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入春,天氣已經迴暖,但是夜晚還稍顯冷寒。


    我們三人走在通往公墓的路上,耳聞夜風唿嘯,好似鬼哭狼嚎。勁風掀起歡兒的領口,我眼疾手快幫她收住。


    歡兒望我一眼,勉強揚起嘴角,但神色中依然滿是不安。


    侯明潮摸出一根煙自顧自點上,扭頭看我正望著他,假惺惺遞了一下煙盒。我擺了擺手,沒有接過,因為歡兒此時正抱著我的胳膊,我不想嗆到她。


    路兩旁的路燈忽然亮了,正是宣布夜晚的來臨,一條條小廣告貼在路燈杆上,像極了狗皮膏藥,貼廣告的人絲毫沒有對死者有敬畏之情,讓我看了很是反感。


    忽然,我們聽到有車在行駛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


    我們扭過頭,正看到兩道光芒從陰暗中閃出,緊接著一輛老款桑塔納帶著一身灰塵急奔而來,最終停到了我們身邊。


    車窗被搖下,潘警官探出腦袋衝我們喊道:“喂!上車吧。”


    這家夥,來的真是時候。


    侯明潮似乎有些不情願,但看我和歡兒已經先後進入車的後排座位,他猛抽一口煙,將煙屁股摔到地上,用腳尖碾滅,然後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慢慢悠悠的上了副駕駛。


    麵對侯明潮幾次不友好的態度,就算脾氣再好的人,也難免會動怒,更別提有著職業惡劣態度的警官。


    潘警官對侯明潮說了一聲:“係好安全帶。”接著,不給侯明潮絲毫反應的機會,猛的踩下油門,快速換擋。老桑塔納一聲咆哮,瘋了一般猛衝了出去。


    我從來沒有想到,這種車也能創造如此強烈的推背感。


    從側麵我看到,侯明潮的臉色不是很好看,慌忙係好安全帶,還抬手抓住了車窗上的拉手,看樣子他被震住了。


    隻片刻的功夫,潘警官已經駕車到了公墓大門外的停車場。按理說,這個時間段,在這樣的地方,應該連人影都很難見到一個。可是我竟然看到停車場中整齊停放了十幾輛豪車。寶馬x6,路虎攬勝,保時捷卡宴……無一列外,都是suv,竟沒一輛轎車。潘警官絲毫沒覺得自己的桑塔納寒酸,放著那麽多的車位不停,愣是插進x6和攬勝之間才停下。


    “他們到了。”下車後,侯明潮抬頭望了一眼黑漆漆的山頭,空蕩蕩的大門,淡淡吐出這句話。


    難道說這些豪車都是獵魔人公會的人開來的?這讓我略微有些驚訝。


    我曾許多次想象過那些人的模樣,無非是穿著戴帽子的黑色披風,終日低著頭,將臉隱藏在帽子下,偶爾露出皮膚,也是伸出的蒼白的手,一副神秘又神經的樣子。


    不過現在看來,雖然還沒見麵,我已經知道我的猜想是錯誤的。


    我們四人一行踩著略微有些潮濕的石路麵,走進高立的公墓大門。


    歡兒抱著我的手臂,貼我很緊,看樣子是有些恐懼。


    我微微搖了搖頭,抬頭上望,卻覺頭皮發緊,背後涼颼颼的。


    一座座墓碑整齊的布滿這座小山,在少得可憐的路燈下,反射出白骨一樣的冷光。每個墓碑上,都刻有大小不一的黑字,有的上麵還掛著照片……


    夜風也適時搗亂,讓我的心中也感到了一絲絲恐懼。


    “他們在那了。”侯明潮用下巴向上一揚。


    我張大眼睛向上望去,果然看到半山腰處站了密密麻麻的人影,但由於光線太暗,我很難看得清楚。


    來之前,我的心情很複雜,想法也非常多,可這個時候,我又冷靜了下來。


    我們拾級而上,一邊飲著冰涼的夜風,一邊感受著石板路的微涼。


    待我們逐漸接近那群人,我看到他們中各色膚色的人都有,並且除了一個中年男人外,都穿著黑色的西裝。


    他們的胳膊上,都別了一圈白布,胸前,都別著一朵黃色的菊花。


    看到我們到來,人群有序的分成了兩列,那個唯一沒有穿西裝的人推出一個輪椅,輪椅上坐著一個老態龍鍾的中國老男人。


    “會長。”侯明潮對那老男人問候了一聲。


    老男人點了點頭,顫顫巍巍從懷裏掏出一根亮銀色的小鐵棍,他輕輕一甩,鐵棍伸長,竟成了一根金屬拐杖。


    他以拐杖支撐著身體,從輪椅上站起,走到侯明潮旁邊,歎了口氣,聲音沙啞的道:“,沒事,你還有我們。”


    侯明潮點了點頭,緊閉著嘴巴,轉頭望了一眼旁邊的墓碑。


    墓碑上,有程姨的照片,安靜而慈祥。


    “你就是陳濤了吧,你是歡兒。”老男人一一向我們打招唿,最後目光停在潘警官身上,皺起了眉頭,疑惑問道:“你是?”


    “我的朋友,潘警官。”我擔心潘警官尷尬,連忙介紹道,不過我卻並不知道他的全名。


    “我有事情想你們幫忙,我們這裏最近發生……”潘警官一邊說著,一邊掏出手機,正要調出照片,卻見老男人揮了揮手。


    “我們是來吊唁的,有什麽事下山了再說吧。”


    潘警官點了點頭,收迴了手機。


    老男人迴過身,吃力的走到程姨的墓碑前,望著墓碑良久,已是老淚縱橫。他掏出一隻手帕,擦拭眼淚,然後開始細數程姨的曾經。


    程姨成為獵魔人後,經曆的大多數事情對於我來說都是陌生的。


    老男人講的聲淚俱下,現場的人無不動容,侯明潮偷偷的抹起了眼淚,這是程姨死後,他為數不多的哭。


    老男人講完後,抬手取下胸前的菊花,吃力的彎腰放到墓碑前的石台上,然後轉身坐迴到輪椅上。


    在他之後,其餘的人先後上前,一一重複老男人的動作,然後一一去同侯明潮握手。


    這個過程沒持續多久,便結束了。


    老男人對身邊那個唯一沒穿西服的人低語了幾句,便向我們告別。


    潘警官見狀大急,連忙上前,卻被人攔住。


    老男人扭過頭,深望了一眼潘警官,淡淡道:“有事情,和他談吧。”說完,他手一指身後那個唯一沒穿西服的男人。潘警官一愣,扭頭去看,正見到那男人衝他微笑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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