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剩下一些,你拿去吧!”王白從袋子裏掏出一張金色的卡片,不由分說塞到陸津手裏,讚歎道,“很漂亮的機甲。”


    “謝謝。”


    他確實很喜歡這台機甲,淡藍色的機身,線條流暢,張開手臂的時候,仿佛在天空中飛翔的鴿子。


    天空之翼,自由飛翔。


    “我來付。”


    低沉的男聲自耳畔響起,再抬眼時,聶言的眼神根本沒有關注自己,反而緊緊盯著斜躺在沙發上,神色漫不經心的王白。


    王白抬了抬眼皮:“隻是學長對學弟的心意而已。”


    “我來付。”


    聶言冷凝的眼中隱藏著深深的危險情緒,他淡淡掃了陸津一眼,一把奪過金色的卡片,重新塞迴王白手裏。


    “別管了,喊價吧!”


    隻是淡淡的一瞥,卻讓陸津燥熱得仿佛室內的氣溫一瞬間升高了十多度,他的臉頰紅了紅,心裏卻不免升起淡淡的絕望感。


    於別人而言隻是輕鬆的一件事情,於他,卻要無數的積蓄和努力。


    而且,就算明白聶言並沒有別的意思,他還是會覺得羞恥。


    是的,羞恥。


    “謝謝學長。”


    他咬了咬嘴唇,不管唇角幾乎已經咬出了血,默默的喊出了他想要的價格。可是喊完之後,意想之中的滿足和喜悅並未出現,自己的心仿佛更沉重了一些,陸津明白,是自尊心在作祟。


    他覺得自己腦子空空的,從剛才到現在,出現在自己腦海中的不是天空之翼淡藍色的機身和流暢的線條,而是聶言平淡無奇的眼神。


    他知道那不是輕視,而是聶言習慣的一種淡然。


    可是陸津不習慣。


    他叫完價後,拍賣場瞬間的沉默之後,10號包間的客人又打出了31萬的價格,陸津的情緒鬆了鬆,下意識的看了聶言一眼。


    他蹙眉:“怎麽不叫了?”


    陸津搖了搖頭:“不用了,忽然不想要了。”


    聶言便是再遲鈍,此時也能夠察覺到少年突然沉寂下來的心情,更何況,他並不遲鈍,他隻是沉默而已。少年麵上的期盼神色剛剛還映在眼中,怎麽可能三分鍾之後就不喜歡了?


    “你怎麽了?”


    陸津仍然隻是搖頭:“忽然不想要了而已,我覺得那台機甲也不是很適合我,性能雖然不錯,但是……”麵對聶言的眼神,陸津有一瞬間的失措,他平複了一下心情,默默看著聶言:“就是不想要了而已。”


    決定放棄之後,他發現,心情並不是那麽糟糕。“舍”這個字眼,真正做起來,也沒有想象中那麽難。


    而且,心頭似乎有了一種難言的輕鬆感。


    隻能抱怨自己和這台機甲無緣了。


    陸津唇角勾起一絲微笑,笑容有些發苦,隨著拍賣師最終敲定價格,機甲收獲了他最終的主人,那笑容更深了一些。陸津攥緊了衣服口袋裏亞瑟交給自己的卡片和自己平時存生活費的卡片,想著改天一定要讓楊奕給自己推薦一台好一些的機甲。


    “喲小陸津這是和聶言鬧別扭了?”王白百無聊賴的甩著手裏的卡片,“沒出什麽事兒吧?”


    陸津偏過頭去,不說話。


    聶言照樣沉默,眼神卻彷如x射線一樣粘附在陸津的後背,讓他動彈不得。似乎他的頭發悄悄挪了一下位置,這個人也能夠精準無比的捕捉到。


    一直到拍賣會結束,一行人的拍品被服務人員送到包間內,陸津和聶言仍然保持那樣詭異而安靜的氛圍。


    “你在鬧什麽別扭?”


    聶言跟在陸津身後,一路追著他直到兩人都坐上懸浮車的最後一排,他才強忍住怒氣,低聲問了一句。


    陸津頭發濃密的後腦勺算是對他的迴答。


    “陸津,我在和你說話!”


    聶言的怒氣有如實質,如果此刻在他麵前的不是陸津,而是其他任何人,他絕對有把握把那個家夥燒成一團灰。可惜不是別人,而是名為陸津的少年。


    堅強冷靜如聶言,此刻也不由生出手足無措的感覺來。他第一次怨恨自己不會表達,也不懂分析愛人的心思。


    想了想,聶言唇角抿著,整個人散發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把意圖看熱鬧的幾個人打了迴去。手指靈活的在手臂上舞蹈著,下一秒,卻是相當無恥的跳到了陸津的掌心,輕輕的撥了撥,挑了挑。


    難道是自己傷他自尊了?


    聶言想了半天,還是覺得這個理由稍微合適一些。


    可是作為一個生而有錢的土豪,他的態度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他的那些朋友們也沒有不習慣的。最關鍵的是,在聶言看來,陸津並不是一個會在意這些的人。


    那他的怒氣到底從何而來呢?


    聶·榆木腦袋·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然而或許是他的兇惡形象太過深入人心,在場的人中,沒有一個人能猜到聶言思考的究竟是怎樣不靠譜的一個問題。陸津的感覺尤為強烈,坐在聶言旁邊的他,隻覺得身邊人散發的陰鬱氣息逐漸趨向於實體化,並且有向周圍發展的趨勢。


    總之,黑霧漫天什麽的,差不多就是這種感覺。


    ——————————————————————————————————


    “很久不見啊,晴空。”


    柳晴空微微抬眸:“很久不見……連澤。”


    日光映照之下,柔亮的發仿佛染上了一層金色,連澤的臉掩在陰影裏,連視線都是模糊的。第一眼,陸津對這個人的評價就是淩厲,狹長的眼眉輕輕掃過來,便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一身白色的休閑服硬是被他穿出了王子的味道,而他的外貌反而沒有那麽重要了。


    柳晴空的眼眸越過連澤,掃向了他身後的人,眸中一股複雜的神色閃過,隨即化作淡然。


    那個人依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所有的謀劃都在胸腹麽?柳晴空斂著眉,唇角微微勾起,終是溢出一絲難以察覺的苦笑。


    貝爾家族命定的繼承人,克裏斯蒂安·貝爾,承襲了貝爾家族優秀的血統,克裏斯蒂安的相貌比之堂兄李斯特更為出色。一頭耀眼的金發在陽光的照耀下越發華貴,一舉一動都彷如夢中的神祗。


    看到他,就想到了前世那些他不願意迴想的故事。


    柳晴空的頭微低著,隱去了眸中陰鬱的色彩。


    連澤眼角一挑:“你的搭檔呢,聽說王墨今年沒過來?”他問是這麽問的,眼睛卻牢牢盯著陸津看了幾秒,露出了一個稱不上友善的笑容,“去年的時候,他還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要挑戰我,今年居然連麵都不敢露了?還是說,你們凱恩斯的實力都強到這種程度了?”


    “凱恩斯的事情,自然不需要你考慮。”


    連澤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盯著他:“柳晴空,我等你。”


    “好。”


    一行人慢悠悠的走到酒店大堂,陸津卻被金發的少年攔住。克裏斯蒂安·貝爾眸中掠過一絲殘酷的笑意,雙臂伸出,手指輕輕一動,似乎下一秒就要卡住陸津的脖子:“你是陸津?”


    陸津點頭:“是。”


    克裏斯蒂安·貝爾微微一笑:“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能考慮清楚,不要以為傍上了聶家就能萬事大吉,你還差的太遠呢!”


    “謝謝你的忠告。”


    克裏斯蒂安·貝爾擺擺手,手指幾乎要擦過陸津的雙頰,卻被一雙更為有力的大手攔下。他低笑,也不氣惱:“隻是不想看到有人平白做了棋子而已。”


    聶言的手指更為用力,可這並不能阻止克裏斯蒂安·貝爾朝著陸津靠近:“啊,其實說實話,你對堂兄做的那些事情我非常高興,那個成天做白日夢的可憐蟲,嘖嘖嘖,你知道,傻瓜天生就不具備任何資格。多謝你了。”


    克裏斯蒂安·貝爾輕輕拍著陸津的後背離開了,直到他消失在兩人視線之中,陸津卻仿佛仍能聽到他放肆的笑聲。


    陸津正打算離開,卻沒想,聶言的速度比他更快,一把上前攬住了他的腰,絲毫不在乎酒店服務員和路過的客人驚訝的神色。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聶言臉上的怒氣仍然沒有散去,他盯著眼前黑發黑瞳的少年,眼中的灼熱幾乎要把他燃燒,“如果是我錯,我可以改,可是我什麽都不知道,你這樣不公平!”


    陸津很明白聶言沒錯,是他自己別扭了。


    甚至別扭到,他自己都沒辦法接受這種別扭的程度。


    “是我的態度太散漫,太隨意?”聶言的大手緊緊扼住了陸津的手腕,“可那是我習慣的生活,我不覺得我自己有錯。”


    “你喜歡那台機甲,你可以買迴來,就算是欠我的錢好不好,我保證我沒有任何侮辱你的意思,我根本不會,你知道的……”


    陸津掙紮的動作停了下來,他呆愣愣的看著聶言:“你明明知道,錯的是我。”


    “錯的是誰又有什麽關係呢?”聶言輕輕摩挲著他的下巴,手中的柔順感讓他鬱卒的心情稍稍有了一些安慰,“隻要你不要不理我就好。”


    他輕輕攤開手掌,掌心處,一枚淡藍色的鑰匙靜靜的躺在那裏,猶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藍蓮花。


    “送給你。”他說。


    陸津點著頭,掏出了那張卡片:“先付這些,還欠你10萬。”


    “好。”聶言笑意柔和,攥住卡片,另一隻手,卻把他的手指攥的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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