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塔底的幽淵之中時間與空間完全混亂,處於一種奇異的混沌狀態。


    姬澄澈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裏麵待了多久行了多遠,隻知道一直都在不停地向前走。若是實在累了,便盤腿坐下稍事歇息,而後繼續踏上尋寶之路。


    幸好有邱悲迴,姬澄澈並不覺得孤單,相反每日沉浸在《刀王訣》的神奇天地中,更從不覺得時間難熬。


    他的刀法造詣勇猛精進一日千裏,每天都會新生出不同的感悟,卻也真正領略了邱悲迴浩如煙海的刀道神通。


    昔日的十聖果然名不虛傳,姬澄澈發現如果單以對刀道的修為而論,邱悲迴甚或在大先生之上,無愧於當年的元界第一刀聖。


    可惜四十多年前參與十聖戰的那些至尊強者們或死或隱,或如邱悲迴一般流落異域不知所蹤,風流總被風吹雨打去。餘生也晚,無法親眼目睹那時的璀璨盛景,唯有神往遐思。


    邱悲迴見姬澄澈悟性既高而且進境又快,遠遠超乎自己的預料之外,不由得心中歡喜。他不單單將姬澄澈當做了自己刀法的唯一傳人,更把這少年視作了大秦複興的希望所在,故而傾心教導毫無藏私。


    於是一個願意傾囊相授,一個肯虛心受教,焉有不水到渠成的道理?


    到後來邱悲迴興致起來,索性親自給姬澄澈喂刀,於實戰中助他體驗刀訣的奧妙。


    有這樣一位聖境至尊刀道大宗師心甘情願地喂招,那是多少人幾十輩子也修不來的福分。


    姬澄澈心存感激,也明白邱悲迴的一番苦心所為何來,愈加感到肩頭沉甸甸的。


    這一天邱悲迴傳過《刀王訣》融意篇的最後一句刀訣,心有所感道:“澄澈,老夫能教給你的隻有這點兒,天道無盡全憑自性。無論這次能否尋找到天元寶鏡,我都希望你能堅持本心繼往開來,為我魔族再開天地,則日後老夫亦可含笑去見軒轅帝君。”


    姬澄澈默默頷首,無法拒絕邱悲迴的囑托,況且他原本就是魔族帝裔,又曾深受軒轅帝君的救命之恩、傳功贈刀之德,不管怎樣都不能坐視族人淪落異域深陷在水深火熱之中。


    但邱悲迴寄語姬澄澈望他恢複帝國重振大秦,姬澄澈卻無此野心。仙巫兩族雄起楚漢並立乃是元界大勢無人可當,而今北漢南楚兩大帝國方興未艾蒸蒸日上,大秦若想複國且不說可能性微乎其微,首先就得天下大亂殺個血流成河十室九空,讓好不容易能夠休養生息的百姓再遭滅頂之災,這絕不是姬澄澈想見到的景象。


    他取出逆天命盤打算再做一次推演,孰料剛剛轉動起二十八宿星盤,就聽“嗡”的輕響黑色的命盤驀然微微顫動起來。


    “是逆天命盤感應到了天元寶鏡的存在!”


    以邱悲迴的道心之強見此情形亦險些難以自製,他篳路藍縷四十年如孤魂野鬼般遊蕩在幽淵之底,終於苦盡甘來得了一絲希望。


    姬澄澈亦是麵露喜色,急忙穩住心緒緩緩地轉動星宿盤繼續推演。


    逆天命盤的顫動逐漸加劇,命盤中央的太陽符紋驟然亮起向上飆射出一束黑色的神光。沒等姬澄澈迴過神來,這道黑色光束在空中忽地拐彎朝著兩人的左前方掠去,猶如一柄利劍插入濃稠的厚霧裏。


    當下姬澄澈和邱悲迴便循著逆天命盤所發出的這束黑色光線指引,按圖索驥往左前方尋去。


    途中黑色光束不斷變幻方向,忽而向前忽而往後變化不定,姬澄澈毫無遲疑隻管依照它指引的方向行進。


    就這樣又走出許久,整個逆天命盤都亮了起來,日月星辰炫目生輝匯聚成一道瑰麗的光柱直指正前方。


    “嗚——”元界胎氣如波濤澎湃,在逆天之光的照耀下猛烈翻卷,遠方徐徐浮現出一輪青色的大日。


    這青色大日氣勢淩厲,從鏡麵上散發出的威壓迫使周圍的元界胎氣俯首稱臣,幻化成為一朵朵雪白無瑕的天花縈繞拱衛好似眾星捧月,正是兩人苦苦尋覓的天元寶鏡!


    姬澄澈曾多次在十萬巫典中讀到過有關此寶的記載,甚而配有畫像,但比較起眼前真實的寶鏡來,盡管外觀仿佛,但那氣魄神韻相差猶如天壤之別。


    這可怪不得巫典的畫師們。莫說天元寶鏡真容難露,即使見過,也根本無法用一支畫筆半卷白紙描繪出它的磅礴風采。


    一時間一老一少兩個人靜默無語出神地遙望天元寶鏡。超乎想象之外,天元寶鏡的鏡麵黯淡無關隱隱有斑駁瑕疵,像是曾經受到重創元氣大傷,靈性已消失了近乎大半。


    “奇怪,寶鏡怎會損毀得這般嚴重?”


    邱悲迴不自覺地微蹙眉頭道:“這是元界第一神器,老夫委實想不出來是什麽能夠傷害到它?”


    姬澄澈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心裏頭更生出一縷失望——假如曆經千辛萬苦才找到的天元寶鏡竟然是一件失去法力的廢品,那豈不是老天爺和自己開了個莫大的玩笑。


    “不管怎麽樣,先拿到了再說!”


    他打定主意和邱悲迴在逆天命盤的相助之下,向那輪青色大日行去。


    兩人走出一段,邱悲迴忽然停下腳步道:“不對,有問題。”


    姬澄澈也隱約有所察覺,目視寶鏡道:“我們好像迷失了方向。”


    他低下頭推動逆天命盤重新演算,驚異地發現後者仿似受到一種強大力量的影響,推算結果搖擺不定完全失去了效用。


    “是什麽在妨礙逆天命盤?”


    邱悲迴推測道:“多半還是天元寶鏡在對它進行壓製,以至於逆天命盤出現紊亂,已無法為我們繼續指引方向。”


    “如果這樣,隻能靠我們自己設法接近天元寶鏡了。”


    姬澄澈收起逆天命盤,看向那麵可望而不可及的天元寶鏡,心中毫無沮喪之情,反而歡喜道:“這應該是件好事,至少說明天元寶鏡靈性猶存。”


    邱悲迴注視天元寶鏡沉吟不語,忽道:“澄澈,你的胎元神刀能否借給老夫?”


    姬澄澈先是一愣,旋即靈光一閃醒悟過來,拔出胎元神刀遞給邱悲迴。


    邱悲迴道:“你用逆天命盤時刻鎖定老夫的位置,千萬不要與我失散。”


    姬澄澈點頭應了,將逆天命盤捧在手裏說道:“邱爺爺,我準備好了。”


    邱悲迴右手握刀慢慢閉上雙眼,邁步往前行去。


    他行走極為緩慢也極為小心,仿佛一邊在感應,一邊在等待。


    姬澄澈全神貫注以逆天命盤鎖定邱悲迴的氣機,否則在這片離亂空間裏,兩人隨時可能失散不見。


    邱悲迴往前走出了三步,似乎覺察到什麽,駐步道:“澄澈,可以了。”


    姬澄澈心領神會,一縷神識與逆天命盤水乳交融,舉步後退。


    當他退到第五步的時候,神識猛然一顫感應到逆天命盤生出一絲變化。


    “怎樣?”邱悲迴在前頭問道。


    “是個好辦法。”姬澄澈迴應說,心裏默默地推算起來。


    原來,兩人是在利用逆天命盤和胎元神刀這兩大神器對天元寶鏡所產生的特有感應進行交叉定位。


    這辦法極其繁複而且對兩人的神識感應要求極高,一旦稍有差池便會差之毫厘謬以千裏。但在當前的情勢之下,也唯有如此才可能鎖定天元寶鏡的精準位置。


    如此姬澄澈和邱悲迴手持神器相互配合,小心翼翼地移動步伐變換方位,借以取得對天元寶鏡的定位。期間遇到偏差出現失誤在所難免,好在兩人不急不躁一次次重頭來過,察覺到各自手中的神器對天元寶鏡的感應愈來愈強烈。


    邱悲迴不由暗讚姬澄澈,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正是飛揚跳脫的年紀,能夠像他這般百折不饒沉得住氣的,刀聖活了百多歲也未曾見到一個。


    帝君有這樣的後裔傳承,還用擔心魔族不能卷土重來再鑄昔日輝煌?


    正自感慨欣慰之際,四周的元界胎氣陡然一開麵前豁然開朗。


    隻見前方天花朵朵飄浮空中,縈繞於青色大日周邊,赫然近在咫尺。


    “嗡——”逆天命盤和胎元神刀劇烈顫鳴在兩人手中躍動,竟似要脫離控製向那寶鏡飛去。


    姬澄澈握緊逆天命盤望向天元寶鏡,青色的鏡麵灰暗無光宛若蒙上了厚厚一層灰塵,表麵坑坑窪窪似是猛烈撞擊後生成的痕跡。


    若非他現在已有十成把握確定這輪青色大日便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天元寶鏡,著實不敢想象它竟是這般模樣。


    邱悲迴也在打量天元寶鏡,說道:“澄澈,你站在這裏不要動,讓老夫試試。”


    姬澄澈情知邱悲迴是不願自己冒險,且此老修為在四十餘年前便冠絕一時遠超過他,故而也不矯情答應道:“邱爺爺小心。”


    邱悲迴哈哈一笑道:“放心,老夫一定會幫你拿迴天元寶鏡!”


    說罷他手仗胎元神刀豪邁灑脫,邁步向青色大日行近。(83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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