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墨所在的別墅地處偏僻,他的行蹤有如沒入大海裏的水滴一般,怎麽能一天之內就循到蹤跡。即便找了一天也不過徒勞無功,對於有可能綁架王墨,又想將這嫁禍到季尚麟身上的人——哦不,季遠言現在可還不能完全信任季尚麟真的無辜。


    最有可能的人選果然是季遠澤和季尚蕊,季遠曜不過二十出頭,而且現在已離家出走,雖然他父親從政,能做到這種事情輕而易舉,但隻怕季遠曜自身的性格會厭惡這種事。季尚蕊之子季遠天才十五歲,還沒有這個心計來策劃這件事,但卻無法確定,這不是季尚蕊為了能拿住季遠言的把柄而埋下的引線。倒是季遠澤,他是個外家子,即便季遠言乖乖將航線和碼頭還給季家,他也得不到什麽好處。


    但所謂……最不可能的反而是最可能的那個,即便是季遠澤也無法逃脫嫌疑。但即便將目標定在這幾人身上,也不可能貿貿然前去打草驚蛇,反而暴露自己的短處,但隻短短一天,也觀察不到他們的異常,簡直到了舉步維艱的地步。


    倒是王墨自己在晚上迴來了。王墨早在進房間之時就察覺到了房間裏的監視器,想必是為了觀察他的容易利用程度。雖然王墨並不介意扮豬吃老虎,但他更厭惡明明有力量還假裝受製於人,還不如先一步出去,整合自己和季遠言的信息,趁機先下手為強,抓出幕後黑手。他輕易就用魔力勘測出了金屬反應的監視器,毀掉過後,用了瞬息轉移就離開了原地,好端端地迴了季家。


    季家肯定沒人,季遠言現在還在焦急地尋找著王墨的蹤跡。王墨一個電話就讓他和季尚麟都先後趕了過來。


    在看見王墨好端端地坐在沙發上的時候,即便穩重淡定如季尚麟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反而是季遠言沒露出驚異,隻鬆了口氣,就坐到王墨身邊伸手攬住了他的肩膀。


    他手攬得用力,這讓王墨不由驚異地盯了他一眼。季遠言麵色如常,隻一雙黑眸裏還遺留著稍淡的的驚惶,像是唯恐懷裏的人會突然消失一樣。


    季尚麟則是十分震驚。他很清楚,既然幕後黑手能夠擄走王墨,並讓他們找尋不到,還將王墨困於別墅房間,就一定有能力鎖住他不讓他離開,況且那幕後黑手細致的程度絕對不容小覷,是絕不會犯下讓王墨逃出來了這種低級錯誤的。


    那麽究竟,錯漏之處在哪裏?王墨是怎麽逃出來的?這些問題在他腦內刷過,卻沒能問出口,因為王墨抬首瞥了他一眼,略微頷首直接就道:“不是他帶的我走,讓他走。”


    這一句話一出,就徹底將季尚麟的問話堵住了。見王墨都開口了,季遠言自然心領神會,當即就轉頭對著季尚麟道:“小叔,夜色已深,你還是先迴去休息吧。”這句話口吻雖然平淡,但卻是帶了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已是妥妥兒的逐客令了。


    就算季尚麟想找個理由留下都沒有辦法了,更別提問出王墨具體的逃生過程了。當即隻得頷首禮貌道別後便先一步離開了季遠言公寓。


    在確定季尚麟的身影已然遠去之後,王墨這才對季遠言細細敘說了這一天一夜的經曆。季遠言認真地聽過之後微微蹙眉:“聽你的說法,我倒是覺得很符合季遠澤一貫細致嚴謹的作風,但是……”


    他微微蹙眉,卻是頓住了。


    “但是,總覺得這還有一點地方出了錯誤。但是,歸根結底,綁架你的人,除了季遠澤之外,就是季遠天了。不過季遠天才15歲,以他的年歲真的能考慮到這種方麵嗎?”季遠言喃喃自語,顯然是對推理出的可能性還有些猶疑。


    王墨卻舒然一笑:“放心,一擊不中,一定會有第二擊,第三擊。想必我的突然消失應該給他的計劃造成了不小的打擊。打死他也想不到,我居然還有這密室逃生的本事,讓他的計劃付諸東流,毀於一旦。”王墨抿起唇笑的得意,反而是季遠言有些憂心忡忡的。


    “我隻害怕你的特別反而引起那人的興趣,讓你反而……陷入困境。”


    王墨驕傲仰頭,一雙藍眸明星閃爍,光芒四射:“那我就讓他有去無迴。”語罷,他低下眼眸看身邊的季遠言:“我說過吧,別太小看我了。”


    隨著這個事件過後,王墨唯一懷疑的就隻有一點了。那就是,他劇組的位置,關機的時間,還有迴家的隱秘路線,究竟是從誰的口中泄露出去的?隻有一個可能,那個幕後的“少爺”有棋子還安置在片場裏,而且……和他還關係匪淺。


    李雙瑤,紀明遠,究竟是他們兩人之中的哪一個呢。王墨玩味地想著。


    這次三人戲份順利一條ok之後,閑聊之下,王墨就隱隱提到了前日發生的時間。


    “說到晚上注意安全這一點,李小姐你一個女孩子更要多注意呢。前天我迴家途中,竟然遭了人搶劫,若不是我會點功夫,恐怕就已經命喪黃泉了呢……好在我記下了那車的車牌號,我將這事兒已經在警察局錄了筆錄,今天就有警察通知我,說有了頭緒……想必很快就能抓到罪犯了。”


    聞言,兩人的表情都很詫異,其中李雙瑤的又帶著擔憂與關切,咬著下唇,一臉緊張,而紀明遠也隱隱露出關懷的表情,倒是相當自然。仿佛沒什麽奇怪之處,在聽見王墨說起車牌號的事情時,李雙瑤露出了同仇敵愾的表情,紀明遠眼底也略略安心,表情緩和了不少——倒是將他木訥不善言辭的形象表現得相當恰到好處,不,說起來,這也算是完美無缺了吧。


    李雙瑤眼裏的情緒更為豐富,雖然有些令人生疑,卻也十分真實。反而是紀明遠,那種安心的表情,更像是故意做出來的一般。並非是安心於他的安全無事,反而是在聽到他說“有頭緒”時,安心於“即使車牌號被查到也應該是別的人,和他並沒有什麽大不了”之類的事情吧。


    人類在聽到出乎自己意料的事情時,即便是演戲,也總會無意識地將自己本身的情緒泄露一二。這也是為什麽在阮筱雨不配合他的時候,他還能帶動得阮筱雨露出情緒,順順利利演完戲份的原因。


    這一手相當常見,在演戲中,應該算是引導者帶動著被未能入戲的被引導者一同入戲的過程。說起來,還是王墨從顧影深身上學到的。如今已許久不曾見過顧影深了,倒也不知他的近況如何。


    在稍微想到了顧影深一角之後,王墨很快就將他拋在腦後,他目光細致地在紀明遠身上逡巡而過,唇角勾起了隱秘的笑意。


    最後的鏡頭裏,王墨與試鏡時有些不同,多了一些人性,少了些不食人間煙火的冷漠勁,與穆誌雲最後的對話語氣少了些諷刺,多了些淒厲與尖銳涼薄,這讓他這個人物更為立體,更讓人感動。有情的反派終還是比無情的反派,更動人心,這樣的他看上去並非那個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魔頭,隻是一個愛而不得又走入了歧途的可憐孩子罷了。即便沒有唯美的場景和強大的後期,眾位工作人員看著這一幕也忍不住落下了淚水。


    倒是金導演深深地看著鏡頭,長舒了一口氣,定定道:“隻要不出什麽大的差錯,這個王墨,一定會紅。”


    王墨在《江湖事》裏的戲份終於就這樣落下了最後的帷幕。剩下的隻需要在年初找個好日子上映就足夠了,如今離過年不過一個月的時候了,王墨走出片場的時候,已下了雪。雪花一大朵一大朵地往下掉,地上也已經堆了小半疊雪層,橘色鉚釘靴踩在上麵還能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王墨低頭踩著雪,看著自己的腳印在雪上印出一個又一個的鞋印,雪從他的臉側滑下,有幾朵滑入了衣服裏,一絲的冰涼沁體。


    王墨不由想起了他在魔界時的盛景。那時候他哪裏能感覺到雪落在身上的感覺,他隨時隨地都能使用結界保護住自己的身體,即便他不用結界保護,身邊的安德烈也會承擔這個職責。他也不需要感受雪,隻需要感受戰火,殺戮,血與死亡的氣息就足夠了。


    倒是到了人界,反而開始有了閑心感受這雪落在身上踩在腳下的感覺了。王墨正低頭看著腳印,眼睛突然就看見了正站在自己前麵的一雙黑色皮鞋,而頭頂上的雪也停下了下落趨勢。


    王墨抬起頭就看見了季遠言,男人正拿著一條紅圍巾朝他圍了過來,王墨閃躲不及就被他兜了個嚴嚴實實。脖頸突然襲來的溫暖還帶著男人的體溫,將嘴唇也一並遮住,方才滑入脖頸的涼意也消弭得無影無蹤似的。


    “一起走走吧。”季遠言說完後就走在了王墨的身側,兩人身高相差了一個頭,所幸紅圍巾很長,剛好將兩人都遮住了大半的臉,王墨探出手指壓了壓已圍到了唇上的圍巾,微微抿唇:“被人看見的話……”


    “就被人看見吧。”季遠言截斷王墨的話,索性握著王墨的手指插入了他的袋中。王墨身體天生就偏寒,冬天更是體溫更低,全身都是冰涼的,如今被久違的溫暖握住,一時之間竟有些舍不得鬆手了。王墨忍不住想起之前拍最後一個鏡頭時的情景。


    他站在雪山之巔上,遠遠凝視著朝他筆直地伸著劍的穆誌雲,一時間竟恍惚看見了安德烈,又像是季遠言,兩人身影忽的重合成一人。他甚至還能看見雪花落在他眼睫上凝成的一滴淚珠似的水,一時間竟心灰意冷到了無生趣——就有如劇中的葉琛一般。


    葉琛背棄了所有,踽踽獨行以一人之姿站到了最頂端,但那又如何呢,他究竟還是孤獨的。就像……已征服了莫裏安整片大陸,坐在王座上撫摸著嶙峋的紅寶石的自己一般。那一刻,王墨覺得,他與角色的心境達到了奇妙又和諧的統一。也正因為如此,才引起了別人的共鳴,才惹得他人也落下淚來,讓這出戲裏的葉琛綻放了人性最美的光輝。


    可,為什麽會是季遠言?王墨偏頭覷了一眼季遠言堅毅如大理石一般嚴峻的側臉,忽的,如同蝶翅輕輕顫動一般,他輕輕地撓了撓對方的掌心。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第一章_(:3」∠)_


    估計還有1~2章吧,我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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