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鱗弩!”


    魔族騎兵頭領的臉色微變,察覺到在迎麵射來的這一束寒芒之上,隱隱流淌著淡金色的符光——這不是一支普通的弩箭,而是加持了符印的龍鱗弩箭。


    弩箭的速度遠遠超乎了頭領的預料,以至於他根本來不及拔刀招架,當即身軀迅速後仰,如隨風擺柳橫臥在馬背上,露了一手極精湛的身法。


    “咻!”龍鱗弩箭未能射中目標去勢更疾,直朝後方掠去。


    “啊——”身後的一名魔族騎兵嘶聲慘叫墜落馬下,咽喉被弩箭貫穿,一顆顆藍色的鮮血如鑽石般飛濺。


    他的視野受到前麵頭領的影響,完全沒有時間反應,當場喪命。


    “好小子!”頭領凜然一驚,隱隱約約意識到自己中了林隱聲東擊西的詭計,這一支龍鱗弩箭的真正目標很可能不是他,而是身後自己的手下。


    魔兵頭領的大名段天培,十數年前第二次元界大戰,魔族百萬大軍慘敗於仙族與巫族的兩族聯盟,他與近千名潰兵追隨饒山將軍竇巨鱷退往北荒以擺脫追殺,後來便成為冰原上聲名狼藉的饒山鬼騎兵。


    這次段天培奉命作為斥候小隊的頭領,率領部下秘密潛入,試圖暗中偵查夜火部落的虛實,以為後續跟進劫掠的大隊饒山鬼騎兵提供情報。


    誰知尚未進入夜火部落的地界,就遇到兩個小孩,而且因為一時大意,竟有一名部下被龍鱗弩箭射穿咽喉,這委實是奇恥大辱。


    要知道,能入選斥候小隊的鬼騎兵實力均都十分強橫,不僅段天培早在五年前便突破了武道九境的第三境山海無量,手下亦俱都是煮海煉石境的好手,即便遇到人數相當的成年夜火部落族人亦有相當信心平推過去,豈料會在兩個小孩麵前馬失前蹄損兵折將。


    多年的軍旅生涯和十餘年燒殺擄掠的強盜生活,使得段天培身上的戾氣越來越重,他挺腰在雪騅上坐直身軀,順勢拔出腰間佩刀“狂飆”,指向林隱和姬澄澈道:“給我抓住他們,我要活生生一刀刀切下他們的肉,三千六百刀少一刀都不準死!”


    “嗷——”十餘名鬼騎兵斥候齊聲唿喝,猶如狼嚎響徹天際。


    林隱目光鎮定,猶如一個老練的獵手,射出第二支龍鱗弩箭。


    這一箭射向段天培左側五丈外的一名矮個斥候。


    那矮斥候已有防備,手疾眼快揮動手中的雙刃長刀幻化出一團黃橙橙的光芒,“叮”的激鳴將射來的龍鱗弩箭蕩飛。


    不等他歇一口氣,胯下的雪騅陡然發出一聲悲鳴向前撲倒,脖頸上赫然插著一支雪白無瑕的龍鱗弩箭,上麵光暈流動閃爍著龍鱗般的符輝。


    矮斥候一驚,急忙甩脫馬鐙欲從左側翻身脫離栽倒的雪騅。


    “咻——”又一支龍鱗弩箭襲到,這才是真正致命的一擊。


    矮斥候根本看不清楚龍鱗弩箭的來勢,全憑多年戰場征殺的本能拚命蜷縮身體向外翻滾。


    “噗!”龍鱗弩箭紮入他的脊背,一蓬藍色血泉噴湧而出。


    林隱望著已衝至三十丈內殺氣騰騰的鬼騎兵斥候,扣開龍鱗弩機關,冷靜地瞄準下一個獵物。


    不料“嗖”的風聲銳嘯,段天培身後的一名鬼騎兵甩手打出一支飛梭直取林隱左肩。


    姬澄澈看得清楚,突然橫身撞開林隱道:“快走,這裏交給我!”


    “啵!”飛梭射在姬澄澈的右胸上如叩金石,高高地彈起。


    姬澄澈隻覺得胸口微微一震並無大礙,口中一聲唿嘯喝令雪獒道:“上!”躍過雪橇迎向鬼騎兵騎兵。


    於是冰原上出現了一幕異常罕見的情景——


    一個八歲的男孩率領著數十頭雪獒,向十餘名兇神惡煞般的鬼騎兵騎兵發起了衝鋒!


    “咦,這小子……他是魔族?”段天培望著姬澄澈迎風飛揚的深紫色長發,不由得怔了下,揚聲下令道:“不要傷他!”


    身後那名打出飛梭的斥候叫道:“頭領,這小子身上穿了寶甲!”


    混亂中,他一聲慘叫猛地栽落馬下,左肋被龍鱗弩箭射中血染甲胄。


    林隱偷襲成功,如靈豹般從雪橇後躥出,單手架起龍鱗弩不停激射,右手握緊長刀追到姬澄澈的身旁。


    姬澄澈眼角餘光掃到林隱,火冒三丈道:“你怎麽還不走?”


    “這話該是我對你說!”


    林隱冷道:“照顧好你自己,我可不想十年後去找一塊墓碑決鬥。”


    “咻、咻、咻!”對麵的鬼騎兵斥候開始用弓箭還擊,不過他們射殺的目標全都是撲過來的雪獒,畢竟正麵硬撼,兩個小孩子完全不值一提。


    眨眼之間,五六頭雪獒中箭喪命,鮮血染紅了皚皚白雪。


    很快雙方的距離已經足夠接近,一輪箭雨之後便進入到短兵相接的肉搏階段。


    首先撲向鬼騎兵的是獒王,隨後的三十餘頭雪獒在它的帶領下悍不畏死地衝了上去。


    頓時血肉橫飛,一匹匹雪騅悲鳴倒下,十餘名斥候與雪獒絞殺成一團。


    段天培怒不可遏,揮刀劈死一頭雪獒,催動雪騅殺向林隱。


    不意又一頭雪獒從斜刺裏掠出,亮出森森獠牙惡狠狠咬向段天培的小腿。


    段天培飛起一腳將雪獒踹得淩空翻滾,剛打算舉起刀劈向林隱,猛見那雪獒腹下毫無征兆地躥出一條身影,正是姬澄澈。


    “噗!”他手中的銀劍如離弦之箭紮進馬腹,雪騅一聲嘶鳴高高揚起前蹄向上立起,險些將段天培甩落下來。


    “咻、咻!”寒芒閃動,林隱將最後兩支龍鱗弩箭射出,掠向段天培麵門。


    段天培騰身躍起,怒吼揮刀劈落射來的龍鱗弩箭。


    姬澄澈驀然奮不顧身地張開胳膊,死死抱住段天培的雙腿,叫道:“快!”


    林隱心領神會,埋身向前腳尖點地高高躍起,掣動長刀刺向段天培小腹。


    段天培一聲冷笑,雙腿猛地運勁飛踹姬澄澈胸口。


    依照段天培的想法,自己一腳之力足以令雪獒骨斷筋折,如今雙腿並出還不把這不知死活的小子踹成一團肉泥。


    孰料姬澄澈的雙臂如同鐵箍般紋絲未動,段天培的雙腿發不上力“咚咚”踹在他的胸口上威力大減。


    饒是如此,姬澄澈還是疼得眼前一黑,耳中就聽到段天培發出一記淒厲慘叫。


    林隱手握長刀狠狠紮進段天培的小腹,三個人糾纏在一處從空中跌落。


    “段頭領!”四周的鬼騎兵斥候大驚失色,做夢也想不到他們的頭領居然會死在了兩個孩子的聯手合擊之下,禁不住勃然大怒撲殺而至。


    姬澄澈被段天培壓在身下動彈不得,林隱也是摔得眼冒金星脫不開身,眼見兩人就要喪命在亂刀之下,猛聽得遼闊冰原上響起一聲滾雷般怒嘯,震得人氣血翻湧心旌搖蕩。


    一眾鬼騎兵駭然望去,隻見一個鐵塔般的黑大漢猶如天神下凡,巨玄錐掛著鎖鏈嘩啷啷甩出好似奔雷橫空,“啪”的聲一名斥候頭顱爆裂,隻剩下一具無頭屍首從雪騅上直挺挺地跌落下來。


    “奔雷巨崇德!”有個鬼騎兵大聲叫出巨崇德的名字,掉頭便逃。


    其他鬼騎兵聞聽此言,再也顧不得追殺姬澄澈和林隱複仇,慌忙四散奔逃。


    不是他們膽小,而是當年的二次元界大戰中,巨崇德身為大漢第一勇將追隨在姬天權身旁,殺得魔族將校屍橫遍野流血漂櫓,哭爺嶺一戰他以八百赤膊死士血戰三天三夜,硬生生擋住八萬魔族大軍東進去路,待到大漢援軍趕至,全營僅存三十一人,從此名動天下威震八方。


    這次來的鬼騎兵斥候曾經都是魔族老兵,豈會不知巨崇德的威名,當下肝膽欲裂狼狽逃竄。


    巨崇德禦動巨玄錐再殺一名鬼騎兵,冷然道:“你們竟敢冒犯大漢皇子,不怕誅滅九族嗎?”


    “大漢皇子?!”幾個鬼騎兵斥候差點兒沒從馬背上栽下去,想到先前和段天培所言,要將姬澄澈和林隱切片享用,隻驚得催動坐騎拚命奔逃。


    他們流亡北荒十多年,早已不複從前的血性與銳氣,欺軟怕硬有一天活一天,早知道那兩個小男孩兒裏有一位是大漢皇子,無論如何都不該貪嘴。


    可惜此刻後悔業已遲了,巨崇德震怒之下一步數丈大殺四方,壓根沒準備留活口!


    幸好姬澄澈服食龍血後拔毛洗髓脫胎換骨,要不然有個三長兩短,身為大漢金吾將軍的他有何臉麵去見陛下?!


    一轉眼的工夫,巨崇德又連斃四名斥候,戰場上隻剩下最後一名鬼騎兵。


    那家夥嚇得魂飛魄散,幹脆“撲通”跪地求饒道:“巨將軍,求求你別殺我,我可以告訴您饒山將軍的下落,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巨崇德橫眉怒目,鼻中重重一哼道:“饒山將軍,大功一件,本將軍稀罕麽?我呸!”手起錐落將那鬼騎兵的頭顱砸碎。


    他收起巨玄錐正準備查看姬澄澈和林隱的傷勢,陡地心頭警兆橫生。


    “砰!”雪地裏驟然掀起一蓬白茫茫雪浪,一道詭異的身影從雪下掠出,鬼魅般飛縱十丈,抓起姬澄澈的脖領哈哈一笑道:“巨將軍,有勞了!”


    “妖夜你敢!”巨崇德驚怒交集,未曾料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妖夜竟然趁機擄走姬澄澈。


    他甩動巨玄錐向妖夜背心轟去,後者的身形一飄一晃輕鬆躲過。


    巨崇德拔腿就追,想起林隱道:“你留在這兒,接應的人馬上就到!”


    林隱一聲不響翻身上了一匹無主的雪騅,雙腿用力一夾策馬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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