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語欣爺爺抬起雙手抱住了腦袋,似乎不想再說下去。


    我正猶豫要不要繼續追問後麵發生的事情,歡兒已經問出了口。


    “後來呢?”歡兒攥緊我的手,緊張的問道。


    “後來?”語欣爺爺抬起頭,眼神空洞,滿臉絕望的神情,他喃喃道:“後來大家都想逃跑,但跑出去的人很快就迴來了,說是已經無路可逃。我後來才知道,原來明山村外麵的世界已經消失不見,我們已經被孤立了。”


    聽完語欣爺爺的話,我和歡兒陷入良久的沉默。


    我心中猜測,這個明山村一定是被某些勢力控製住了,並且被不知道什麽樣的神通孤立了起來,外麵的人輕易進不來,而裏麵的人又出不去。


    這種境況,是我始料未及的。現在不是我和歡兒能拯救多少人的問題,而是我倆該如何繼續生存下去。


    “那個玩‘123木頭人’的小男孩是怎麽迴事?這村子裏的人怎麽都怪怪的?”我此時已經不能再去顧慮語欣爺爺的感受了,我必須要問清楚一切信息,否則我和歡兒一定無法在這裏生存太久。


    “那隻是他們的一個遊戲,輸的永遠都是我們,並且輸者都會被帶走,沒見到有活著迴來的。”語欣爺爺起身下了炕,不想再說話,到外屋繼續加柴去了。


    “或許,從他這裏能得到的有用信息很有限。”我瞥了眼通向外屋的門,對歡兒說道。


    歡兒點了點頭,抿著嘴,眉頭皺得緊緊的。


    我從歡兒的表情中讀出她的不安,因為此時我的表情一定不比她輕鬆多少。


    “啊!”忽然語欣爺爺一聲驚叫,把我和歡兒嚇了一跳。


    我連忙起身,正要追出去,卻看到門被撞開,語欣爺爺跌跌撞撞衝進內屋。


    “快上炕!”語欣爺爺對我和歡兒大聲喊道,緊接著他雙腳一起一落,將鞋子蹬掉,越上了炕,在炕梢的木櫃裏拉出幾床被子,快速平鋪,並飛速放置好枕頭,然後一下子鑽進被子裏,看樣子是要睡覺。


    我和歡兒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不禁納悶:睡個覺,至於嗎?


    語欣爺爺抬頭衝我喊道:“發什麽呆,快點進被子裏假裝睡覺,否則來不及了。”


    我心中一驚,衝歡兒使了個眼色,之後我倆連忙上炕鑽進被子裏,心髒狂跳不緩,大有衝出喉嚨的趨勢。


    “怎麽了?”我小聲向語欣爺爺問道。


    “噓!”語欣爺爺向我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用餘光往門口瞟,側出耳朵,好像在凝神聽著什麽。


    雖然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麽,但我感覺到屋裏的氣氛幾乎凝固,讓我緊張得要死。


    歡兒也很緊張,緊緊攥著我的手,略微有些顫抖。


    “來了。”語欣爺爺忽然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便轉身縮進被子裏。


    什麽東西來了?我連忙屏氣凝神的豎耳傾聽,果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陣沉重而緩慢的腳步聲,不知道是人還是什麽東西。


    “吱呀呀……”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屋門被打開了。


    歡兒此時已經縮進了被子裏,躲在我的懷裏,胸口劇烈的起伏。


    我將眼睛緊閉上,將全部精神集中在聽力上。


    “唿哧唿哧……”我聽到沉重的喘息聲,就在我的附近,除此之外,還有衣褲摩擦的聲響,聽起來好像是一個大胖子在做著運動一樣。我有心想眯眼偷看,卻終究還是忍住了。


    過了一會,腳步聲再次響起,逐漸遠離,緊接著屋門再次“吱呀呀”響起,應是被打開了。


    此時我的臥姿正是麵朝屋門,於是壯著膽子小心翼翼眯起眼睛,偷偷去望。


    這一望不要緊,嚇得我差點發出驚唿聲。


    我看到,此時正要出門的東西。


    為什麽稱之為東西呢?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該稱之為什麽。


    那是一個半人高的小孩,也或者是侏儒,體態臃腫,像一個圓球。在肩膀上,有兩個脖子,每個脖子上都頂著一顆沒有頭發的光頭,圓得像球。看起來滑稽可笑,但給人隻有詭異的感覺。


    目送那個東西出了屋子,眼看屋門被彈簧拉著關好,我才長出一口氣。


    此時,我才發現,我的身上已經被汗水打濕。我知道,這不僅僅是因為火炕太熱的原因。


    過了好一陣,旁邊的被子忽然掀開,語欣爺爺坐了起來,半跪著挪到炕頭的床邊,伸手用體溫在窗上化開一個小圓點,通過那個圓點向外觀察了一陣,才深吸一口氣,又長長吐出。


    “好了,沒事了。好險!”語欣爺爺似乎心有餘悸,聲音顫得厲害。


    聽說沒事了,歡兒連忙從被子裏鑽了出來,對著我望了一眼,然後緊緊抱住了我。


    伸手輕拍歡兒的背部,算作安慰,待她情緒稍微穩定,我才掀起被子坐起來。


    因為身上衣物被汗濕,初出被子有些冷,但很快便適應了下來。


    “剛剛那是什麽東西?”我向語欣爺爺問道。


    “你看到了?”語欣爺爺用驚訝的眼神望著我,似乎在佩服我的勇氣。


    我點了點頭,道:“看起來像人,又不像人,不知道是什麽東西。”這話我是對歡兒說的。我沒有刻意去描繪那個形象,我怕嚇到歡兒。


    “是的,那是惡魔!”語欣爺爺有些激動,捏緊拳頭狠狠捶在炕上,發出一聲悶響。


    “惡魔?”我和歡兒異口同聲驚唿。


    語欣爺爺點頭道:“除此之外,我真不知道還能用什麽詞來形容它們。你們知道嗎?它們竟然吃人!”


    “食人魔?”我和歡兒再次齊聲驚唿,齊轉頭四目相對。


    難道,那個東西,甚至之前看到的那個小孩,都是食人魔?這絕對不是一個好信息,但好在可以減輕我心中的強烈恐懼。畢竟,對於食人魔我並不是一無所知。


    “那個東西來幹嘛?”我麵向語欣爺爺問道。


    “挨家挨戶檢查是不是所有人都睡了,如果有人不老實,就會被帶走,說不定會被吃掉。”語欣爺爺答道。


    很明顯,這些被我猜測是食人魔的東西,與我的認知還是有差距。它們不像最開始我遇到的那些,如同城市中的隱士;也不像我在幻境中看到的最原始的那些如野獸般的食人魔。它們,更像是奴隸主,它們將這個村子裏的所有人都當成了它們的奴隸與玩物,擺明了將自己放在了高於人類的食物鏈的最頂端。“我要出去看看,確認一下。”我說著,起身便往炕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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