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字如見人。


    凝望著信紙尾部的落款,如此娟秀的字,就算再怎麽無法接受,夏心夜都很清楚,這是她外婆親筆所寫。


    有那麽一刻,她不敢,不敢看信紙上的內容。


    可望著床上已經停止唿吸,麵色蒼白的慕容慈,深吸一口氣,夏心夜還是麵容淡淡的看起了信中的內容。


    小夜: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外婆可能已經用自己的方式,結束了生命,離開了這個世界。


    不要哭,也不要替外婆悲傷。


    因為外婆解脫了,徹徹底底的……解脫了。


    外婆不想去美國治病,也不想一次又一次的化療,看自己的頭發一點點的掉光。


    更不想看到你為了外婆,和厲先生爭吵不斷。


    這對於外婆來說,才是真正的痛苦,明白嗎?


    而外婆選擇這樣一種方式離開你,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外婆不想再拖累你了。


    你花一般的年紀,不應該因為我的緣故,而不能去嚐試其他孩子都能嚐試的快樂。


    我的小夜,那麽漂亮,那麽聰明,值得擁有最好的!


    外婆走後,隻有一個願望。


    就是希望可以葬在你外公的身旁,如果你外公不同意,哪怕附近,也是好的……


    慕容慈沒有再寫下更多的內容。


    寥寥幾句,就交代了所有。


    手,在微微的顫抖。


    緩緩閉眸,無聲無息的,夏心夜將信紙緊緊拽在手心,低垂下頭,久久不語。


    如果說,常人的崩潰就是痛哭不已……


    那或許,此時此刻臉上無半點表情,眼底卻極盡悲涼的夏心夜,已經超過了崩潰的程度。


    望著如此反常的夏心夜,厲天爵緊皺眉頭,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不擅長安慰人,可是看到慕容慈屍體旁夏心夜單薄纖弱的背影,心口卻一陣又一陣的難受著。


    倏地,上前一步,他狠狠將夏心夜摟入懷中。


    似是想用行動證明,哪怕這個世界都拋棄了她夏心夜,但還有他厲天爵在她身邊。


    冰冷的搶救室內,寂靜的令人心慌。


    忽然,聲音哽在喉嚨的夏心夜,艱難的,喚了一聲……


    “厲天爵……”


    “我在。”


    強有力的手臂,緊緊擁著。


    “你說,人……是不是都可以那麽自私?說走就走,說死就死,撒手人寰?”


    眉心一蹙,厲天爵沉默片刻,將夏心夜的身子轉向自己,視若珍寶般的捧起她的臉頰。


    “哭吧,哭出來,我知道你傷心。”


    微微一怔,夏心夜雙眼無光的凝視厲天爵,忽然冷笑了一下。


    “傷心?為什麽呢?我為什麽要傷心呢?外婆說她解脫了,不用再痛苦了,我不是應該替她高興才對嗎?還有……我為什麽要哭呢?外婆讓我不要哭,不能哭,我就不應該哭。”


    緩緩的說著,夏心夜眸光黯然的伸手拿開了厲天爵貼在自己臉頰的手,丟了手中的信,幽幽轉身。


    “厲天爵,我不想呆這裏了,我想……”走字還沒說出口,才邁出一步的夏心夜突然腳下一軟,倒坐在了地上。


    見即,厲天爵立刻上前想要將夏心夜扶起,卻被夏心夜推開。


    她在笑,笑的淒涼無比,笑的卻比哭還要傷悲。


    “為什麽呢?為什麽一定要對我那麽殘忍呢?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外婆是我努力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可是連她……也拋棄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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