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草從小高燒過一次,病好了後家裏人就發現自家的閨女口眼歪斜,路也開始走不利索了,早兩年就有好事者傳出把楚二傻與趙小草湊成一對剛剛好的渾話,但被趙大娘痛斥了一頓,至此這些村裏的好傳言才消停下來。


    “胡鬧,這是我跟你大娘定下的事,有你這丫頭片子插嘴的分,英子,你是怎麽管教孩子的”,李大力邊說,邊瞪了眼李凡,又朝李凡娘看過去怪她沒教好女兒。


    李大力麵容黝黑,滿臉絡腮胡須,圓眼一瞪就成了三角眼,又加上在鏢局當鏢師,長年走南闖北身上也小有氣勢,李凡被李大力一瞪,就哽住了哭聲,她深知,這再鬧就要挨打了。


    “娘,我不要嫁給楚二傻”,李凡又抓住他娘親英子的衣袖小聲的泣道。小小年紀雖說不懂這嫁給楚二傻帶表著什麽,但是他見過鄰居柳兒姐姐嫁娶到臨村之後,就一直住在他男人家裏,再也沒有迴過村裏,她不願意和她娘親分開,更不願意跟楚二傻在一塊。


    穿著一身粗布衣裙的英子聽著李凡的話並沒有言語,隻是垂頭一直抹淚,顯得很是軟弱。


    到是王氏難得有些覺悟,覺得自己有些不厚道,咳了一聲:“我說三丫頭,你要是嫁給楚二,以後有吃有穿,比在咱家強多了”,看著李凡有些心動的樣子,心想果然這小孩子好哄:“楚二雖然呆,但看著也並不傻,是個老實的,我看他身體也健健康康的,將來隻不定也是個莊稼好把式,定不會短了你吃穿”。


    李凡仔細聽完王氏的話,心裏對王氏說的好吃好穿有些心動,又想著自已答應了,是不是以後就像嫁到臨村的柳兒姐姐一樣,不能在自己娘親身邊了,於是大聲道:“大娘,我在咱家挺好的,不要好吃的,小凡還想跟二娘一起住”。


    聽到這個王氏心裏一樂,這李凡這樣想著最好,剛想開口,這時李大力有些不樂意了。


    “什麽在家裏住,繼然成了楚家的媳婦,以後自然就住楚家了,記得白天迴來幫你大娘收拾院子就行了”。李大力心裏也有他的小算盤,比起王氏來,他還是更喜歡李凡親娘英子的顏色,有小孩子在,有時大晚上哭哭啼啼的總是攪他的興致,這李凡一走,到是稱了他的意。


    “爹……”,李凡眼裏又有了淚。


    李大力一瞪眼。


    “我說當家的,李凡畢竟年紀小,哪離得開親娘,再說現在要把李凡送過去,村裏人不定如何攪舌根,難勉說我們容不下小凡母女,我看這兩年就還住在咱們家吧”,王氏一臉為這個家好的樣子。


    李大力雖不甘願,但也覺得有理,就點了點頭,算是應了。


    李凡也終於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不管成了誰的媳婦,在她小小的心裏,隻要能吃好穿好,有娘親陪著她就十分滿足了。


    隻是世事無常,當李凡自己認了命,兩家也準備定親時,楚樹生帶著兩個兒子楚大楚二去附近的縣城見市麵時,聽說楚二被仙人相中,修仙去了。


    這世間凡人億億萬,但真正有修仙質資的千人中難有一個,而有好天資的更是百年難遇,這楚家的楚二沒有通過五年一次的選仙會,就入了仙門,想來定是靈根上好之人。


    侖迴村人口不多,平時平時也沒什麽大事,楚二成了仙門真傳弟子此消息一出,平時沒什麽大八卦的侖迴村各家各戶都紛紛的意論著。


    “這楚二看得呆呆傻傻的,沒想卻是個有福的,竟然會被仙人收做徒弟”


    “哎呀,這楚家以後可了不得了,說不定以後也會出位小仙人啊”


    “要是著楚二以後修成金身歸來,楚家可要雞犬升天啦”


    “也不知道這楚二會不會記恨村裏人說他笨的事,雖然他現在以前看得傻,但聽說仙人都是有通天法術可知過去未來的,唉,到時候他想起秋後算賬可怎麽辦……”


    “你知道個什麽,在仙人眼裏我們算個屁,人哪有那閑功夫找你算賬。”


    …………


    特別是王惠閑,整日鑽在自家翻蓋沒幾個月,十分‘氣派’的青磚青瓦大屋中唉聲歎氣的,她惱恨自己怎麽不把兩家的事早早定下來,說不定以後憑著三丫頭和楚家的關係,他們家也能沾些光呢。


    機會不等人,她也隻好把氣撒在李凡母女身上。


    “都怨你們娘倆矯情,要不是你們哭哭啼啼的,咱們現在也算攀上了一門小仙人親戚了”。


    “……”李凡聽得別人談論修仙的事情,也隱約知道楚二有了大機緣,她本身也有些豔羨,這好事為什麽沒有輪到她的頭上來,不過也暗暗鬆了口氣,楚二被仙人帶走了,她自然也不用做別人的童養媳了。


    李凡挨了幾天的罵後,王氏也終於認命,隻是家裏大大小小的活計,都交給了李凡母女,再加上現在開始農忙,一個月下來,李凡發現自己黑了很多,也瘦了一圈,而英子也顯然累得不輕,連以前的老咳喘又有重犯的跡象。


    李凡正忙然在村邊的小山坡上給他親娘上山下嶺的采藥,就聽說有仙人到他們鎮上選弟子來了。


    聽說是因為楚二的靈根非常的好,附近的小仙門知道這個好苗子被人選走後,不少山門長老捶胸頓足,十分後悔近年來沒多上這些小村鎮看看,因此雖然五年一次的選仙大會還差兩年沒到,他們就來這裏碰碰運氣,看看還有沒有漏網的好苗子。


    不過,也不怪這些門派看不上這些村鎮裏的居民,修仙還是有些講求龍生龍鳳生鳳的,連夫妻道侶都是單靈根的修仙世家都可能生出雙靈根的孩子,莫說這些被人挑選了不知多少遍的農戶家庭了,能出個五行靈根就是上天賜福了,沒想到竟然出現單一雷靈根的小子,這可真是糞坑裏刨出了金子,太希奇了。


    消息一出,侖迴村的村民就緊張興奮起來了


    李家自然也紛外熱鬧,趁著李大力這個一家之主在家,王惠閑在晚上全家吃飯時低聲給王大力先說了這件事情。


    “你看著辦吧,讓孩子們去試試,選上選不上都無所謂”,李大力也早早聽到了消息,雖然嘴上這麽說,但心裏也希望自己家可以出個有靈根的,他走南闖北多了,自然見過仙人鬥法是怎樣的驚心動魄,哪是他們凡人可比。雖然他自己在二十年前參加選仙會時沒有靈根,但楚樹生能生出有靈根的孩子,他李大力憑什麽不能。


    “娘,爹爹是說仙人選弟子的事嗎”,李土根今年十一歲了,聽了李大力的話,自然想到了這幾天的最熱門話題,


    “是啊,有仙人來到咱們鎮子上說要選仙門弟子,小花,根子,你們可要打起精神來,爭取也能被仙人選上”,王氏一臉嚴肅的對自己的一雙兒女道。


    “好啊好啊,花兒要當仙人,在天上飛來飛去”,七歲的李花聽了很是高興,這幾天她常聽人講仙人的故事,最羨慕仙人們可以像鳥兒一樣翱翔於天空。


    “嗯,我的花兒比那楚二傻聰慧一百倍,仙人們定會瞧上娘的乖女兒”,和所有的父母一樣,王氏也覺得自家的一對兒女誰也比不得,不過王氏也比一般的女人更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娘,我聽說仙人選弟子是要有靈根的,我們還不知道有沒有那運氣呢。”李土根看著母親妹妹興奮的樣子,覺得她們娘倆高興的太早了,又看了眼李凡母女,萬一他們兄妹沒選上,豈不是讓這母女倆笑話。與李大力與王氏平時的不公正待遇有關,所以李土根並不看得起李凡母女。


    “大娘,小凡也要去”,李凡看著哥哥姐姐的樣子,也怯怯的開口,她到沒有注意李土根的樣子,雖然小孩子敏感的心裏隱約知道她的這個異母兄長對她並不親。


    “你去幹什麽,仙人哪裏看得上你這黑妞,乖乖在家裏守著院子”。王氏一臉嫌棄,這三丫頭怎麽能跟他的兒女比,一看她蠢笨樣子就肯定選不上的。而且萬一他的兒女沒選上,而李凡被選上了,以後豈不是讓二房騎到了她的頭上了。


    “大娘……”,李凡還要說,就被身邊英子拉了一下,李凡扭過頭,發現英子眼裏不讚同的樣子,李凡有些不情願低下了頭,眼裏的興奮神色也漸漸暗淡,沒由來非常委屈,輕聲的哭了起來。


    “哭,就知道哭,和你娘學的一股子小家子氣”,王氏看得不奈,真不知道這英子怎麽教的女兒,小小年紀就學得這般上不得台麵。


    “要哭,出去哭,別在這裏礙眼”,李大力也喝了一聲。


    李凡聽到這裏大哭出來,邊爬下櫈子,跑了出去。


    李凡跑出了院子,迴頭看了看,發現家裏並沒有跟出來,心裏有些失落,四處看看,就隨便找了個方向在村裏的土路上邁著小短腿走了起來。


    走了一會,李凡的心情的也漸漸平複下來,小孩子的心情本身也變得快,看到村子中央的空地上,好多小孩打鬧著,李凡跑到他們周圍想加入,但其中一個孩子王看著李凡大聲道:“他是二傻子媳婦,妾生女,我們不要跟她玩”。


    “……” 李凡臉憋得通紅,心裏很生氣,但卻不知道罵別人什麽好。


    孩子王衝李凡做了個鬼臉,“啊”的一吐舌頭,然後扭頭領著一群小孩子們跑向了遠方。


    眼看剛才的人跑遠了,李凡才跺跺腳罵自己笨嘴拙舌。看著前方,村裏的水井旁聚著一群說說笑笑的婦人就好奇的走了過去。


    “我說樹生家的,你可真是生了個好兒子,給我們侖迴村長了天大的臉”,李凡看得是平時走路鼻孔看人的村長孫媳婦笑得很奇怪的對著楚二娘說著話。


    “長什麽臉,那也是村長把咱們侖迴村治理的好”,崔氏雖然說著謙虛,但臉上難勉有些春風得意。


    “瞧你說的,主要還是樹生家的你這肚皮爭氣”。


    兩人說說笑,邊上也聚著一群婦人附和著她們說話,很快有人注意到跑過來的李凡。


    “喲,你們看,這不是小仙人的媳婦嗎”一個嘴快的婦人,先說了出來。


    “什麽媳婦,小仙人以後自然要娶小仙女的,她這蠢樣哪配得上楚二少”,村長孫媳用鼻孔看著李凡。


    而前段時間還很中意李凡的崔氏,這時候也隻是笑而不語,並不替李凡說話。


    到是邊上的一個麵相老實溫和的中年婦人看著李凡的樣子道:“唉,看著眼睛紅的,總是又受了那王氏母子的欺負了”。


    “是啊,聽人說她那娘也得李大力的寵愛,在侖迴村這麽多年也沒見她與誰吵過嘴,紅過臉,從來都是任勞任怨的,但偏偏在李家半點不受待見,也怪那英子軟弱老實了些,竟連自己的親閏女也護不住”。


    李凡聽著她們對她娘親議論的話,以及一些人的指指點點,雖然還不太懂這些,但也許是成長於這樣的家庭環境,比同齡人早熟很多,一些意思她還是聽懂了,心裏有些不舒服,就轉身向其它地方又跑開了。


    李凡此刻就是不服,不服氣,為什麽她娘親這麽好,這麽好的女人要常常以淚洗麵。她們說她的娘親軟弱老實不對,她娘隻是性子柔,不願爭搶罷了。


    李凡跑了到了村邊的小河邊,一個人坐在一平整些的樹墩上,抱著膝蓋想著自己的小心事,一會就看見她娘親遠遠的走了過來。


    李凡笑了起來,但卻小心眼的坐著沒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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