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是肉餡的,肥而不膩,飽滿多汁,味道還不錯,隻可惜此時我一丁點的胃口都沒有。


    剛將嘴裏的這一口包子咽下,我看到胖子衝我揚了揚眉毛,那略帶嘲笑的眼神似是在催促我快一點吃完。


    深吸一口氣,我將包子剩餘的部分全部塞進了嘴裏,隻略咀嚼,我的身體便有了奇怪的感覺,就像是被一大團棉花包裹住一般,說不出的難受。


    我正想停止咀嚼,卻發現我的身體根本不再受我的控製,竟將我嘴裏的東西生生咽了下去,這感覺讓我幾乎無法唿吸,喉嚨裏塞得滿滿的。


    如此難受的感覺剛有點緩解,我驚恐的發現我眼前的世界盡是猩紅之色,空氣逐漸消失,周圍滿是液體。


    我掙紮著想逃離這裏,卻難以隨意行動,忽然有一股力量開始推我,我被動的朝著一個方向遊動。然而,我明顯的感覺到我周圍的空間越來越狹窄,我的身體被擠在了一起。


    因為無法唿吸,我越來越難受,我已經開始後悔大意的吃了胖子給的包子,我擔心就這樣死在這裏。


    忽然,我的腦袋被什麽東西箍住,接著便有一個力量將我向上拉扯。


    如此好一會,我忽然感覺腦袋從困境中脫離,接下來是雙肩,胸腹,腿,腳。當我全身掙脫出困境,我終於可以控製我的四肢,也終於能夠睜開雙眼。


    我的眼前第一個出現的是一張老臉,滿臉的菊花褶子,衝我擠眉弄眼,十分惹人討厭。


    我張嘴想怒斥這個怪異的老嫗離我遠一點,卻沒想到發出的聲音卻如嬰兒的啼哭。


    我驚恐,不自覺的揮舞起雙臂,竟然發現我的雙臂變得粉嫩粗短。


    我,竟然成了一個嬰兒!


    忽然,我眼前的整個世界旋轉了起來,周圍的一切都急速的發生著變化。


    房間內,原本幹淨整齊的家具開始變得蒙塵雜亂,透過窗戶,我看到外麵正快速的進行著四季交替,我的身邊有一個個行動迅速的黑影在走動,一會進門,一會出屋,同時我的身體也在逐漸的長大。


    當一切停止,我發現我已經站在了一片破磚瓦礫之中。


    一個中年婦女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向我招手道:“臭小子,竟出來瞎混,快跟我迴家幫忙。”


    意識中,這個我素未謀麵的女人,竟然是我的母親。


    她高挽著發髻,身穿大紅色上衣,下身是一條黑色的長裙,腳上穿著一雙塑料拖鞋。


    她丹鳳眼,塌鼻梁,有點發福,因此臉龐滾圓。


    我腦中蹦出兩個意識,一個是不停的在告訴我,這個女人很詭異;另一個意識卻如催眠一般,不停告訴我,那個女人就是我的母親。


    “臭小子,聽不到我說話嗎?”女人又衝我大喊。


    我太陽穴一陣刺痛,兩個意識一消一漲,我莫名的堅信,這個女人就是我的母親。


    快步離開破亂的區域,我走到母親身邊。


    母親衝著我的屁股就是一腳,雖然不疼,卻把我踢得一個趔趄。


    “成天亂混,學也不上,不如幹脆別念了,跟我迴家賣包子,總比這樣混下去有出息。”


    一前一後,我隨母親迴到了家裏。


    所謂的家,其實是一個地下室,成天鬧鼠災,偶爾還漏雨。


    室內很簡陋,隻有一張床,床上的被子有些發黴,那惡心的味道讓我犯嘔。


    母親接了一盆水,把手三兩下涮了涮,從一根塑料繩上拉扯下一塊抹布,隨意抹了抹,然後她走到一張桌子前。


    桌子上,放著一個臉盆,裏麵裝了半盆肉餡,除此之外,桌子上還有一個大麵團,還有許多麵粉。


    忽然,我聞到一股惡臭,來源於牆角。


    我眯著眼,勉強看到牆角處堆了許多黑乎乎的東西。


    我走過去,用腳踢了踢,發現觸感很軟,我低頭去看,隻看到是毛茸茸的一團。我伸手摸了摸,發現那是動物的皮毛,雖然聞起來氣味並不好,但摸起來很柔軟,隻是表麵有點黏。


    “離那遠點。”母親忽然衝我大喊。


    我嚇了一跳,一屁股坐到地上,看著母親衝我走來,我有點害怕,伸手扶地麵想站起來,卻摸到一個圓滾滾的東西,我扭頭一看,驚得呆住了。


    我看到,我剛剛摸到的那個東西,竟然是一個貓的腦袋。


    “這……”我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母親此時已經走到我的身邊,粗魯的伸手揪住了我的耳朵,用力將我拉扯起來,疼的我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臭小子,別大驚小怪的,又不是第一迴看到,趕緊過來幫忙,把手洗一下。”


    我想起來了,父親在我一出世就和一個野女人跑了,於是母親帶我長大。


    因為一直沒有什麽經濟來源,母親到處打雜,卻因為脾氣不好,頻繁被解雇,無奈之下,母親開始賣包子。


    一開始賣的是菜包,餡都是從菜市場撿來的,因為沒有油,因此味道不好,賣的也不好,最後都被我和母親吃了。


    後來,母親發現市場上肉包很受歡迎,於是打算做肉包,但是卻找不到肉的來源,因為菜市場沒人會把肉隨地丟。


    但是母親很聰明,她發現城市裏的野貓、野狗很多,於是……


    “洗好沒?”母親見我麵對著臉盆發呆,不耐煩的催促了一句。


    我連忙把手洗了幾下,在身上擦幹,然後去幫母親包包子。


    包包子的時候,我的眼角總控製不住的會看牆角的那些皮毛,這讓我感到極度的惡心和反胃。


    因為走神,我包的包子形狀不太好,為此,我挨了一耳光。


    忙活了許久,竟然莫名其妙的我看到天亮了。我忽然感到疑惑,想不起來我站在瓦礫之中時的時間。


    我忽然感覺這個世界很奇怪,可是哪裏怪卻說不出來。


    母親忽然不見了,再出現時,一臉懊惱,讓我吃那些肉包子。


    母親逼著我吃完包子,神秘兮兮的跑到地下室門口,左右看了看,迴來對我說:“臭小子,我得到高人指點了,以後保準能把包子賣好,咱娘倆就吃喝不愁了。”


    我才不信她的話,但我不得不裝出一副深信的樣子。


    “這樣,臭小子,交給你個活,晚上不管你是拐是騙,給我帶個人迴到這裏來,男女都行。”母親的笑容,竟然猙獰恐怖,讓我感到極大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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