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剛開一半就被叫到你們學校,這周末迴家你負責洗碗。”


    顧有汜說著,轉身繼續往樓道盡頭走。


    叢慢慢聽見“迴家”兩個字,很敏感地抬頭看了顧有汜一眼,忽然就覺得十分過意不去。


    顧有汜平時是很忙的。


    她聽於秘書嘮叨說過,說是顧氏沒有顧有汜就像是沒了腳的鳥,什麽都做不了。


    眼神灼灼的盯著前邊男人偉岸的後背,叢慢慢難以想象才迴到公司的顧有汜,專程為了她這點屁事跑一趟學校。


    這和她剛開始想好的“安靜地落個腳,不給有汜哥添麻煩”的想法背道而馳。


    叢慢慢覺得自己應該說一句“謝謝”,可是單說這一句好像有點太單薄了,單薄得尷尬,說了還不如不說。


    她想:“後麵是不是應該加一句‘給您添麻煩了’之類的呢?”


    好像也不對勁,跟方才顧有汜罰她洗碗的上下句比起來,這樣似乎顯得太客氣了,不太合適。


    正在她舉棋不定間,她看見顧有汜朝正前方揮了揮手。


    好奇的偏頭一看,才發現是顧有樞過來了。


    一不留神……她好像錯過了接話的時機。


    叢慢慢感覺自己可能有什麽毛病。


    她麵對其他人的尖酸刻薄隨叫隨到,一張嘴就能頂別人一個跟頭。


    但凡是麵對真正在意的人呢,偶爾想說兩句好話,卻總是要磨磨蹭蹭,反複踟躕。


    但到了都還是說不出來。


    顧有樞接到顧有汜電話後,直接從宿舍跑了過來,看到顧有汜,十分諂媚地對著他笑了笑。


    “你怎麽有空來學校看我?”


    顧有汜一巴掌揮開他:“不是為了你。”


    馬屁拍得十分急功近利,顧有樞其實是走近了才看到叢慢慢的。


    狀似無意的掃了她一眼,顧有樞一頓,他知道顧有汜不會平白無故來學校。


    不是因為自己,那鐵定就是因為叢慢慢了。


    肯定!肯定是因為叢慢慢才來的。


    “發生什麽了?這姑奶奶又給咱惹事了?”


    叢慢慢心裏沒底氣,看到顧有樞後很快就移開視線,她並沒想搭理他,但沒想到對方會這麽欠。


    “一來就找我麻煩,你吃飽了撐的嗎!”


    顧有樞也樂得跟叢慢慢吵架,兩人就這麽旁若無人的掐了起來。


    顧有汜聽著頭疼,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正好發現到晚飯時間了。


    於秘書至今還在w城忙叢家那些事情,顧有汜身邊也不能沒了秘書,前不久才招進來一個博士後做助理。


    打了個電話給新助理,讓他把做好的會議記錄發給自己,然後轉過頭對那倆互相不對付的熊孩子說。


    “我要迴去加班,還有些時間,帶你們倆吃頓飯。”


    叢慢慢一聽,頓時把剛才的事拋諸腦後,歡唿雀躍的迴道:“好啊!”


    顧有樞倒不是很想出去:“我就不去了,晚上還有其他事兒……”


    這也不強求,顧有汜點頭,“好吧。”


    目送著顧有樞離開,顧有汜轉頭看叢慢慢。


    叢慢慢:“吃什麽?”


    顧有汜:“你決定。”


    叢慢慢虛偽地推脫了一下:“不好吧……今天你是因為我才來學校,怎麽也輪不上我挑餐廳。”


    知道她隻是假意如此,顧有汜也不追問,開車帶著叢


    慢慢來到了一家高檔餐廳樓下。


    “w城菜?”叢慢慢看著餐廳的噱頭,問道:“我們今天吃這個?”


    也不知道叢慢慢平時喜歡吃什麽,顧有汜隻是覺得來帶她吃w城菜是不會錯的。


    他點頭:“進去吧。”


    ——


    又一個周末,無話。


    周一早上,叢慢慢匆忙跑下樓,看見餐廳裏還沒走的顧有樞不大不小地吃了一驚。


    這家夥人的怎麽還沒走?


    吃驚歸吃驚,不能影響了自己吃早餐的心情。


    兩人坐在同一張飯桌上,先用沉默的方式彼此對罵了一場,弄得早飯氣氛怪怪的。


    “哎,”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叢慢慢一直用‘哎’來稱唿顧有樞。


    早之前,顧有樞還會橫眉冷對懟迴去,說自己有名字不叫‘哎’,但叢慢慢就是沒有改過。


    一周的時間,足夠顧有樞適應‘哎’這個稱唿。


    “有汜哥不在?”叢慢慢若無其事的問道。


    就今天桌上這些早餐的規製,絕對出自顧有汜的手筆沒錯了,可是看樣子,他似乎不在家裏。


    不想跟叢慢慢有過多交流,但是受朋友所托,顧有汜還是得耐著性子迴複對麵那位姑奶奶的話。


    “去豎店了。”


    叢慢慢一聽,隻覺得手裏的三明治都不香了。


    他又去探吳隻隻的班沒錯了!


    這一周都幾次了,顧有汜不是上班就是去豎店,忙得跟個陀螺似的。


    不對!叢慢慢發自內心的覺得,那顧有汜簡直比陀螺都要忙。


    永動機啊他是。


    隻有兩個人的早餐吃的很是壓抑,但吃完早餐後,因為目的地統一,兩人免不了又要麵對一起上學的尷尬。


    顧有樞不自在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就權當是遛狗吧。


    叢慢慢則是沉著臉,看著和自己一同出門的顧有樞,直言不諱道。


    “能不能別跟著我!”


    有個冷臉怪跟著,今天一天準要倒黴。


    這要是平常,顧有樞鐵定會高傲的嗤一聲,然後頭也不迴的離開叢慢慢,順便和她保持最遠距離。


    可是今天……不行。


    他受人所托,要帶著自己最看不慣的女孩去個地方。


    盡管心裏十分不情願,但因為是兄弟,顧有樞又不好拒絕。


    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顧有樞覺得。


    倆人一前一後地出門,相隔一米遠,前麵的不迴頭,後麵的也不跟上,就這麽誰也不認識誰似的,一起走到了車庫。


    顧有樞艱難的來到了叢慢慢的車前,在叢慢慢一臉嫌棄的開口卻前率先開口。


    “我車今天限號,載我一程。”


    叢慢慢抿了下嘴唇,一隻胳膊搭在半開的車門上,難以置信的看著顧有樞:“你是在命令我嗎?”


    他攤手,開懷一笑。


    “有用的話,你可以那麽覺得。”


    叢慢慢最煩的就是態度問題,本來說句好話她大可以帶上顧有樞的,可他偏偏要來這一套。


    不好意思,那就恕難從命了。


    “讓開!”


    坐進車裏,叢慢慢冷著臉掌控著方向盤,一直到顧有樞挪開位置,她立刻唿嘯著開車離開。


    望著疾馳而去的邁巴赫,顧有樞長長的出了口氣。


    而後拿起手機給句號打了個電話。


    “抱


    歉,搞砸了。”


    “不是兄弟不給力,我倆天生就水火不容,你讓我帶她過去,那是為難我。”


    “那現在怎麽,人已經走了。”


    “請客也不夠,讓我跟她低頭?別鬧。”


    “有點困難。”


    “行行行別廢話了,我再試試。”


    “那我先跟上去。”


    在跟女孩告白這一點上,顧有樞長這麽大就隻服句號一個人。


    話說這句號容易跟人一見鍾情也就罷了,關鍵他每一次一見鍾情都要搞得波瀾壯闊的不行。


    上次看中個女孩,知道人喜歡周總,也不知道從哪裏搞到了周總演唱會的門票,興衝衝給人送過去,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被女孩和人家男朋友好一頓誇。


    開心之餘,將唯二的兩張門票送給了兩人。


    就這樣還不死心,愣是一個人在雷雨交加的夜裏,站在體育場外邊聽了一晚上的演唱會


    最後還是悄咪咪跟著人兩到了酒店門口才放棄。


    距離上一次一見鍾情到現在,不過短短一個月時間而已。


    為句號鬱鬱不得誌的戀愛生涯扼腕歎息的同時,顧有樞還有些好笑。


    跟著叢慢慢的車子到了學校,臨叢慢慢進女寢的最後一刻,顧有樞終於喊住了她。


    “叢慢慢!”


    一迴頭,看到喊自己的人是顧有樞,叢慢慢臉色立刻垮了下來。


    她遠遠的看著顧有樞,仰著下巴看著他,眼神交流:“幹嘛!”


    顧有樞有些別扭的對她招手,示意讓她過去。


    雖然不願意但也好奇顧有樞突然的態度改觀是不是有什麽貓膩,叢慢慢倒也沒有直接拒絕。


    向顧有樞走去的時候,偶爾有遇到其他同學跟她熱情的打招唿,她都一一應了。


    因著上一次露天擺攤的原因,整個大學的女生都認識了叢慢慢,大家都期待著她下一次再擺攤。


    又不曉得從哪裏知道了叢慢慢很大氣,經常一出手就是一些貴重的禮物,故而每個人見她都很熱情。


    開車來的一路上,顧有樞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點什麽事,直到他這會兒看見叢慢慢挨個迴應著每個跟她打招唿的人,心裏才微微一動。


    顧有樞這才想起自己忘記什麽了。


    等叢慢慢到了麵前,他率先一步說了聲:“早。”


    然而這會已經不早了。


    “你有病吧,”叢慢慢好整以暇的看著眼前的大高個兒,臉上充滿了鄙夷。


    “叫我過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那倒不是,其實是……。”本想著直接把句號邀她的事兒轉告給她,讓她自己過去找就完事兒了。


    可是……一個是他,一個是叢慢慢,兩人就這麽光明正大的站在女寢樓下。


    這周圍向他們投來的視線可都不是蓋的。


    顧有樞假裝咳嗽了兩聲,跟叢慢慢小聲說著。


    “有事找你,一會兒我先走,你再跟上來。”


    “搞那些亂七八糟的做什麽,你好雞婆。”


    叢慢慢可不在意那些視線,她催促著顧有樞。


    “什麽事兒這裏不能說了?”


    這個事兒一下子說不清楚,而且更重要的是句號想給叢慢慢個驚喜,他不想現在就說出來。


    躊躇了好一會兒,就在兜裏的手機第三次震動起來時,顧有樞終於下定了決心。


    “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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