翎疑惑了一下之後很快又笑起來“隼人。”她興高采烈地露出笑容,明媚得難以言喻,眼睛裏又崇拜又驚奇的樣子“剛剛好厲害!”


    被薄野翎直白的誇獎弄得滿臉不自然,獄寺隼人很想就結束這個話題,但看到薄野翎還是滿臉天真不自知的樣子,他還是壓低聲音“以後穿著裙子不能爬到樹上去,也不許隨便把……把胖次脫下來……”說完這些話獄寺隼人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明明就是帥氣冷酷的黑手黨為啥要像什麽都操心的保父一樣啊!


    獄寺隼人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有些浮躁地又加了一句“沒人告訴過你這些嗎?”


    薄野翎臉上高興的神情一緩,像察覺到獄寺隼人的情緒而變得更忐忑起來“沒……”她小聲迴答,小心地抬頭看著獄寺隼人“沒有人告訴阿翎。”


    看著小姑娘低著腦袋絞著外套衣角,獄寺隼人也覺得自己的情緒波動過大了,對一個小姑娘說話這麽衝就像在欺負她一樣。獄寺隼人臉上的神情別扭的放得柔和了一些,看起來卻反而更怪異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說這樣的話安慰別人絕對不是他擅長的事,剛說出一句就覺得自己更奇怪了,獄寺隼人急迫地想要結束這個話題“不是要去公園嗎?!快點,現在就去!”


    薄野翎不知道獄寺隼人在害羞什麽,耷拉著小腦袋一路跟著獄寺隼人走到公園。


    「~~~」


    遠遠的還沒到,薄野翎就聽見了風中傳來的吟唱,那是花與木的謳歌,淺唱著蘇醒的初春。


    薄野翎的心情一下子就好起來,甚至跟著風中傳來的調子輕輕哼唱,她是如此地喜歡這些美好而動人的東西,發自內心的珍惜並喜愛。獄寺隼人看著腳步快了一些,並徑直朝櫻花林那邊走去的薄野翎,安靜地跟在她身後。


    “對不起,請問這裏最大最高的櫻花樹在哪裏呢?”獄寺隼人聽見薄野翎輕聲問,聲音在風聲中顯得並不真切。她等了一會兒,似乎得到了迴答,加快了腳步朝櫻花林內部走去。


    獄寺隼人來過這裏,年少時曾與家族的夥伴和尊敬的十代目一起賞櫻。隻是現在雖說春期提前,櫻花林裏的櫻樹也都隻是帶著淺粉的花蕊,都未開放,枝頭還顯得有些光禿禿,並不好看。


    薄野翎很快就找到了位於櫻花林中央那顆最大的櫻花樹,隻見她驚訝地圍著粗粗的係著彩色繩結的櫻花樹轉了兩圈,才在樹前站定“你好美哦。”她語帶讚歎,甚至帶著些在年長者前的拘謹。


    櫻花樹在風中沉默地矗立著,薄野翎卻笑起來。她第一次看見這麽美的生靈,不同於澤田奈奈的溫柔純粹,而是一種極其沉靜而優雅的美麗,滿是時光磨礪下的端莊大氣。


    “我沒有什麽事。”獄寺隼人看著薄野翎對著櫻花樹自言自語,然後她走上前去,雙手貼在櫻花樹的樹幹上“隻是有一種心情,想要傳達給你。”


    薄野翎仰著頭看著櫻花樹巨大的樹冠,然後閉上了眼睛。


    獄寺隼人還站在離薄野翎不遠不近的地方,他能從薄野翎單方麵的言語中分析出事情的起因,又隱約察覺到接下來也許又會發生什麽奇跡。他不停地迴想到那夜遍地盛開的花,不由自主地放輕了唿吸看著薄野翎。


    薄野翎的手中浮現白色的光暈,輕盈地融進樹幹。


    然後在那個瞬間,整個櫻花林的花,全部開放。


    那些柔軟粉嫩的花從花苞的狀態中漸漸伸展開,露出嬌嫩的花瓣,熱烈又含蓄地綻放。那顆最大的櫻花樹上霎那間開滿了櫻花,高高盛放的八重櫻灼灼其華。風更大了,吹動了整個櫻花林裏的櫻花,於是吹散漫天花瓣。


    「最接近天空的花枝。」


    溫和而飄渺的聲音隨著被風帶著緩緩落在薄野翎身前的櫻花樹枝響起。


    「請代他收下。」


    薄野翎睜開眼睛,在飛舞的櫻花雨中接下了樹枝。


    迴去的路上薄野翎一直都很高興,小心地捧著懷裏的櫻花枝。獄寺隼人也沒有說話,隻是時不時掃過她的時候,眼神會變得更柔和些。精靈啊,光明與美好的生物,這麽無憂無慮光是笑容就足以驅散一切黑暗的模樣,太容易讓人心生向往。


    捧著花枝的薄野翎開心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移開注意力放到了別的東西上,然後她就看見了路邊的一家蛋糕店。櫥窗裏打著燈光的蛋糕看上去非常好吃的樣子,一下子就定住了薄野翎的視線。


    獄寺隼人早就發現了薄野翎的目光所在,再看小姑娘一副要流口水了的表情,他看了看路上的車輛,還是沉聲道“在這裏等我。”


    徒然聽見獄寺隼人這麽說,薄野翎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獄寺隼人朝路對麵走去。


    “真是美麗的小姐啊。”事情接二連三發生得有點太快,薄野翎的目光還沒離開獄寺隼人的背影,就聽見身邊又響起一個聲音。一個穿著白西裝的大叔非常自然地拉起她的手“請與我來一次大人的約會吧?”


    沒聽懂的薄野翎瑟縮著收迴手,又想起獄寺隼人讓她在這裏等於是不敢亂動,蔚藍色的大眼睛又無措又可憐地看著麵前跟她搭訕的人。


    “不用害怕,美麗的小姐……或者說美麗的精靈,我遠道而來隻為瞻仰您的美麗。”白西裝大叔騷包地說著話,並做出一臉虔誠的表情,最後又暴露目的的問“不介意的話今晚能一起度過嗎?”


    薄野翎清透的眼神中滿是無措,聽見夏馬爾這麽問之後,露出了孩童式的困惑來。


    夏馬爾很快意識到和思想單純天真完全沒有男女意識的女孩*是件根本沒結果的事,無論他怎麽說,薄野翎都是一副茫然聽不懂的表情,還會因為自己不懂而帶了些羞愧的不安來。明明看身形已經是發育良好的少女了,可夏馬爾偏偏生出一種自己在調戲幼女的犯罪感。


    獄寺隼人買好蛋糕一轉頭就看見銀發的精靈和糟糕的大叔站在了一起,他幾步走迴去,卻意外地發現夏馬爾搭訕的目標並不是薄野翎。他此刻正拉著滿臉不安的薄野翎,朝正路過的一位漂亮女士搭訕。


    那位女士似乎對外表帶足了西方夢幻感的銀發精靈很喜歡,於是他就看見夏馬爾深情款款地拉住了那位女士的手,把薄野翎當成撩妹利器一樣將薄野翎的手放到那位女士的手中。


    “天賜的精靈,給最好的你。”


    天賜的你二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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