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小夥子,可願意陪我這把老骨頭出去溜達溜達?”


    正和自家艦娘一起看電視,努力學習社會經驗的大爺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得到東方師匠如此曖昧且突兀的邀請,老爺子這分明就是在說“我找你有事但是不方便當著別人的麵說所以咱們單獨聊聊吧”這樣的。


    ——如果電視劇中出現類似鏡頭,貌似就意味著某人要領便當了呢。


    大爺不禁想起了剛才夕立吵著要看的一部諜戰片,某倒黴催的間諜就是這樣被叫出門,然後慘遭隊友背叛的。


    好吧,電視編劇們普遍都是一群外表看似陽光實則內心陰暗的主兒,這時候應該怎麽選擇其實明擺著的不是麽?


    於是他點頭應允了這個邀請。


    東方師匠對此依舊不滿足,轉而向著屋內招唿了起來:“那個屋子裏穿鬥篷的小姑娘,你也一起來如何?”


    離島:“……”


    ——真是壓了鯨又日了poi了,為什麽老娘隻想做個安靜如水的美少女,這種時候也會莫名其妙怒中一槍啊?


    明明應該是和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如今卻以這種莫名其妙的方式強扯到自己頭上,這讓離島非常不爽,恨不能拉出所有艦載機來一次無差別對地轟炸,可惜這也僅限於想想,這種時候如果不識趣兒,絕對會被兩個怪物撕碎的。


    一隻深海廝混在艦娘堆裏,這本身就危險之極如履薄冰,可不是每個人都像東方師匠與大和這般老謀深算(離島無比肯定自己跟wo醬已經被大和認出來了,隻是人揣著明白裝糊塗當作不知道而已),絕大多數艦娘都是很容易熱血上頭的,如果她們的提督還是一個無可救藥的腦殘笨蛋那就更要命了,鬧將起來妥妥的就是個死字。


    所以雖然很不情願,但離島還是保持沉默蹭到了大爺身邊,示意自己答應了這次夜遊邀請。


    新西蘭的夜晚要比白天清涼一些,但還是充滿了海濱城市特有的潮濕感,類比的話,白天就像是在蒸桑拿,而晚上就是做水療spa,而無論哪種感覺大爺都不是很喜歡,渾身上下一直都是濕漉漉黏糊糊的,讓人非常難受


    對他而言,徹底融入這個世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或許應該先從適應自然環境開始,慢慢適應整個世界。


    一老兩少行走在幹淨整潔的街道上,也沒有什麽明確的目的,離島索性扒掉了氣悶的鬥篷,反正現在大晚上黑燈瞎火的自帶隱蔽強化光環,不注意盯著誰也看不出來,就算她是深海不懼寒暑,也更喜歡讓自己舒服些。


    “戰爭就快要結束了……”東方師匠如此感歎著,從口袋裏摸出煙鬥,給自己點上抽了一口,結果激烈地咳嗽了一陣,仿佛要把肺都咳出來似的,仿佛是倒計時的鍾聲,時刻提醒著別人這個男人已然風華不再的殘酷事實。


    用了很長時間,老人才平複自己的氣息,煙鬥叼在嘴裏卻不再吸氣:“深海會輸,這已經是公認的事實了。”


    “你叫我出來就隻是為了示威麽,半截入土的死老頭子?”離島陰惻惻地迴應道,就算是被大爺當做寵物圈養了起來,她對人類也沒有半點好感可言,如果不是有一群賤娘看著,恐怕新西蘭早已被她的艦載機化為火海了,“在你眼中這樣做到底有什麽意義?你以為被這隻該死的大……塊頭抓住後,我和那些廢渣還會有關係麽?”


    我們有充分的理由認為她剛才是想說“大猩猩”來者——萬幸話到嘴邊好懸還是刹住了。


    “廢渣麽……這樣說自己的同胞不太好吧?”師匠愉悅的笑道。


    “我樂意,你管得著?”離島兩眼兒一瞪牙齒一呲,那模樣活像一隻抓了狂準備撓人的小貓。


    “哈哈哈哈!”師匠開心的大笑了起來,“年輕人你很有想法嘛,養隻深海棲姬當寵物果然非常有趣!”


    這句話可說是戳中了離島的痛處,深海少女當時整個人都炸了:“臭老頭信不信我撕了你?!!!”


    “哦?這可真是第一次聽到的威脅呐!”師匠的表情嚴肅了起來,蒼老但並不渾濁的雙眼微微眯起,其中放射出的神光讓離島心中一突,背上的冷汗當時就下來了:“你你你……你想幹什麽?老娘瘋起來連自己都打的啊!”


    “我記得你是離島棲鬼對吧?”老人露出了惡意滿滿的笑容,“年輕時撕的太多,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原來你年輕時手撕深海的傳說是認真的麽?


    離島心說自己咋就這麽命苦,這輩子碰上倆純爺們兒,一個是特別能打的,還有一個也是特別能打的,反正兩個都比她能打,也隻好以跑為主以慫為輔,就當自己是個沒存在感的深海小驅逐,躲在一邊不說話好了。


    “可惜深海是不可能完全被消滅的,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一點。”師匠也不再調-戲認慫的深海少女,轉而繼續自己剛才沒說完的話題,“她們最終也會成為生態圈的一員,融入這個星球之中,人類隻能築起環繞大海的圍牆,將她們無害化處理,也許若幹年後,也有人會想你一樣,把飼養深海當做潮流吧?”


    “怎麽可能?”大爺終於發話了,“您也看見了,高級深海具有不低於人類的智商,誰也養不了她們。”


    “也許你說的沒錯,但高級深海數量有限,僅憑她們又能做些什麽?”


    老實說大爺不知道師匠到底想表達什麽,但他沒有心急地去詢問,因為他相信老人會接著說下去的。


    “既然深海無法扭轉乾坤,那麽她們被人類徹底壓製就是可以預見的了。”師匠也沒等捧哏提問,自顧自的就繼續說了下去,“我隻是在想,當這場轟轟烈烈的戰爭結束之後,那些為了對抗深海而集結起來的資源,為了消滅深海而製造出來的武器……哪些作為武器而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孩子,她們的命運又會怎樣呢?”


    “……以及,人類的未來,又會是什麽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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