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您就那個惡魔想要找的人?”


    年邁的會長坐在偌大的演播廳裏,三麵被攝像頭圍繞,側麵坐著一個年輕貌美而又端莊得體的主持人。


    他的額頭上冒出虛汗,心裏竟然有些緊張。


    燈光很晃眼,台上的溫度似乎也有些高。


    會長脫掉外套,搭在身後的沙發靠背上,神識竟然有些恍惚。


    這他第一次上電視,如果沒有什麽驚喜發生的話,也該他最後一次上電視。如果估計不錯的話,他的這段影像資料會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裏在全世界的範圍內傳播。


    “這麽,您就那個惡魔想要找的人了?”美麗的主持人麵帶職業微笑,眼神中滿期待的注視著會長,將剛剛的問題複述了一遍。


    會長點頭道:“的。”


    當會長見到了當地電視台台長之後,立刻明來意,台長驚喜萬分,臨時更改了當天的節目安排,加了一起現場直播的訪談類節目。


    “那個惡魔她要找的獵魔人,恕我冒昧的問一句,您真的就那個所謂的獵魔人嗎?”主持人眼神發亮。她還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到這個從來沒有聽過的職業。


    “對,我獵魔人公會的會長。我們公會的會員遍布世界的各個角落,一個多世紀都在同食人魔鬥爭。”會長到這裏,頓了頓,繼續道:“我們從不計報酬,一切,都為了人類。”


    這一個臨時插入的訪談類節目占用的時間很長,超過一個小時,中間沒有插播廣告。


    對於電視台的台長來,他希望看到這樣能夠引起轟動的節目出自他手。在直播間注視著會長一舉一動的他,腦中已經開始幻想在接下來,要做一期這樣的節目,並挖掘出那些有噱頭的內容或者有傳奇經曆的人。他必須要將這節目的剩餘價值全部耗光。


    台裏新來實習的小女生臉蛋因興奮而變得紅撲撲的,衝到會長旁邊,耳語道:“會長,我們的收視率爆表了,目前呈幾何向上攀升,沒有歇止的勢頭。”


    台長激動的偷偷揮了一下拳頭,滿麵紅光。


    會長猜得到自己在被人利用,他又何嚐不在利用別人呢?他現在的目的,就要引起轟動,引來魔王的關注,解除即將發生在荷蘭的危機。


    直播結束之後,電視台的台長激動的跑去同會長握手,並想約談接下來的合作事宜。


    “合作?”會長啞然失笑,隨即搖頭道:“或許很快,我就要告別這個世界了。”完,他轉身拄著拐杖離開,隻留下了一個落寞的背影。


    一生為了人類,最後卻被當成小醜,這真讓會長有些心寒。


    “別著急走啊,我們還可以談談你大戰惡魔的直播事宜啊,或許還可以代言幾個廣告,增加你和你那獵魔人公會的知名度……等等我……”電視台台長竟不放棄,死不要臉的追了上去。


    然後,當台長衝出樓門,站在街道上,哪裏還能看見會長的身影,看到的隻有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會長在節目裏,並沒有明同魔王的約見地點,為的就盡量少引來目光,為的就盡量少的引起騷亂。這樣做,為的也人類。


    如果魔王真的要徹底鏟除獵魔人公會,那會長隻需要離開獵魔人史館,就足夠引來魔王了。


    會長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打算去這座城市最大的那片墓地。在都市裏,他實在想不到哪裏會比墓地更清淨。


    並且,死在墓地,也算死得其所了。


    會長這樣想著,忍不住自嘲般苦笑。


    出租車司機從後視鏡看了看會長,忽然欣喜道:“你就獵魔人公會的會長吧?一會跟我合個影好嗎?對了,你要去墓地,要和那惡魔約炮……啊不……約架嗎?”


    會長苦笑著搖了搖頭,轉過臉,望向車外倒退的街景,不想迴答那司機的任何問題。


    同會長預料以及期望的一樣,當那段直播訪談節目結束之後,那段視頻便被放到了網上,並被瘋傳。


    短短一小時,各視頻網站關於該視頻的總***量便破億。


    許多的網站為此癱瘓,倉惶進入維護階段。全世界的網速都開始變得越來越慢。這便成就了盜版光盤上,印多少賣多少,可謂日進鬥金。


    當天下午,魔王乘機滴答荷蘭鹿特丹。剛下飛機,還沒等出機場,她打開手機便接到許多信息,並直接附帶鏈接。而這些信息,都她派出去搜索獵魔人藏身之地的爪牙發來的。打開鏈接,魔王等待了半天,卻愣愣的發現連接超時。“開什麽玩笑?”魔王沒想到傳當代最快的4g網絡都有刷不出來的頁麵。


    又刷新了幾次,最終魔王隻能無奈放棄。


    出了機場出口,還沒等離開大廳,魔王一抬頭,發現機場原本播廣告的電視竟然出奇的放著一期訪談節目,並且來自中國的節目。電視機的旁邊圍了裏三圈,外三圈,密密麻麻的人。


    魔王皺起眉頭,閉上眼,張開手掌,一個極小的黑色圓球從她手心落下,並快速穿過人群,到液晶屏前才停下,原地轉了一圈。


    那圓球,竟然一個極小的眼珠。


    眼珠滴溜溜亂轉,最終將視線定格在液晶屏上。


    教皇在旁邊默默等待魔王,沒有打擾,並將有可能打擾到魔王的人“禮貌”請走。


    過了好一陣,魔王睜開眼,摘掉用來遮掩麵容的魔鏡,對旁邊的教皇道:“看樣子完不成了,老烏龜高調的跑出來了。”


    這時,旁邊的一些人注意到了魔王,並很快認出了魔王的身份。


    魔王似乎很喜歡被圍觀的感覺,搔首弄姿,還和一些人拍照。


    沒過多一會,特警趕到,並且數量很多,全副武裝。


    “不好意思,不陪你們玩了,我要先走了。”魔王完,抬手在掌心吹了一口氣,然後朝著一個方向一甩,立刻便有強勁的氣流將人群飛開。


    魔王大笑著,化成一道道殘影,不給任何人看清的機會,從容離開。


    教皇在人群中央,看著魔王離開,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魔王現在改變了主意,預計在次日完成的大地震臨時取消了。她自認為自己一個高尚的人,真誠的人,一個堅守承諾的人。


    現在,既然那個老不死的獵魔人公會的會長站出來了,她就要去做她該做的事。


    跑到一個沒有人會注意到的地方後,魔王掏出手機撥通了電話,確認獵魔人公會的會長所在城市之後,微微一笑,足尖一點,化成一道黑影直飛向天空。


    魔王不需要依靠任何的交通設施到目的地,她現在的魔力很充沛。如果估算不錯,當天晚上她就能跨越小半個地球,到達會長所在的城市。


    會長拄著拐杖,站在九堂山陵園最高點,遠眺漸入夜色的城市,心中有不出的哀涼。


    他為這個世界付出了一生,最終耗盡生命,而這個世界,卻終究將他拋棄。


    最讓他氣悶的,還要數那些躲在暗處等待看熱鬧的群眾。這些好事的人,難道不怕這墓地鬧鬼嗎?


    會長苦笑著搖了搖頭,長長歎出一口氣。


    次日淩晨三點多,魔王帶著一身紅色光芒從天而降,落至九堂山陵園坡頂。


    魔王似乎故意下落緩慢,並不時從四下裏揮手示意。


    讓人奇怪的,周圍不僅沒有任何驚唿聲,或者肅靜一片,反而響起了雷動的掌聲,還有數不清的閃光燈頻閃,把這原本冷清的墓地陵園照得亮如白晝,前所未有的熱鬧。


    “荒唐!”會長終於無法再克製住自己心中的憤怒,顫抖著身子扭頭怒罵。


    但,會長的聲音最終淹沒在周圍震耳的歡唿聲中。


    魔王落地了,紅光閃爍,看起來華麗奪目。


    “看到了嗎?這就你所在意的人類,這就你付出一切想要保護的人類。他們現在崇拜的,應該打亂了他們生活的我。你不已經後悔了?”


    會長抬手捂住胸口,胸口劇烈起伏,看似氣得不輕。不過,幾番喘息之後,會長冷靜了下來,放下手,雙手撐著拐杖,身子挺得筆直,嘴角帶笑的望著魔王,道:“你知道我們之間最大的區別什麽嗎?”


    魔王看會長情緒變化這麽快,不禁一愣,隨口問道:“什麽?”問完,她反應過來,笑道:“我們的差距太大,有什麽可比性嗎?”


    會長搖頭道:“我們最大的區別,就我看到的,一直都人性的善,而你,看到的永遠都人性的惡。我知道親情,愛情,友情的可貴,更見識過堅強,執著,勇敢,永不服輸的精神。而你呢?你看到的什麽?”


    魔王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起來,低聲冷冷道:“我看到的,都像你這樣沒實力,又喜歡耍嘴皮子的東西。這樣吧,看你勇氣可嘉,我賞你一個體麵的死。你先動手吧!”會長笑容收起,目露兇光,朝著魔王大聲喊道:“正有此意!”話音落,四個巨大的漢字實體以及一個巨大的感歎號實體憑空在會長身前出現,朝著魔王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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