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亂,爾曹夷狄禽獸之類猶稱帝,況我中土英雄,何為不得稱帝邪!——悼冉閔”。唐絕翻開“卜算”的第一頁,就見封麵上寫著這樣一行字,可惜他冷漠慣了,並沒什麽熱血沸騰的感覺,而且他也搞不明白這話是誰說的,冉閔又究竟是誰。


    唐絕現在最關心的是眼前這青石路還有沒有危險,所以想打開書查一下,結果搞得自己一個頭兩個大,原理基本都有,但是奈何他根本不能理解啊。


    無奈的唐絕隻能原地坐下,平心靜氣的開始“啃書”,但沒天賦就是沒天賦,根本就構建不出這書中所描繪的模型,反而越想腦子裏越是一桶漿糊。正擺弄羅盤玩的唐玨見唐絕愁眉苦臉的模樣,走過來看了看唐絕手中的書,字她雖然不認識,但她會看圖。


    “哥哥,這書講的是跳格子遊戲嗎?看起來遊戲規則好複雜啊,格子好多啊!不過好奇怪為什麽這大鐵人裏麵藏著一本跳格子的書呢?”唐玨一臉疑惑的說著。


    若是讓太上隱者知道千百年後他留下的著作瑰寶,會被一個小女孩稱作跳格子的遊戲,恐怕會被氣得吐血吧。不過沒有敬畏之心的唐絕倒沒有覺得有什麽不該說的,隻是解釋道:“這叫陣法,必須按照規則通過,如果一步踏錯可不像跳格子一樣可以重新來過,會死人的。”不知道為什麽,看著唐玨的樣子,唐絕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想多講兩句話。


    唐玨吐了吐舌頭,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樣子,繼續看向圖畫,好像被這“遊戲”所吸引。片刻後,唐玨說道:“哥哥,我知道怎麽通過啦!太好玩了,你還沒看懂嗎?要不要我教你?”唐玨的樣子有些洋洋得意,畢竟還是小孩子,很容易滿足,也很容易忘卻,並不懂得什麽輕仇之人每多寡恩的道理,所有的心情全部寫在臉上。


    唐絕本身就是冷漠的人,自然更不會覺得唐玨這麽快就從陰影中擺脫出來有什麽不妥,畢竟狗剩兒已經死了,現在在他眼前的是他的妹妹唐玨,有他在,他不會讓她再悲傷。


    “你能看懂?”唐絕很在乎這個,若是唐玨真能看懂,那簡直再好不過,不過他卻不敢肯定她是否真的看懂了,畢竟他承受不起錯誤的代價。


    “是啊,這有什麽難的,哥哥你真的看不懂嗎?”唐玨有些納悶,在她眼裏明明很簡單的東西,有必要這麽大驚小怪麽,不過看著哥哥驚訝的樣子真是好笑。


    “那走吧,你指路。”唐絕將兩本書貼身收好,羅盤仍由唐玨抱在懷裏,向青石路走去。信任有的時候很困難,有時候也很簡單,因為血脈相連,因為相依為命,因為不需要理由。所以唐絕確認唐玨真的看懂後,不再煩惱,將一切教給她來決定。


    “跳這個,然後是那個,對,然後再往左跳……”在唐玨的指揮下,一路風平浪靜。唐絕抱著唐玨終於來到了大門前,放下唐玨,輕輕一推,看起來頗為沉重地石門自動分開。


    大門後是一條漆黑的甬道,因為薩魯自帶了照明工具,自然就沒有點亮甬道上的火盆來照明。而沒有攜帶火種的唐絕看著漆黑的甬道又發愁了,這接下來該怎麽走下去。


    唐絕突然想到咒術,或許那本相術中有解決方法,否則古代可沒有照明燈,想要將火把帶下水又根本不可能,就算是打火石,這裏這麽潮濕又要拿什麽點火。


    退出甬道,站在門外台階上,接住岩壁上的發光植物,唐絕又開始研究起“相術”來。翻開書頁,這次不是封頁題字了,而是在第一頁上寫著“相天相地難相人”七個大字。


    相術雖然同樣難懂,但是這個不需要懂,隻要會用就行。畢竟不同於陣法的多變,咒術不光是一成不變的,而且還要嚴格按照指示來施咒。而施咒的前提是體內凝成一枚類似於命靈的種子咒靈,如果說命靈是人體精氣神之靈,那麽咒靈就是天地精氣神之靈。


    天地間有著各種各樣的物質和能量,咒術師借助咒靈便可以加以引導運用,這就是咒術的本質,而並非什麽無中生有的魔法仙術。比如說門口的鐵像,就是太上隱者利用煉金之術從礦石中直接將金屬元素提煉出來凝成的,若是沒有合適的礦石,就算他再玄術通天,也變不出寸鐵。而火焰歸根到底隻是一種能量的釋放過程,所以點火是基礎的基礎。


    有了凝結命靈的經驗,唐絕按照書上所述,放開心神,去感受天地間的每一絲氣息,每一個粒子,然後引入體內種下與天地溝通的種子,也就是所謂的打通天地二橋。


    因為之前唐玨所展現出來的天賦,所以這次修煉咒術的時候,唐絕同樣沒有藏私,給唐玨講解了一遍後才開始準備入定修煉,然後唐玨再一次給了他驚喜。


    就在唐絕入定五分鍾,還沒感覺到什麽的時候,唐玨的一聲驚唿就將他驚醒了。唐絕看著一臉茫然的唐玨說道:“別怕,剛才發生了什麽?”


    “剛才”唐玨咽了咽唾沫,接著說道:“剛才我按照哥哥說的做,然後然後我就感覺身體裏好像鑽進了什麽東西,暖暖的癢癢的,一團小火球就出現在了我的麵前,我一害怕,小火球就又消失了,哥哥這就是你說的聚火術嗎?好神奇啊。”


    “應該是了,你再試一下,這次火球再出現你別怕,嚐試著控製它,將它丟到火盆裏。”唐絕知道唐玨很有天賦,但是沒想到會這麽有天賦,或許太上隱者的傳承大半都要丟給自己的妹妹繼承了,對此唐絕自然沒有絲毫的嫉妒不滿。


    不知道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有心插柳柳不成的緣故,在唐玨無意施為的時候成功了,現在刻意去做反而又做不到了,唐玨氣鼓鼓的一次次嚐試,結果仍是失敗,嘟著小嘴說道:“哥哥,你要相信我,我剛才真的做到了,我沒騙你,你在等我一下,我再試試。”


    “不用了”唐絕明白症結所在自然不想操之過急,卻讓唐玨誤會了他不信任她,雙眼瞬間蒙上一層霧氣,唐絕見狀趕緊解釋道:“不是哥哥不相信你,而是哥哥覺得可能你太緊張了,太想一次成功,反而導致失敗,先休息一下,迴想一下第一的感覺,更容易成功。”


    “好吧”唐玨揉了揉眼角,暫時停止再次嚐試,而是開始迴想之前成功時的狀態。


    “我想到了”過了一小會,唐玨突然開心的笑了起來,然後再次施咒,一團明亮的火苗再次出現,漂浮在唐玨的指尖,說不出的俏皮可愛。


    “成功了”唐絕也開心的笑了起來,接著說道:“別玩了,快將火苗投入火盆中。”


    “嗯”唐玨控製著指尖乖巧的火苗慢慢飄向上方的火盆,“劈啪”一聲,火苗落入火盆中,漆黑的甬道頓時明亮起來,也不知道太上隱者在火盆中放的是什麽燃料,不僅能保存至今,而且火光還十分的明亮不熏人,讓唐絕對他越來越好奇。


    “好了,我們走吧,接下來點火可都要靠你咯。”唐絕牽著唐玨的手,沿著甬道向前走去。隻不過唐玨雖然聚火術已經熟練,不會再出現失敗的情況,但是根據她所說,她感覺到每次她使用咒術的時候,她體內的暖流都消失一部分,所以唐絕不得不等唐玨恢複再前進了,至於等待的時間,唐絕並沒有也修煉咒術。


    在他看來低階的咒術對實戰並沒什麽作用,看聚火術火苗移動的速度就知道了,而且還十分不穩定,那火苗好像風中殘燭,一口氣就能吹滅,而高階咒術暫時就別想了。


    唐絕在觀看甬道上的壁畫,壁畫上描繪的應該就是冉閔那個時代的故事了。唐絕很好奇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物,能讓太上隱者出手相助,同樣好奇自己在門口陷入迷陣時看到的血腥場景,究竟是真是假,是否真的有那麽段吃人的曆史。或許壁畫真假根本無從考證,僅是太上隱者個人過於誇大的看法,但曆史不都是如此麽。


    就這樣,一路走一路看,等走出甬道的時候,唐絕也大概弄懂了壁畫上描繪的故事。


    那年一座名為“晉”的大城破碎分裂成八塊,城外一直虎視眈眈的兇猛野獸伺機進入城內。它們搶奪城內的財務,虐殺城內的住民,然後披上城內居民的衣服,化為人麵禽獸,占領城內的領地,開始奴役城內原住民,原住民幾次瀕臨亡城亡種的危機。


    有的原住民選擇逃跑,有的選擇留下來抵抗,而有的既不跑也不抵抗,就坐在原地等待著被人麵禽獸吞噬。這時一名道人下山,正好遇上一名野心勃勃的將軍。


    道人決定借將軍之手撫平這亂世風浪,將軍也希望借助道人的手段,成就自己的野心霸業。二人一拍即合,於是在道人的幫助下將軍逢戰必勝,打出了自己的威風,最後更是建立了一座“冉魏”的城池,開始剿殺人麵禽獸,收容四散的晉城原住民。


    然而人心容易膨脹,基業初成的將軍,哦,不,當初的將軍現在已經稱帝。基業初成的大帝不安於現狀,與道人發生了矛盾,於是失去道人幫助的大帝在一場戰役中大敗而迴。


    戰敗的大帝不僅沒有吸取教訓,反而與道人越走越遠,早已失去了初心。開始熱衷於爭霸遊戲,熱衷於“城”的爭奪,最終走向了毀滅。


    蠻胡禽獸,中土英雄。對於唐絕來說是那麽的遙遠與陌生,一段王朝的興衰更替,不過是史書上的寥寥幾筆,不過是畫冊中的幾個片段。太上隱者那般強大的存在也終究改變不了大勢的運轉,最後隻能無奈的選擇置身事外,做一名真正的隱者。


    往事已矣,無論具體真相如何,都已不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當再次麵對暴行,不可忘記應有的氣節,與仇恨。原諒慈悲隻應該給與應該給的人,我佛慈悲亦有金剛怒目時。


    牆上的壁畫唐玨同樣在看,看到了壁畫上那栩栩如生的地獄景象,看到了那人麵禽獸的肆虐,看到了十數萬人如待宰的羔羊被幾千人圍住奴役吞食。


    唐玨早已淚流滿麵,再也沒有了絲毫笑意。因為在她眼中,那地獄景象就在昨日,那人麵禽獸就在前方,那“羔羊”已隻剩冤魂。


    “走吧,他們就在前麵,追上去,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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