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來的不僅僅是太醫,五官中郎將徐克儉也來了,看到姬澄澈雖然受了些傷卻也安然無恙,大大鬆了口氣。


    接下來的事情自有關應物等人與徐克儉交涉,姬澄澈也懶得去囉嗦那些細枝末節的事,將腿部傷口稍事處理後便徑自閉門打坐療傷去了。


    約莫天色微明時分,喧囂了大半宿的上林苑終於安靜下來。


    姬澄澈運功醒轉披衣下榻,習慣性地喊了聲“汪柔”,才記起她昨日在那場激戰中受傷,如今正自休養。


    姬澄澈搖了搖頭,自己從什麽時候起開始習慣了有人早早備好清水,侍奉自己洗漱穿戴。


    忽然之間這些都沒了,他竟覺得有些不適應。


    這時候外麵有人敲門,響起麻杆兒的聲音道:“殿下,汪姑娘還在療傷,你有何吩咐?”


    “沒什麽,汪柔情形如何?”姬澄澈也不好意思勞煩麻杆兒侍奉自己,便隨口問道。


    麻杆兒推門進來道:“汪姑娘的傷勢沒有大礙,再靜養數日便能痊愈。”


    姬澄澈點點頭道:“我去看看她。”


    他走出房門,麻杆兒欲言又止道:“殿下,汪姑娘的修為似乎……很不錯。”


    姬澄澈笑道:“我身邊的人又有哪個差了?麻嬸您當年不也是叱吒風雲,揮揮袖子就能放倒一大片麽?”


    麻杆兒聽姬澄澈提起自己當年的風光,臉上頓時泛出笑來,爽快道:“那倒是。”


    兩人說著來到汪柔的門外,姬澄澈獨自進屋,麻杆兒在外守著。


    汪柔獨自盤腿坐在床榻上,身上穿著一件簡單的素白色長錦衣,深綠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繡出精美雋秀的花枝,粉白色的絲線描出一朵朵含苞欲放的海棠,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根蔥綠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更顯得身段窈窕挺拔,外披一件淺紫色的敞口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一抹若隱若現的黑色束胸堪堪裹住豐潤****,卻仍是有無限春光乍泄而出。


    姬澄澈站在門裏,視線不自覺定定落在汪柔雪月光華般的婀娜身影上。


    一直以來他所見的汪柔,不管是身穿黑衣麵蒙輕紗,還是紅衣媚人豔麗高傲,都是一副冷若冰霜不苟言笑的模樣。美則美矣,卻哪似眼前這般韻度綽約鉛華洗盡,嫵然一段風姿灼灼如華?


    第一次,姬澄澈發現原來“秀色可餐”四字竟果真別有風味。


    汪柔的美就如同北荒冰原的皚皚白雪,在素冷之下裹藏著迷人而神秘的風韻,如極光流溢如幽夜星語,令人情不自禁屏牢唿吸無法言語。


    汪柔察覺到屋中異樣緩緩睜開雙眸,她的眸子擁有龍族顯著的特征,如同琥珀般晶瑩深邃,望著略顯失神的姬澄澈微感驚訝。


    “我來看看你,傷勢恢複得如何了?”


    姬澄澈情知自己失態,微一躊躇拉了把椅子在床榻前坐下,視線無意中拂過,卻見汪柔褪去鞋襪,裸露出一雙如用冰雪雕琢的無瑕纖足。


    終究是花樣年齡的少女,別看汪柔平素間不施粉黛不著首飾,可她的雪足指甲上,卻用一層紫色花油塗染,於妖嬈中透著幾分誘惑。


    汪柔紅了臉,悄悄將雙足藏到蜷曲的小腿底下,輕撫衣衫掩住裙底風光道:“謝謝主人。”


    屋裏一時靜寂無聲,姬澄澈愕然發現自己一下子不知該對汪柔說些什麽好了?


    他咳嗽聲道:“那你……好好休息,這幾日不要再跟著我東奔西走了。”


    汪柔眸中波光一閃,脫口道:“你不問我為何要隱瞞修為,不擔心我對你不利麽?”


    “看你使出天青眉影來,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姬澄澈慢慢恢複了正常,嘿道:“你若真想對我不利,從北荒到天都城迢迢十萬裏,有的是機會。”


    “何況,”他頓了頓凝視汪柔的嬌顏,不再刻意迴避她探問的目光,徐徐道:“你不惜暴露自己的修為也要救護我,對這樣的朋友,我為何還要疑神疑鬼呢?”


    汪柔的身軀顫了顫,避開姬澄澈的目光,低聲道:“我是你的奴婢,理當如此。”


    姬澄澈頷首道:“那就乖乖聽話,先把傷養好。”


    說完他不待汪柔迴應便起身出屋,輕輕將房門合起。


    汪柔目視姬澄澈的背影一點點消逝在合起的門頁後,窗外的晨曦也隨之被房門阻擋,屋裏又變得幽暗。


    她輕輕地歎口氣,靜靜地坐在這黑暗中低頭望著自己的粉足若有所思。


    門外,姬澄澈也同樣輕輕地歎口氣。冷不丁聽見麻杆兒詫異地問道:“殿下,你怎麽臉發紅,不會是昨晚中了步滄桑那鳥人的火毒還沒消退吧?”


    姬澄澈一愣,尷尬道:“我沒有……事兒。”


    麻杆兒喃喃道:“不對呀,為何我之前沒發覺到你還殘留火毒?”


    姬澄澈惱道:“麻嬸,我餓了,能不能幫忙招唿一聲趕緊開飯?”


    麻杆兒轉身直奔廚房,口中嚷道:“呦,我都給忘了。哎,平日這些事都是汪姑娘安排好的,她一受傷全亂了套。”


    汪柔在屋裏聽得清楚,嘴角情不自禁逸出一對若隱若現的梨渦。


    姬澄澈好生狼狽逃離院落,轉到步滄桑的房間裏。


    步滄桑傷得挺重,前胸後背都敷滿藥膏團團包紮,整個人像白粽子一樣躺在床榻上。


    姬澄澈悄聲來到床榻前,見步滄桑正在昏睡,唿吸聲短促而沉重。


    姬澄澈伸手扣向步滄桑的脈搏,想看一看他體內的傷勢情況。


    孰料步滄桑極為警醒,睡夢中陡然睜眼右手五指迸立如刀近乎本能地切向姬澄澈的脈搏。


    姬澄澈一驚,五指舒展反鎖步滄桑的掌緣。


    兩人在眨眼間連換三招,步滄桑這才看清楚麵前之人是姬澄澈,頓時凝掌不動。


    姬澄澈眨眼笑道:“厲害呀,居然將身上的禁製全部解了。”


    “殿下?”步滄桑的身軀緩緩鬆弛下來,看著姬澄澈將手指搭上自己的脈搏。


    姬澄澈施展內視之術,真氣遊走在步滄桑的經脈之間,不一刻便探察到在他肺腑之中隱隱有團詭異的熱流如岩漿般滾動。若非步滄桑功力深厚,早就被燒得精血幹枯人死燈滅。


    “是巫族的無憂神火。”姬澄澈熟讀十萬巫典,對巫族諸般神功絕學了若指掌。


    他仔細迴憶了下,說道:“我待會兒寫個方子,讓人抓藥迴來熬上。每日早晚各服一貼,可以減輕症狀。可惜……有幾味藥材天都城可能無法購得,藥效未免大打折扣。嗯,過兩天我要去天道宮,或可問那些老道士討些來。”


    步滄桑臉上的驚異之色愈甚,忍不住道:“你真的要為我治病?”


    姬澄澈點頭笑道:“假如是其他的火毒,我或許還要費一番周折。巫族的無憂神火麽……你隻要遵照我說的方法去做,半月見效一年痊愈。”


    步滄桑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上下打量姬澄澈。為了醫治無憂火毒,這些年來他幾乎踏遍元界大陸求醫問藥,卻每每都是失望而歸。沒想到今日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竟說能在一年之內藥到病除!


    他當然不曉得,這無憂神火的解法在巫聖唐虞所留的一部《神火十解》中記述得十分詳盡。


    當年唐虞遠赴北荒尋找傳說中的聖者歸宿,差點導致這部典籍失傳。即使後來唐雪落得姬澄澈口授,將十萬巫典重新整理了出來,而今也依舊是巫教至高無上的秘典,唯有少數人可以掌握閱覽。


    忽然一股冰寒精純的龍息從姬澄澈的指尖透入到步滄桑的體內。


    步滄桑頓覺遍體清涼,就似在赤日炎炎的酷暑裏喝下了一大碗冰鎮酸梅湯,五髒六腑的火毒大為消退,一股涼爽之意直透心底。


    “這是玄霜龍息?”他又驚又喜,訝然問道。


    姬澄澈點點頭道:“如此可以事半功倍,而且能相助你將體內的火毒徹底拔除。”


    步滄桑心下大受感動,一時間委實不知該說什麽才好,訥訥道:“殿下,你自己身上也有傷……”


    姬澄澈放開步滄桑的右腕,說道:“今後我每天會幫你醫治一次,半月後,應該就能見效了。”


    他走到窗前,研墨提筆寫了兩張方子,輕輕吹幹後將其中一張交給步滄桑道:“這是治療的方法,你平日無事不妨多做幾次。”


    步滄桑接過來掂在手裏沉甸甸的如有千鈞之重。


    姬澄澈見狀輕笑道:“你可否答應我一件事?”


    步滄桑精神一振道:“殿下請說!”


    他一生不願欠人恩情,隻為屠龍曾相助自己煉製紫龍舌藥酒,便不惜許下承諾刺殺姬澄澈。現今又欠下這少年偌大的恩情,正不知道該如何迴報。


    姬澄澈微笑道:“等你傷愈之後可不能再來殺我了。”


    步滄桑怔了怔,不由也笑了起來,說道:“那我請你喝酒如何?”


    姬澄澈頷首說好,推開房門想了想又迴頭道:“那藥酒便算了。”


    步滄桑哈哈大笑起來,完全放鬆了心情。


    姬澄澈將藥方交給門外等候的麻杆兒,吩咐道:“立刻請竇先生找太醫按方子抓藥。”


    麻杆兒應了聲,說道:“殿下,恐怕你的早飯暫時吃不成了。”


    “為什麽,飯燒糊了?”


    “飯倒沒糊,廚房也沒著火,是林宗棠來了。”


    姬澄澈一聲苦笑,曉得林宗棠應是代父皇來調查昨夜之事。


    他想想道:“這樣吧,讓廚房多弄幾個精致點心加小菜,我請林大人吃早飯。”(83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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