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陰暗的房間,但卻沒有想象中那種陰森的潮濕,房間裏沒有晶石或者夜明珠照明,隻是簡單的點著幾盞煤油燈,一切布置似乎老舊得能讓人聞到時間腐朽的味道。


    房間的中間是幾盞煤油燈的聚光點,那裏的光線似乎好一點,所以能夠清晰地看到布置在那裏的一張小床,以及躺在床上的一個人形的布偶,或者說是木乃伊吧。


    床上的人被白色的繃帶綁得嚴嚴實實,卻不像是惡意的捆綁,更像是善意的治療。這個人就是疤,他不知道自己在這裏躺了多久,自從醒來之後他就發現自己變成了這副模樣——被這些惡心的白色布條包裹得緊緊的,就像是很小的時候,自己在中洲吃過的一種叫做粽子的食物一樣,而且時不時還要被別人用一些充斥著刺激性氣味的不知名藥水在全身塗抹,這使他很憤怒,尤其是在換繃帶撕扯到皮肉的時候,他簡直恨不得殺了那個撕扯他皮肉的人。


    疤就這樣躺在病床上任人擺弄,無法拒絕也無法反抗,因為喉嚨差不多被燒幹了,聲帶還黏在一起,所以他甚至也發不出一聲痛苦的哀嚎,隻能咬著牙關,憋紅了疲倦的雙眼。


    每天都是這樣的生活,周而複始,直至到疤習慣,或者說麻木。


    ……


    時間過去了不知多久,疤已經能夠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好轉,他很享受身體裏那種酸酸麻麻的感覺,從多年的經驗看來,那是肌肉在重新生長發出的歡鳴。


    疤在享受新生,然後有人打擾了。


    房門泛黃的幔步被揭開,沒有刺眼的陽光,黑暗中有個高瘦的人影走了進來,疤感覺似乎是一根竹竿揭開了幔步,然後走了進來。


    高瘦得像一根竹竿的人影走到角落裏找到一張椅子坐了下來,然後點亮了旁邊的一盞油燈,流動的空氣帶動了火苗,燈光有點明滅,所以映在牆上的剪影變得模糊。


    但是疤可以隱約的看到來人臉上淡淡的笑容,給人一種高深莫測卻又危險的感覺,就像是一個精神失常,讓人無法預料行為的人的表現,他靜靜地躲在暗處,吃不準什麽時候會跳出來讓你大吃一驚。


    其實對於他的長相疤並不陌生,因為在恢複意識後,疤時不時的就能看到他來觀察自己的身體狀況,根據照顧自己的人對他的態度,這個人應該就是他們的頭領之類的人物。


    天下絕對沒有白吃的午餐,這是疤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秉持的眾多信條之一,這個人既然會救自己,那麽自己身上肯定有什麽東西被對方看上了,所以他一直在等待對方說話,之前之所以一直沒有言語的接觸大概是因為自己的傷還影響到神智,不過從現在看來,一直等待的似乎要來了。


    疤沒有先說話,他靜靜的盯著對方的臉,想從中看出什麽端倪。一時間整間房間安靜得可怕起來,一直隨行的矮個子壯漢突然覺得空氣中充滿了壓抑的味道。在很久的後來,他問了疤這樣一個問題,“在我們正式認識的那天,你是怎麽抵抗住那種壓抑的氣氛的?”疤的迴答很簡單,“因為不怕死。”


    “小子,說實話,你的恢複能力挺強的,在我所認識的人裏都可以排進前十了。”


    最終還是竹竿打破了沉默,他開始欣賞這個男孩了,就像是從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時候的影子。


    疤對他的這句話沒有什麽感覺,因為他不知道他生活的圈子和接觸過的人,也是由於這個原因,所以矮個子壯漢在心裏對疤重視起來。


    看到自己的話沒能引起對方的興趣,竹竿尷尬的笑了笑,然後準備開誠布公的和他談談。


    “那麽我先做下自我介紹,我來自一個叫做九頭蛇的組織,因為簡便,大家都叫我三組,至於我們組織是做什麽的,等你加入以後……”他頓了一下,然後用一種很瘋狂、很癡迷的神情和語氣強調道:“你會知道,那是一項偉大到讓人心顫的事業,會讓你瘋狂的。”


    終於說出心裏話了嗎!疤心裏冷笑,然後反問道:“我對這些都不關心,我現在隻想知道你怎麽那麽篤定我會加入你們組織?”


    “因為現在你的命在我手裏,這不足夠嗎?”自稱三組的竹竿似乎不害怕疤反悔。


    “不夠!這條爛命,如果你需要,你可以現在就拿走,不必故弄玄虛糊弄我。”疤冷笑道,他平生最討厭的就是被威脅了。


    “果然夠硬氣,合我脾氣。”三組不怒反笑道:“那麽,我可以給你力量,這個條件怎麽樣?”


    疤忽然覺得心好像被什麽東西扯了一下,力量這個字眼,魔力好大啊!


    “你怎麽知道我需要力量的?”疤的語氣變得有些淩厲,他感覺自己的隱私似乎被人掀開了一角。


    看到疤這樣的表現,三組心裏忽然高興起來,每個人都是有死穴的,榮華富貴、長生不老……總有其一。而力量的極致就是疤的死穴。


    “我勸你還是不要太激動,這樣不利於你傷口的愈合。”三組陰森的笑了一會,然後才停下來,疤討厭他這種胸有成竹的樣子,卻偏偏無能為力。


    “白珞衡,我知道你的來曆,包括你想隱藏的所有秘密。!”三組的話像一把利劍,瞬間刺入疤真正的死穴。


    疤的神情隨著三組的話語變得異常嚴肅,瞳孔微縮,整個人透露出一股擇人而噬的危險氣息,如果天棄在的話他就可以看出來,這是疤發怒的征兆。


    不管是誰,隱藏多年的秘密被別人發覺後都會竭斯底裏,更何況這還涉及生命,於是疤發怒了。


    三組注意到了疤的表現,所以也明白了自己話語的力量,這正合他意,於是他再次神經質的笑起來。


    刺耳的笑聲在逼仄的黑房子裏迴蕩,就像是魔鬼引誘人走入地獄的魔曲,疤艱難地抵擋著。


    笑了一會,似乎感覺累了,三組停下來緩了口氣,然後再次說道:“我勸你還是別打著殺人滅口的主意,你知道的,我們的實力現在就是天壤之別,我要殺死你隻會比捏死一隻螞蟻費力一點。”


    疤在努力地壓製自己的怒意,露出來的嘴唇被牙齒咬破了,鮮紅的血液緩慢地流了出來。


    三組很滿意這種效果,仇恨永遠都是前進最強大的動力,這一直都是他堅守的信條。


    “是不是覺得很憋屈?我知道你受到過很多威脅,同時我也知道被你威脅的感覺非常不好受,但是沒有辦法,畢竟你還很弱,弱到在這個世界上你仿佛就不存在過一樣。”


    “所以,要變強,這樣才能把自己的命運把握在自己的手裏。”


    說這些話的時候三組並沒有笑,表情變得很認真,像是在迴憶什麽。


    疤聽著這些話,感覺自己的心輕鬆了很多,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麵前說出這樣的話,他曾有一下恍惚,自己和這個叫做三組的男人似乎是一路人。


    接著房間裏又沉默了很久,佇立在一旁的矮個子壯漢感覺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然後三組才再次說道:“我不逼你加入,但是不管你加不加入,你都欠我一條命。”


    “以後你會知道的,要最大限度的開發你現在的能力,隻有我們組織才可以。”


    “我現在的能力?”疤敏銳地抓住了重點。


    “嗯!這也是我看重你的理由,不久之後你會感覺到的。”頓了一下,三組似乎覺得這句話有歧義,於是稍微解釋了一下:“我是指你的新能力,不久後你會感覺到的。”


    ……


    很奇怪,本來是救命恩人的人,忽然間在朝著敵人的方向發展了。


    三組帶著矮個子壯漢離開後,疤想了很多,最終還是沒有決定要不要加入所謂的九頭蛇組織,於是索性不再想。


    從三組後來透露的信息,疤終於確定了自己再過兩天就能複原了,這正是一個好消息,而且三組這次來是辭別的,不久後似乎要去哪裏管理什麽事務,因為說的有點隱秘,所以疤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對於一個非組織內的人,能知道這麽多,疤已經心滿意足了。


    不過三組留下了聯係方式,說要是迴心轉意可以去找他。


    把這些拋到腦後,疤漸漸陷入了睡眠,畢竟睡覺是養神療傷的最好方法。


    “不知道外麵怎麽樣,天棄瘋了沒有呢!”


    疤笑了笑,牽動了身上的小傷口,嘴角微抽,但卻在幸福地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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