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四濺,火光離亂。


    齋田盛怒不可遏,振聲嘶吼。


    他不是因為自己大意受傷,也不是低估了林隱玉石俱焚的決心,而是惱怒於這少年居然如此蠢笨,付出這般慘重的代價隻不過是教自己見血。


    如他這等元境巔峰強者尋常的刀劍之傷根本構不成劇烈傷害,至多將養數日傷口即能愈合恢複如初。


    當下他旋動身形試圖擺脫劍鋒,畢竟太初古劍的威能非凡鐵可比。


    異變突生!


    林隱的體內華光暴漲,燃動靈海真元沸騰,汩汩注入到太初古劍之中。


    “轟——”太初古劍發出驚天動地的長吟,就像一條覺醒的巨龍,劍刃上亮起七顆星辰光芒璀璨氣勢奪人,化為一座星陣封印在幽火之上!


    “太初七星!”


    齋田盛駭然變色,奮力掙脫太初古劍往後急退,渾身火光搖曳扭曲竭盡全力想將印嵌入胸前的太初七星陣震落。


    奈何七顆銀星如同跗骨之蛆,爆發出沛然莫禦的太初劍氣上古殺意,撕開他的護體真罡直沒入體。


    齋田盛怒嘯連連在空中瘋狂飛舞,忽而幻出人形忽而化為火影,場麵詭異陰森。


    林隱奮起餘力騰身出劍,追殺齋田盛。


    “砰!”齋田盛一掌切中劍刃,太初古劍劇烈一震偏離目標,刺入他的右胸。


    齋田盛怒吼一聲翻身飛退,人在空中“砰”的炸作一團流火四散遁走。


    林隱踉蹌落地,運氣封住傷口止血,眼前天旋地轉金星亂冒,勉強以劍駐地搖搖晃晃沒有跌倒。


    他不是不想追擊齋田盛,而是自己業已強弩之末,壓根無力再戰。


    喘息了兩口,林隱擲出太初古劍割斷繩索,海明月跌落下來。


    他接住劍,伸手想解開海明月的經脈禁製,可接連嚐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


    海明月淚流滿麵看著林隱,櫻唇早教貝齒咬破。


    林隱朝她微微一笑,安慰道:“我沒事,休息兩日就好。”


    終於,他解開了海明月體內的禁製。


    “林大哥!”海明月失聲痛哭抱住林隱。


    林隱皺了皺眉,頗不習慣被一個少女這樣緊緊摟抱肌膚相親,卻沒有推開。


    他實在沒力氣了。


    “都怪我不好!”海明月一邊哭泣,一邊輸送功力相助林隱鎮壓傷勢。


    林隱道:“跟你沒關係,是我不該留你獨自在林中。”


    “不,不……”海明月猛力搖頭,望著渾身浴血的林隱心痛如絞。


    一直以來,她都不懂得喜歡是什麽,反正喜歡就是喜歡,就如她曾經喜歡一隻小貓,一件玩具,愛不釋手朝思暮想。


    她以為這就是喜歡,就是愛。


    直至遇見林隱,直至見他為了自己浴血苦戰死裏逃生。


    原來,愛一個人是不計一切的付出而不求迴報。


    原來,喜歡是一個諾言,一種感覺,一段刻骨銘心的故事。


    她緊緊摟著林隱,將自己的真氣,自己的心扉,完完全全毫無保留地交給他。


    恍惚之間,耳畔莫名地聽見一陣低幽的嘯音,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魔在對自己說些什麽。


    突然她的後腦一疼,猛然記起自己被抓到綺光岩後,曾被人在腦後紮入一根銀針。


    她當時雖極恐懼卻也不曉得這銀針的用處,方才心情激動之下一時也忘了這事。


    想到這些魅族人詭譎殘忍的手段,海明月登時不寒而栗,奈何那劇痛的感覺如刀鋒一般切入腦海,疼得她已說不出話來,緊跟著眼前一黑失去了神智。


    林隱覺察到海明月的嬌軀在顫抖,問道:“你怎麽了?”


    “我——”海明月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閃爍著妖豔紅芒的眸子。


    “不好!”林隱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但海明月的右手卻還是先一步將一柄貼身收藏的淬毒匕首直插進他的後心!


    林隱低哼了聲,一掌按在海明月的額頭上。


    一根黑色的銀針從她的腦後激飛而出,海明月嚶嚀低唿萎頓在地昏死過去。


    林隱運勁逼出背心插入的淬毒匕首,感覺身體在迅速麻木。


    這劇毒異常兇猛,連他的仙家真元亦無從抵禦化解。


    他的眼前浮現出斑斑駁駁五顏六色的小蟲子,繞著自己飛來飛去,好似在發出嗡嗡嗡嗡的響聲。


    林隱長吐一口濁氣,就看到吐出來的赫然是一蓬色彩斑斕的毒霧。


    他的神智逐漸變得模糊,好似浸泡在海水裏,一波波的海潮包圍著自己慵懶欲眠。


    隱隱約約,就看到岩壁上的一盞燈火慢慢幻化成一張人臉朝向自己。


    林隱努力維係一縷清明不滅,舉劍便刺。


    然而他才邁開一步,雙腳發軟就要倒地。


    林隱倔強地站住,漠視那張妖異的鬼臉問道:“武宮藏?”


    鬼臉開口發聲道:“你居然能夠擊敗齋田盛,的確很強。假如再有十年工夫,你或許就能夠有挑戰老夫的資本,可惜這十年不會再有。”


    林隱不屑地一笑,說道:“聖者如你,寧願撞死。”


    鬼臉嘿嘿一笑道:“你太年輕,我也曾像你這般意氣風發初生牛犢,但等倒黴吃虧的次數多了,便會懂得唯有睿智才是解決一切問題的最佳手段……”


    他的話語剛剛說到半截,臉上突然出現異常驚訝的表情,怒喝道:“嘎巴——”


    “砰!”一股神秘力量突如其來轟碎燈盞,光火碎散開來鬼臉轉瞬破裂。


    隻見軒轅桐的身影從天而降破碎虛空,拍手打出一道兩儀天門!


    “唿——”陰陽兩儀光芒炫動,封殺四周空間,令得流散的鬼火無處逃遁。


    武宮藏迫不得已顯露真身,軒轅桐料敵機先搶住位置,一掌拍向他的背心。


    武宮藏不愧是聖境強者,在幾乎不可能的情況下詭異擰身,以右肘作錘橫架,生受了軒轅桐一掌之力。


    “啵!”肘部骨骼爆碎,武宮藏悶哼飛縱遁向一條岩縫裏。


    軒轅桐的兩儀天門急劇收縮鎖定武宮藏,如影隨形地追到背後又是一掌。


    武宮藏情知難以脫身,側身漂移拔刀出手相抗。


    兩人展開令人眼花繚亂的攻防大戰,十餘個迴合過後,武宮藏終究重傷未愈,招式稍有凝滯被軒轅桐抓到破綻,一指點中他的胸口。


    武宮藏大喝吐血,軒轅桐毫不留情步步緊逼。


    她和武宮藏之間與其說是私怨,不如說是國仇家恨。自從魔族退入南蠻地,便與魅族之間衝突不斷,軒轅桐沒少為此忍氣吞聲。


    隻要尋得合適機會,魅族便是心腹大患,武宮藏等人更是必除之而後快。


    兩人又惡鬥了十多個照麵,武宮藏吃虧在昨夜被項翼重創,幾乎丟了大半條性命,一身修為大打折扣且不耐久戰,無法施展鏡天絕學,教軒轅桐咄咄逼人的攻勢壓得透不過氣來,隻得且戰且退尋求脫身機會。


    “啪!”兩人對了一掌,武宮藏搖搖晃晃退到死角,七竅流血神情可怖。


    軒轅桐剛準備趁勝追擊取其性命,就聽林隱低喝道:“我來!”


    話音未落,他的身形與太初古劍合而為一以雷霆萬鈞之勢轟向武宮藏。


    武宮藏驚怒交集,想他一代魅聖威震元界,做夢也料不到會淪落到這等田地,被人如惶惶喪家之犬般肆意淩辱追殺。


    再看林隱這一劍如沉魚落雁道法自然,羚羊掛角了無痕跡,轉眼迫在眉睫。


    “鏗!”刀劍交擊,光瀾怒張如花。


    林隱飛跌而出,撞到背後的岩壁上,全身肌膚開裂鮮血橫溢。


    武宮藏高舉魅刀過頂,佇立原地衝著林隱笑了笑。


    “砰!”身軀仰麵摔倒,從眉心往咽喉裂開一道劍痕。


    林隱背靠岩壁仙劍垂地,瞟了眼氣絕的武宮藏,對軒轅桐道:“謝謝。”


    軒轅桐道:“你不怪我沒有盡早出手?”


    林隱道:“你也想不到武宮藏會利用海姑娘暗算我……”


    軒轅桐歎了口氣道:“你和澄澈……”


    她沒把話說完,因為林隱已經昏迷過去。


    軒轅桐出手如電,將一顆丹丸捏碎塞入林隱口中,化作津液順喉而下。


    她從袖袂裏取出一串金針,雙手如兔起鶻落刺入他周身穴位。


    片刻的工夫,林隱的身體裏散發出一蓬淡淡的五彩煙氣,卻是被逼出的毒素。


    軒轅桐卻並未停下動作,再取出魔族秘製的金創膏為林隱療傷。


    她身上帶的豈會是尋常丹藥,可即便這樣軒轅桐也不敢輕言能夠救活這少年。


    一番忙碌停當,軒轅桐疲憊地輕舒口氣,迴過頭來再救醒海明月。


    海明月的身上紋絲未傷,隻是先前被掠奪神智,一時意識淪陷才昏死過去。


    經過軒轅桐的妙手迴春,她很快便悠悠醒來,甫一睜開眼睛就喚道:“林大哥!”


    軒轅桐冷冷道:“他在這兒。”


    海明月一省,看到林隱便躺在身旁不遠處,好似熟睡了一般。


    “林大哥!”她悲喜交加,撲向林隱。


    軒轅桐一把按住海明月,警告道:“不想他死,就別動他!”


    海明月心一沉道:“林大哥不會有事吧?”


    軒轅桐迴答道:“那可難說,能否救活需得看他造化。不過就算救活……”


    她頓了頓,盯著海明月的眼睛道:“他的小乾坤也已被劇毒腐蝕摧毀,一身修為盡廢。”


    聞聽此言,海明月禁不住嬌軀巨震呆若木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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