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說話的是一名雲門觀裏的中年道士,臉上有條觸目驚心的刀疤,顯得格外猙獰醜陋。


    在這中年道士的身旁,還有幾個年紀稍小點兒的,一個個神色不善瞅著姬澄澈。


    他們不知道,姬澄澈是大漢龍子——龍是有逆鱗的。


    你可以罵他是“小魔崽子”,但千萬不要在這三個字前麵添油加醋辱及父母。


    姬澄澈不和平民百姓計較,但不代表他真的脾氣很好逆來順受。


    汪柔就曾經親眼見證他是如何狂暴野蠻地將戈世達等人打得奄奄一息遍體鱗傷。


    那時候的姬澄澈不過九歲。


    假如這些道士曉得他就是前不久為營救林曉夜踹連營斬殺近百名踏雪騎兵、而後刀斬晝丁山血戰青狼嶺,殺得屠龍大軍血流成河聞風喪膽的那個人,還敢這麽當麵罵娘嗎?


    不過……“狗娘養的”這四個字還真管用,瞬間就看見姬澄澈黑了臉,這個中年道士有種。


    中年道士看到姬澄澈居然還敢用眼睛瞪自己,不禁勃然大怒道:“怎麽不服氣?信不信貧道將你吊在雲門觀鍾鼓樓上暴曬七天七夜!”


    原來這道士法號三茅,是天道教派駐雲門觀的主持,觀中地位雖在觀主之下,卻管理俗務掌握著實權。


    他臉上的那條刀疤,便是當年在與魔族強者交手時受傷留下,而幾位同門極為要好的師兄弟亦均都在那一戰中犧牲。


    因此三茅道人對魔族人可謂恨之入骨,方才瞧見姬澄澈喜笑顏開地在雲門觀外看熱鬧,還不停地撒錢找樂子,一點兒沒有賤民的自覺,不由得怒火中燒出言斥喝。


    姬澄澈沒有說話,驀地一晃如行雲流水般從擁擠的人群裏閃身而出。


    三茅道人凜然一驚,下意識地伸手按劍叫道:“你想幹什麽?”


    不等他把話說完,更不等他將劍拔出,姬澄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欺至近前,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三茅道人的麵頰上。


    “啪!”三茅道人嘴角開裂半邊牙齒和血噴出,整個人像捆枯柴往後飛跌。


    一眾道士大驚,根本想不到姬澄澈敢出手傷人,更料不到三茅道人竟是這般不堪一擊。


    姬澄澈教訓過後,冷冷掃了眼那些道士,轉身準備離開。


    旁邊的道士這才反應過來,紛紛拔劍怒喝道:“小魔崽子,你往哪裏逃?”


    姬澄澈停止腳步,看也不看刺來的長劍,雙臂不經意地一振一攬。


    就聽“叮叮”連聲脆響,四名道士手中的長劍被齊齊奪走,攬入了姬澄澈懷中。


    “鏗!”姬澄澈雙掌一揉一搓,四柄長劍寸寸碎裂,順勢拋灑而出。


    四名道士嚇得急忙縮頭,就聽“嗤嗤”風響數以百計的劍刃碎片釘入雲門觀山門之上的匾額中,在今夜的彩燈火把照耀下閃閃發亮異常紮眼。


    若是林隱在此,多半會嘲笑姬澄澈殺雞用牛刀,與幾個山海無量境的道士過招居然要使出“拔山式”。


    但汪柔麵無表情,隻是靜靜地站在一旁,考慮是否今晚趁姬澄澈不注意的工夫,將整座雲門觀一把火燒成白地。


    因為她不喜歡這些道士說話做事的神氣,滿臉都是自以為是的傲慢,分明就是欠揍。


    眾道士驚魂未定地抬起頭,待看清雲門觀匾額上的景象,不由得驚怒交集麵色如土,叫道:“小魔崽子,你敢毀我天道教的山門!”


    姬澄澈不屑道:“你們代表不了天道教,更代表不了天道,充其量就是幾條看門狗。”


    三茅道人頭暈目眩捂著嘴晃晃悠悠站起來,氣急敗壞道:“除魔衛道,護我山門!”


    姬澄澈看他們沒完沒了,也是火往上撞。


    按照他原本的心思教訓一下三茅道人也就算了,讓這道士今後長點記性說話留點兒口德。孰料眾道士居然拔劍圍攻,而且所取部位俱都是人身要害,又口口聲聲要“除魔衛道”,大有誓不罷休的意思。


    他索性不走了,負手站在雲門觀山門前冷笑道:“今日我打到你們服為止!”


    現場頓時亂成一鍋粥,看熱鬧的人潮水般向山門外湧來。


    天道教是大漢國教,也是唯一受到朝廷承認與保護的教派。


    當初第二次元界大戰時,姬天權能夠從眾多領軍人物中脫穎而出最終登上九五至尊寶座,天道教的助力不容小覷。


    因此大漢開國後,天道教的教主便獲得了國師封號,地位之高尤在三公四侯之上,幾與大漢皇帝並駕齊驅。


    與此同時天道教的勢力亦飛速發展,大漢國土上道觀林立善男信女數以千萬計。久而久之連當地的官府對這些道觀亦都十分的依賴甚而是敬畏有加,害怕萬一觀裏的道士們鬧起來,自己吃飯的家夥隻怕不穩當。


    所以從來還沒有像今晚這樣,有人膽敢在雲門觀山門前公然鬧事,不但打傷觀中主持,又碎劍射匾,口出狂言,視天道教如無物。


    這個長著紫色頭發的魔族少年,當真叫人神共憤驚世駭俗。


    轉眼的工夫,觀中的大小道士抄起刀劍棍棒聞訊趕來,一窩蜂湧向山門外。


    觀外的道士見援兵趕到不由底氣又足,義憤填膺道:“就是這個小魔崽子打傷了主持,將他抓起來!”


    觀中的道士聞言不容分說,揮舞手中的刀劍棍棒往姬澄澈打來。


    姬澄澈站在台階下,瞧著衝過來的十多個道士,也懶得一個個打發,當即運轉靈海罡氣抬腳往前踏出半步。


    “哢啦啦!”腳下的沙地應聲裂開,一條條像蜘蛛網般的縫隙飛快地往四周伸展,底下掀起一蓬氣浪狂飆。


    “嘭嘭嘭!”十多個氣勢洶洶衝上前來的道士登時身不由己拋飛到半空中,手裏的棍棒刀劍漫天亂飛,驚唿慘叫絡繹不絕。


    這一式“鎮海”本該以真元催發才能將招數的威力發揮到淋漓盡致。但對付一群雜牌道士,即使運轉的是罡氣而非真元,也夠欺負人的。


    “啪啪啪!”十多個道士接二連三摔跌在山門前,哼哼唧唧半天爬不起來。


    “砰!”兩扇山門亦是一記轟鳴,被鎮海狂飆炸得支離破碎。


    三茅道人大吃一驚,眼見姬澄澈如此厲害打得眾道士落花流水,又咽不下胸頭這口惡氣,眼光一掃正瞅到站在一旁的汪柔。


    他靈機一動計上心來,怒喝道:“妖女,你也是這小魔崽子的同夥?”衝上前去探手抓向汪柔的胳膊。


    姬澄澈見三茅道人連一個置身事外的“柔弱”少女也不肯放過,不禁動了真怒。


    他跨箭步橫身擋在汪柔的麵前,三茅道人的手爪先發後至剛好襲來。


    姬澄澈伸出左手往三茅道人的腕上一搭一扣製住脈門,隨即身形前傾左臂如白雲出岫繞著對方的胳膊向上遊走,但聽“劈啪劈啪”爆響連聲,三茅道人一聲慘叫昏死過去,整條左臂臂骨被絞得粉碎!


    “唿——”姬澄澈隨手將三茅道人的身軀丟到雲門觀的山門裏,嘲諷道:“欺負婦孺,原來你們就是這樣除魔衛道的,佩服佩服!”


    話音未落,山門裏閃出一個胡須半白的道士,縱身接住三茅道人。


    便聽這道士悶哼一聲身形在空中一晃,跌跌撞撞栽落到地,還好勉強站穩不算出醜,胸口卻被撞得鬱悶難當直想噴血,心下不禁大是驚駭。


    這姬澄澈看似隨手丟擲,其實所蘊含的勁道已遠非他人所能承受。


    忽聽道觀裏又有人說道:“三限師侄,你不是這小魔頭的對手,讓貧道來會會他。”


    一位鶴發童顏的白衣老道緩步從山門裏走了出來,手拿金絲拂塵袍袖上繡著象征天道教的六朵祥雲。


    四周圍觀的百姓頓時鼓噪道:“老神仙出來了,老神仙出來了!”


    有不少天道教的虔誠信徒當場跪倒,向那白衣老道頻頻叩拜,山唿海嘯道:“仙長慈悲!”


    觀外的道士麵露慚色,退到那兩個道士身後,手指姬澄澈惡人先告狀道:“師叔,方丈師兄,這小魔頭存心鬧事好生囂張,萬萬不能輕饒!”


    白衣老道佇立在山門前的台階上接受百姓敬拜,拂塵一揮道:“善哉善哉,甘露雷火皆是我祖慈悲——”


    姬澄澈在天都城的時候沒見過這個白衣老道,想來那時他在天道教裏的地位還不夠高,沒有資格出席每年的祭天大典,抑或雖有參加但隻能站在後排充當背景,自己也就不曾留意過。


    他嗤之以鼻道:“以前天淼真人講道時可不是像你這麽說的。”


    眾道士怒道:“小魔頭膽大包天,教主的名諱也是你隨便能叫的?”


    姬澄澈不以為然道:“奇怪,名字不是用來叫的難道是拿來吃的?”


    周圍的人群裏不由得響起一片哄笑,白衣老道出場時的那種肅穆神聖氣氛隨之煙消雲散。


    白衣老道神情溫和,說道:“貧道度厄,乃是本教燕雲郡教掌。我看少年你年紀小小修為不俗,卻不知是哪位魔族強者的門下弟子?”


    姬澄澈恍然大悟,鬧了半天這白衣老道是燕雲郡的教掌,可笑明明是出世之人偏要跟朝廷一樣弄出個三六九等來,生怕旁人不曉得他就是總掌天道教燕雲郡事務的頭兒。


    冷不防就聽汪柔開口道:“我家主人是大先生的弟子。”


    一言甫出,山門內外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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