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墨在吃完粥之後又覺得有些昏昏欲睡了。季遠言重又扶著他躺下,將冷敷的毛巾放他額頭上降溫。


    “睡吧,”季遠言在他床邊坐下,細致地幫他掖好被角,柔聲道:“我在你身邊。”聽到他這麽說,王墨倒是毫不領情地嘟囔道:“有什麽好陪的,又不是要死了。”


    不過他實在是燒得狠了,躺下不多會兒,上下眼皮就像黏在一起似的,很快就睡著了。睡著前他迷迷糊糊地想起了魔界的日子。他那時被勇者所傷,傷勢很重,若是一個不好就會死掉。那時安德烈還活著,當初他也是這樣守在自己的身邊,幫他更換繃帶,毫不停歇地為他輸入魔力……後來?後來他就死了,被勇者殺掉了。他騎著的黑色翼龍被斬成了幾塊,血雨紛紛間,勇者手裏的劍就插入了他的胸膛。


    他是代替自己死的。王墨心裏明白,他在用自己的死爭取他傷口恢複的時間。隻不過,他沒想到會這樣就死掉吧。


    王墨睜開眼時,已經是夕陽西下的傍晚時分了。一眼望去就看見季遠言的背影正站在窗前,若不是微風輕輕揚起了他墨色的短發,他靜默的身影簡直就有如一具不苟言笑的雕像。夕陽落在他大理石般的側臉上,霞光四溢,他削薄的嘴唇上有如塗了一層蜜色的唇彩。大約是燒得太嚴重,一晃神,王墨差點以為自己看見了臨去送死的安德烈。


    揮去莫名出現的記憶,王墨一開口才發現他的聲音因為長期沒喝水的緣故已經有些沙啞了:“什麽時間……了?我睡了一下午?”


    “晚上引發了急性肺炎,你睡了一天多。”季遠言轉過身來,用淡到有些冷酷的口吻道。王墨皺眉,人類也未免太弱了吧?這樣征服起來還有什麽樂趣?


    望著王墨沉思的表情,季遠言的表情緩緩陰沉了下來。他道:“你和別人接過吻了?”他聲音不再像之前似的溫柔寵溺,帶著濃濃的不悅與危險。聞言,王墨霍地抬頭看向他,男人正垂著眼眸看他,以往俊秀溫和的修長眼眸裏滿是陰鷙的嗜血與殺意。


    王墨恍惚地想:他怎麽可能是安德烈,安德烈永遠不會對他露出這種表情。


    見王墨不語,季遠言抬腿走近,他披著霞光走近的模樣,像極了安德烈出征時的背影,血色的大麾一揚,黑色翼龍展開雙翼飛向了天空,很快便飛出很遠,隻能看見天邊一個小點了。


    季遠言將一疊照片丟在他麵前,最上麵那一張是他扶著梁昊的臉頰吻下去的模樣,以後則是他抓著肉串,雲天野則偷吻了他的唇。且不說雲天野,那天他為了測試魔力源頭吻梁昊的時候已是深夜,而且還在以前合住的公寓裏,誰能夠偷拍到他們兩人的照片?!而且既然有這種照片,上次造謠他和梁昊時,怎麽就不披露出來,反而到了季遠言手裏?也應該不是季遠言的眼線做的,如果是,怎麽可能時隔這麽久他才拿到照片?王墨一邊翻著手裏的照片,一邊飛快地在腦內思索著。


    他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季遠言就已經逼近到了王墨跟前,他一雙眼睛銳利如鷹隼,雙手“砰”地撐在王墨的身側,緊緊地平視著王墨的眼睛:“你隻需要跟我說,你是被迫的。”


    察覺到季遠言的氣息不怎麽穩,王墨微微一怔,少刻淡漠道:“沒有任何人能強迫我。”他已知道季遠言的想法了。若是他說他自己是被強迫的,隻怕梁昊和雲天野兩人都會被季遠言整下馬。當然,這對他而言沒有任何所謂。畢竟他早已在進入娛樂圈之前,就已決定了要踩著他人上位了……更何況,人類的死活又與他何幹。


    之所以這麽說,隻不過以他的傲氣,不願意就這麽屈服在季遠言身下而已。


    “砰”地一聲,放在王墨身畔的碗被摔得粉碎。季遠言一臉漠然地看著他,黑眼睛裏的情緒深邃得令人心驚,有如漩渦一般,隻是凝視得久了,都仿佛要被那漩渦吞噬,連骨頭都不剩了似的。


    王墨心中暗暗驚訝,麵上卻不動聲色。他倔強地別過頭去不言不語,仿佛這樣就徹底拒絕了對方似的。在他心底深處有個聲音讓他不要采取這樣決絕的方式,但是卻是控製不住地這樣做了。


    王墨感覺到他的下巴被男人強硬地掰了迴來,被迫與對方的雙目對視。本就黝黑的眼眸如今有如深淵似的,又暗又沉的氣息蔓延開來,完全透不出一絲光亮。王墨隻是凝視著他的眼睛,就讓人感覺到透不過氣來。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他冷漠中暗含著威脅意味的話出口。


    不知怎的,第六感明明在響起警報,內心在自我撫慰識時務者為俊傑,他現在遜了季遠言一籌,聰明人的做法就應該不與他直對鋒芒,在這個時刻更應該首先避之,但是嘴唇卻違背了意誌,自動張開道:“我先吻的。想吻就吻了,這就是事實。”


    王墨話音剛落,就感覺到握著他下巴的手頓時加大了力度,這力度攥得他生疼。季遠言從未用過這麽大的力氣抓著他,仿佛要生生就他下巴捏碎似的。王墨毫不懷疑,若是季遠言手捏的是他脖子,此刻他就已經被季遠言捏死了。


    他從未想過人類居然也能有這樣大的力氣,大到他整個人有如一尾沒有了水與氧氣的魚似的,隻能蔫蔫地窩在他的懷裏,任他為所欲為地擺布。王墨怔忪地抬起眼睛,季遠言本是麵無表情的俊秀麵容變得有些殺氣騰騰的猙獰,他一雙眼睛幾乎被憋成了暗紅色,那暗沉的黑夾雜著仿佛血絲一般的紅,更顯得他有如厲鬼索命一般恐怖。


    王墨被他掐得壓根說不出話來,但是他卻倔強地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示弱,喘息著紅潤著臉頰與季遠言對視。


    “……就這麽想要袒護他們麽?”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季遠言掐著王墨的下巴終於開口了,他一字一句地說道,聲音緩慢而有力,擲地有聲,仿佛重錘敲在王墨的內心。


    聲聲泣血。不知為什麽,王墨突然聯想到了這個詞語。


    季遠言沒等到王墨說話,就突然用力將王墨猛然摔在了床上。王墨跌在床上,被他的力道衝擊得差點暈了過去。不過,卻是比剛剛被掐著到痛不欲生快不能唿吸的時候好了許多。


    季遠言冷冷地坐在上方居高臨下地看著摔在床上的王墨,他的視線這麽冰冷——是王墨從未感覺過的冰冷。冷得仿佛掉渣的視線讓他幾乎快要簌簌發抖,仿佛整個人被扒了衣服丟在寒天雪地似的,克製不住地皮膚上一個個地竄上了雞皮疙瘩。王墨臉貼著床鋪,緩衝著剛剛過於猛烈的力度——他的腦袋被那一摔弄得有點暈。黑發淩亂地散落在白色的被套上,顯出一種對比鮮明的美感。他白皙的肌膚上橫亙著方才被季遠言生生掐出的鐵青痕跡,他卻倔強地不抬頭,連任何弱點都不暴露,也不在季遠言麵前示弱半分。


    見王墨這樣,季遠言隻覺得前所未有的煩躁。他盯著王墨下頷處隱隱可見的淤青,懊惱一時侵襲了他全身,他差點按捺不住立刻就給王墨上藥,抱著他細聲安慰。他並不想走到這一步的,他明明是理智的,不會因為感情亂來的。他本是想要聽從黎飛白的話,對王墨好,對王墨更好,一直等待著直到他接受自己的那一天。


    但是,見到王墨親吻別人的照片時,他的怒火猶如沉寂許久的火山似的,猛烈地爆發了出來。照片過任何處理,親吻是真實的,而從照片的角度看,第一張很明顯是王墨主動的。這一係列的認知衝擊著季遠言,緊接著,他的情感再也無法用理智壓製,一股腦兒地全數爆發了出來。王墨這個人,就是他的不理智,他的痛苦之源。既痛苦又快樂,既惱怒又心甘情願。


    早在第一次見麵,季遠言心裏就知道王墨並不愛他。他第一眼就看上了王墨,對方卻絲毫不將他放在眼裏。從那天起,季遠言就想要默默地守護王墨,待在他身邊,渴望有一天能夠融化他的心,如願讓他也能愛上自己——


    但與此同時,季遠言也深深地知道,即便王墨愛上了別人,他也決不能放手。他要緊緊將王墨攥在手裏,即便壞掉,王墨也隻能壞在他手裏……!如果得不到,就毀掉吧!


    你怎麽能愛上別人呢,你隻能是我的,隻能是我的——!如果你背叛我的話,我不會生你的氣,我隻會……讓你永遠地無法逃離!


    這樣的想法在季遠言腦海裏盤旋著,他方才因為王墨傷痕的悔恨驟然消失了,本是沸騰起來的血又再度冷了下去。


    “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王墨隻感覺到床鋪忽然一輕,季遠言丟下了這句話,人就已經起了身。


    “我會讓梁昊和雲天野活下來。我會毀了他們,讓他們嚐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丟下這句冷酷的話語,季遠言轉身離開了王墨的房間,“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間門。


    作者有話要說:先更新一章,還有一章晚上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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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啥周末大家都不留言嚶嚶!我哪裏對不起你們了!除了昨天,我每天都是雙更的啊親親們!!


    你們不覺得我兢兢業業克忠職守的嘛!!!


    來培訓沒電腦都想著更新……還有比我更盡職盡責的作者嘛!你們這麽對我,你們良心過得去嘛


    我用爪機更新耶!一小時隻有一千字耶!!你們不覺得我苦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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