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酒壇在桌麵上掙紮晃悠了幾圈,終於頹然跌落,碎落一地。


    項麟搖搖晃晃站起身,雙手勉力撐住桌麵不讓自己的身體滑到桌肚子底下,然後慢慢前探湊近姬澄澈道:“你……幾壇了?”


    “十四。”姬澄澈兀自能夠保持清醒,穩穩放下酒壇道:“你輸了。”


    “憑什麽你說我輸了?憑什麽我就要輸給你?”


    項麟的身軀搖搖欲墜,臉幾乎頂到了姬澄澈的胸口。


    “憑什麽師妹死心塌地愛你,憑什麽她為你九死一生卻還要當你是恩主?憑什麽你可以帶著她遠走高飛,而我卻要留下來收拾這爛攤子?”


    姬澄澈望著渾身酒氣就像換了個人似的項麟,沉聲道:“你喝多了。”


    項麟醉眼惺忪盯著姬澄澈近在咫尺的眼睛,忽地嘿嘿一笑道:“放屁!”


    話音落下,整個人噗通一聲砸在了酒桌上,頓時人事不省唿唿大睡。


    姬澄澈聽得項麟鼻子裏發出的鼾聲不禁目瞪口呆,罵道:“這家夥發的什麽瘋?醒醒!”


    他拍打項麟麵頰,後者很不舒服地晃了晃頭繼續鼾睡。


    胡溪源怒不可遏衝上前來,喝道:“住手,你怎可如此冒犯……我家公子?”


    姬澄澈置若罔聞,揚起手來“啪”在項麟屁股上再拍一巴掌道:“走,小爺送你迴你……哦不,咱們奶奶家。”


    他架起項麟背在身後,步履蹣跚往酒館門外走去。項麟的雙腳拖在地上渾若不覺,似乎這輩子都沒睡得今天這麽香甜過。


    “公子,公子慢些走,酒賬還沒結呢!”酒館掌櫃急忙忙追了過來,以為遇到兩個吃霸王餐的酒鬼,探手想截住姬澄澈和項麟。


    胡溪源取出一錠銀子塞到酒館掌櫃手中道:“不用找了,多的算賞錢。”


    應雲衛動作更快,一馬當先分開人群保護姬澄澈和項麟離開,口中叫道:“讓開、讓開!”


    他的動作雖然不大卻蘊含暗勁,即使百多斤的彪形大漢被推上一把,也要立足不穩往後退去。


    突然,一抹寒光從人叢裏激射而出!


    一名老農打扮的刺客拔出暗藏在袖中的淬毒匕首,衝出人群猛插向項麟腦後。


    幾乎同一時刻,前後左右還有數名刺客不約而同齊齊動手!


    刹那間姬澄澈的神識上映射出所有刺客的身形,除了那名老農之外,還有六個潛藏的殺手。


    在他的正麵是一名臂挎花籃的中年女子。花籃霍地飛起,數十支花枝化作利箭迎麵射來,宛若一蓬飛卷的五色彩雲。


    中年女子身側扮作她丈夫的書生從腰帶裏抽出一柄軟劍,綠幽幽的寒芒猶如自草叢裏陡然躥出的毒蛇,狠狠噬向應雲衛的腰眼,阻止他迴援姬澄澈和項麟。


    在姬澄澈的左右兩側,各有一個眉目清秀的少年手捏巫印念動咒語,釋放出兩道灰光,霎時幻化成為千百束詭譎莫測的鎖鏈如驚濤駭浪般湧來,將他和項麟隔絕為怒潮中的兩座孤島。


    但最可怕的刺客卻不是這五個人,而是一道從地下冒出的黑影。此人的身形恰似一縷淡淡的遊煙,詭秘飄忽難以捉摸,快到肉眼無從追逐鎖定,左手五指迸立如刀泛起妖豔的銀芒直劈項麟後心!


    僅僅電光石火之間,姬澄澈和項麟便陷入了絕境。


    然而在人群尚未來得及迴過神來張嘴驚叫的時候,姬澄澈已經出手還擊!


    他的酒像是一下子醒了,殘留在體內的醉意瞬間蒸騰一空,四周虛空浮動元氣鼓聚,瞬間凝鑄起千條狂怒的火龍,像一團亮紅的血色颶風拔地而起席卷天地,將襲來的數百花枝箭打得冰融雪消潰不成軍。


    那千龍火海氣勢愈盛不斷鼓脹,又與兩翼攻至灰色鎖鏈迎空擊撞。


    “哢啦啦”、“哢啦啦”刺耳的爆響聲梅花間竹,以摧枯拉朽之勢橫掃漫天狂舞的灰色鎖鏈,眨眼的工夫便解去了三麵殺手的圍攻。


    但姬澄澈非常清楚,真正的威脅其實來自身後,那兩個少年和中年女子不過是牽製自己的幌子而已。


    在祭起千龍咒的同時,他的左腳猛地往上跨出一步,靴底如鐵錘般重重砸在地上。


    “咚!”轟鳴如雷震耳欲聾,強大的音波有若實質狠狠轟在那黑影刺客的心頭。


    黑影刺客的心神不由自主劇顫,恍惚之下掌刀頓顯遲緩被姬澄澈從容閃過。


    正當他準備拔身變招,再以右掌欺近攻擊之際,驀然驚駭地發現周圍的地麵竟被一股沛然莫禦的力量封印,變得如鐵板一樣堅硬生冷,將自己的身軀生生夾住動彈不得!


    他的眼角餘光裏就看到姬澄澈跨步轉身伸出左手,五指穩穩抓住了那老農刺來的淬毒匕首。


    那老農愣了愣,想不到姬澄澈居然敢赤手空拳抓握匕首。


    他的匕首雖非絕世神兵,可好歹也是一流的利刃,吹毛短發削鐵如泥不在話下,豈是血肉之軀可以匹敵?


    老農的眼中掠過一絲兇光,吐氣揚聲將十成功力盡數注入匕首之中,振臂翻腕試圖切開姬澄澈的肉掌。


    他知道姬澄澈修為卓絕神勇過人,數日前皇城一戰殺得數萬叛軍聞風喪膽,儼然是與武王祁龍象、文王範儉並肩稱雄的翹楚人物。


    老農自忖修為遠不及姬澄澈,但也不求能用匕首傷到對方,隻需鋒刃破開肉掌哪怕一小道傷口,將見血封喉的劇毒送入體內便算大功告成。


    可惜他不曉得姬澄澈被聖澤銀焰煉體,已修成金剛不壞之軀,除非是元界神器出手,任他仙兵魔刃亦不過是隔靴搔癢。


    他覺察到老農的用意,左手五指順水推舟反向一擰。


    “叮!”匕首齊根應聲折斷,老農用力過猛收勢不住合身撞向姬澄澈。


    “噗!”姬澄澈手起刀落,半截匕首紮入老農的胸膛。


    老農臉上露出驚駭欲絕的表情,肌膚表麵迅速泛起一層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氣,一轉眼像蛛網般遍布全身,隨即血肉潰爛發出刺鼻難聞的氣息,化作一團團濃稠液體,宛如墨汁剝落流淌出來。


    “老梁!”


    黑影刺客厲聲唿喝,“砰”的卷裹起一蓬土石從地下躍出,玩命地撲向姬澄澈,拚著玉石俱焚也要刺殺項麟。


    姬澄澈一轉頭,項麟猶在夢裏,對身邊正在發生的危險毫無知覺,更不曉得自己剛才已在鬼門關外兜了一圈迴來。


    “混蛋,怎麽這麽招人恨?”


    姬澄澈方才與黑影刺客隔空交手,已試出對方的修為臻至天元震旦之境,幾不亞於大內保鏢首領耿天,假如短兵相接十個迴合後或許可有獲勝之望。


    於是姬澄澈出人意料之外的沒有選擇近身纏鬥,他的身形向酒館門外倒飛而去,速度竟比黑影刺客還要快三分。


    此刻的酒館中早已亂成了一鍋粥,原本看熱鬧的閑客已經反應過來,嚇得魂飛魄散叫嚷哭號紛紛想逃將出門。


    可惜門就隻有那麽寬,早被堵得死死的。


    應雲衛和那施展軟劍的中年書生在門外鬥作一團,雖然占據了上風,但被死死纏住無法衝迴酒館裏支援姬澄澈。


    胡溪源則對上了那兩名少年靈修巫師,以一敵二遊刃有餘。


    那中年女子望見姬澄澈背對自己從人群之上飛了過來,毫不遲疑騰身而起從花籃中抽出一柄短劍,出手如電刺向項麟的後心。


    孰料姬澄澈壓根沒有迴頭更未曾做出招架閃躲的動作,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背後正有一柄要命的短劍刺來。


    中年女子心頭一喜,卻猛見側旁有人鬼魅般掠至,差一點兒便貼到了她的身上,雙手張開向頭頂插落,姿勢極為難看形同狗刨,偏偏陰狠迅猛之極,正是負責暗中保護項麟的苟碧子。


    中年女子大吃一驚,但想到如若惜命閃避,便會錯失刺殺項麟的最好機會,當下將心一橫短劍淒厲唿嘯一往無前!


    可是她到底低估了苟碧子的實力。


    隻見苟碧子左手食指輕彈,“咻”的射出一顆小彈珠,擊打在中年女子的右臂曲池穴上。


    中年女子頓感臂膀發麻真氣渙散,短劍“當啷”墜地。


    沒等她反應過來,姬澄澈背負項麟已然倒飛而至,“砰”的悶響三個人撞個滿懷。


    中年女子大叫一聲“哢啦啦”撞碎酒館的牆壁,身軀飛出十餘丈跌落在地,口噴鮮血昏死過去。


    姬澄澈如影隨形從中年女子撞開的洞口飛出,雙手翻轉結印低喝道:“咄!”


    那黑影刺客情知大勢已去,但他們六個人此行早已抱著玉碎之心,故而不計生死但求成功成仁。


    不料他剛剛從洞口追出,驟然感到天地元氣鼓蕩翻卷,仿似千軍萬馬從四麵八方聚集過來,氣勢之強令得道心最堅定的人亦要為之膽寒顫栗。


    魔君帝印出!


    半空中一道光印轉瞬凝成實體,就這樣蠻不講理的砸了下來。


    黑影刺客大叫一聲目露絕望之情,奮起全力舉掌格擋。


    “轟!”濃烈的神光爆綻開來,覆蓋方圓五十丈。


    奇異的是眾人除了被光線刺得無法睜眼之外,並未其他異常感覺更沒有受到傷害。


    如應雲衛、胡溪源、苟碧子這等元境強者目睹此情無不赫然色變,因為這意味著姬澄澈對元氣的掌握駕馭已然達到爐火純青神乎其神的地步,距離傳說中的聖境不過咫尺之遙!


    這少年是怎麽做到的?沒人知道。


    待到強光稍稍散去,就看到那黑影刺客仰麵朝天躺在被自己身軀砸出的大坑裏,從頭到腳與身周的土地嚴絲合縫,好像早先用尺子仔細丈量過了一番。


    在遠方,姬澄澈正背著醉酒的項麟朝聖京城迤邐而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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