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想……幹什麽……”伊諾克哆哆嗦嗦的抖著淌血的嘴唇,說不成話,與同齡人相比還要強壯一些的身體在麵對絕對暴力之時竟如同弱小的稚童一般無助脆弱,毫無反抗之力。


    安瑟爾冷笑,“剛才不是還罵的很痛快,怎麽,現在害怕了?”


    “你……如果你不殺我,剛才的話我就收迴去……”伊諾克用盡僅剩的力氣,掙紮著慢慢往相反的方向爬,手掌在地上留下一個個鮮紅的手印,身體已經被打的麻木,心裏則是後悔不已,若是早知道有可能會出現這樣的結果,他說什麽也不會就這樣冒冒失失的招惹這個該死的混蛋,剛才的殺氣是真的,就算他並沒有上過戰場也從來沒有真正與人進行過生死對決,但是生命的本能告訴他,他剛才離死亡,僅僅一步之遙。這種即將被死亡吞噬的恐懼感讓他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此時此刻,他隻有一個想法……逃……逃的離這個深藏不露的魔鬼越遠越好……


    其實這並不能全怪他,就說他前世,也隻不過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上班族,戴著金絲眼鏡,穿著黑皮鞋,一手咖啡一手公文包,每天去擠擁擠不堪的地鐵,過著朝九晚五的乏味生活,老實本分,遵紀守法,按時納稅,生命中所經曆過的最“驚險刺激”的事,也不過就是辦公室裏小打小鬧的勾心鬥角,而就是這樣的他,又怎麽能想到他此刻麵對的並不是任何一個他所以為的和他情況相同的“普通”人?殺手,這樣一個使用頻率並不算低的詞語,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對於他這種一直生活在陽光下麵的人來說,都仍舊是隻存在於電影小說裏的“傳說”。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你怎麽收?”安瑟爾此時正是氣頭上,原本戲耍的心態早就變了,怎麽可能還能容忍的了他繼續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安然無恙”的爬來爬去?於是兩三步跨過去,彎腰抓住他的腳踝,提起來狠狠的往旁邊一甩,隻聽“咚”的一聲,伊諾克的肩膀重重的磕在牆上,骨頭碎裂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伊諾克連慘叫都做不到了,唿吸都停頓住,好半天才緩過來,隻是胳膊早就軟成了麵條,看樣子是徹底廢了。


    “我也不需要你收,你不是用靈魂詛咒我嗎?那好,我就收了你的靈魂,看你怎麽實現詛咒!”安瑟爾咬牙切齒的罵道,隨即也不管伊諾克是否聽清楚,就再次提著他的腳踝,將他從牆邊拖拽到了走廊中央,卻沒停下,還要往外拖,看方向大概是想帶他去大禮堂。


    身後的黑暗湧動的更厲害了,似乎有什麽已經按捺不住,馬上就要衝出來了!安瑟爾停住腳步,頭也不迴,冷聲道,“站在那裏,不許跟過來!”


    嚴厲的警告聲立刻起了作用,藏在黑暗中的什麽東西突然定住了,不再蠢蠢欲動,雖然看起來仍舊有些猶豫,卻並沒有再跟上安瑟爾繼續前進的腳步,隻是靜靜的目送兩人離開。


    大禮堂並不黑暗,即使是在這樣萬籟俱靜的深夜裏,仍舊有三三兩兩的蠟燭懸在空中,隻是比起晚宴時卻顯得寂寥許多。四個學院的長桌安安靜靜的分散在禮堂內,雪白的桌布上孤零零的擺著幾瓶插花,空間並不擁擠,也算不上寬裕。


    安瑟爾猶豫了一下,又拖著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的伊諾克掉轉了方向,離開大禮堂,走向入口大廳。


    入口大廳明顯要比大禮堂亮堂許多,四周的石牆上遍布著熊熊燃燒的火炬,白天晚上都不熄滅,大廳正麵中央的位置是一段豪華的大理石樓梯,樓梯的盡頭隱藏在火光照不到的陰影中,此時看不真切。


    空間很大,而且沒有多餘的障礙物,安瑟爾打量了一圈,非常滿意。


    “就把這裏作為你以後的‘家’吧。”安瑟爾低聲對著衣衫淩亂四肢扭曲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伊諾克說道,當然對方不可能聽到他說的話,安瑟爾也不在意,圍著大廳慢慢的走了一圈,邊走邊琢磨著該畫一個什麽樣的煉金陣合適。


    等到一圈走完,安瑟爾也有了決定,他走到伊諾克身邊,抬起一腳將他踹出已經被圈定出來的煉金陣的範圍,掏出匕,正要往自己的胳膊上劃,卻突然頓住了。


    而在他身旁,伊諾克正掙紮著想要醒過來,他的意識其實還是清楚的,隻是眼睛無法睜開,頭腦一片朦朧,身體也不聽他的使喚,他覺得此時自己就快要成為一個廢人了,可他不知道該怎麽才能逃脫,他的情況真是糟糕透了,他開始後悔自己剛才一時衝動的行為,明明知道自己打不過安瑟爾,為什麽還要嘴賤的去激怒他!現在他隻求安瑟爾能夠顧念到剛才詛咒的內容,無論如何也別殺了自己,隻要自己能夠保下一條命,以後何愁沒有機會翻身呢?


    即使到了現在這種地步,他依然還在不切實際的妄想著。


    “既然用血就能完成煉金陣,那誰的血不都一樣,為什麽要放我的血呢?”安瑟爾抿抿唇,臉上突然露出了一抹愉悅的笑容。“那就用你的吧。正好這個陣法我也沒有用過,就當是你為我的實驗做出點貢獻好了。”


    說完一抬手,伊諾克的身體就漂了起來,同時慢慢向他靠攏。


    用漂浮咒移動物品既簡單又省力,而且更像個巫師,可安瑟爾剛才卻沒有用,而是使用了最直接也是最粗魯的方式,倒提著伊諾克將他拖在地上一路拖過來。會這樣做,自然是安瑟爾故意為之,也是正因為如此,伊諾克才會傷勢加重,由清醒到半昏迷。


    兩條毛茸茸的胳膊裸|露在空氣中,安瑟爾拿魔杖撥弄了一會,並不太滿意,於是從袍子裏把伊諾克的腿翻了出來,拿匕在小腿肚上劃開了一道傷口,傷口極深,鮮血馬上就湧了出來,低落在地板上,伊諾克即使在昏迷中,也被這種劇烈的疼痛刺激到呻|吟出聲,額頭上的冷汗像水一樣往下落,眼睛也不安分的睜動著,似乎想要醒過來。


    安瑟爾並不理會伊諾克苦苦的掙紮,他指揮著伊諾克的身體在大廳中央漂浮著來來迴迴,從小腿上流下的鮮血準確的落在該落的地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地上四濺的鮮血逐漸有了陣法的形狀,到某一時刻,這個大型而繁複的用血液繪成的煉金陣,終於完成了七七八八,隻差陣眼與祭品了。


    伊諾克也終於睜開了雙眼。


    “放、放開我……你……你在……幹什麽……”小腿上深切的疼痛無時無刻不在刺激著他的神智,也多虧於此,否則他也不會這麽快醒過來,隻是就算醒了,他似乎也沒有什麽別的辦法能夠自救,身體由於剛才的幾次撞擊以及失血過多,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就算他用盡了力氣,也隻能讓小手指微微的挪動一點,對於他現在的處境來講,幾本上就是毫無用處。


    “幹什麽?”安瑟爾對著他笑得和善,卻隻讓他心底涼,“當然是在給你找個‘家’呀?”


    “家?什麽家?”伊諾克一愣。


    “讓你靈魂可以棲息的‘家’。”安瑟爾的話很是曖昧,眼神也很奇特,似乎他此時正在看著的對象並不是一個活生生的大活人,而是某個正在等待度的亡靈一般。


    伊諾克不明就裏,他勉強動了動頭,斜著眼珠向下看,一眼就看到了地板上所繪製的煉金陣,而且由於大廳裏光線明亮,他又是在正上方的緣故,還看的更加清晰完整。


    這是什麽?伊諾克皺著眉,試著將頭整個轉過去,好看的更仔細。


    安瑟爾任他打量,自己則繞開血跡走到陣中,咬破了手指,在煉金陣最中央的位置寫了兩個字,字體很是花哨奇怪,是艱澀難懂的上古魔文。


    最後一筆落下時,陣眼已經完成,整個煉金陣突然散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光芒,這種光芒比夜色還要深,比鮮血還要黏稠,帶著地獄最深處虛無般的黑暗,餘光掃過卻又似能見到繚繞浮動的血紅色的薄霧,極為詭異。光芒流轉片刻,漸漸的暗了下去,隻是陣眼裏卻突然射出一道光芒,嚇了正看的入神的伊諾克一大跳,身體反射性的想掙紮躲避,卻始終沒有凝聚起足夠的力氣,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打在自己背上,又將自己全身包裹起來!


    牙齒不停的嘎嘎作響,伊諾克無法形容自己現在的感覺,似極冷又似即熱,眼前的世界在他的眼中忽然大到極致,忽然又小到看不見,但這感覺僅僅存在了片刻,很快的,他連自己是否是睜著眼睛都已經感覺不到,隻感到無盡的天旋地轉,耳朵嗡嗡作響,似乎有什麽東西從自己的五官和耳朵中緩緩流出,手腳不受控製的抽搐,如同得了羊癲瘋,渾渾噩噩不能自主。


    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痛苦的抽搐過後,伊諾克突然察覺到,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拉扯自己的身體,力量越來越大,他幾乎要從空中被扯下去了!


    “啊!”拉扯的力道讓他痛苦,他一度以為自己下一刻就要摔到地上去了,可是身體卻奇怪的沒有被拉動的感覺,像隻被釘子牢牢釘在板子上的標本,有一種身體即將分裂的疼痛感漸漸升起,並且愈的強烈。


    他努力睜大雙眼,突然現,自己的身體真的就紋絲不動的仍舊懸浮在半空中,右側傳來極強的拉扯力,他偏過頭去看,衣袖明明還是自然垂落的狀態,沒看到有什麽在拉他。


    拉扯的力道這時也有所減輕,就好像剛才的生的一切都是幻覺一般,伊諾克心中稍稍安定了些,他眨眨眼,將滑到眼睛裏的汗水眨掉,餘光掃過安瑟爾,卻是一愣。


    安瑟爾正笑眯眯的看著他,見他望過來,還俏皮的眨了眨眼,然後輕啟紅唇,一種奇怪的語言便從他口中不斷流出,似呢喃又似吟唱,感覺像是在念什麽咒語,伊諾克努力集中精神,卻還是一個字都沒聽懂。


    “啊——!!!”突然,伊諾克撕心裂肺的慘叫起來,無法形容的巨大痛苦鋪天蓋地湧來,猛烈的吞噬了他!他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剛才還無法動彈的身體此刻卻痛苦的左右翻滾,雙手用力拉扯著頭,眼睛瞪大到眼眶都要裂開,有血慢慢從五官裏流出來。


    慘叫一聲比一聲淒厲,在萬籟俱靜的深夜裏迴響,格外的毛骨悚然,可是卻在魔法的作用下,無法傳出大廳以外。安瑟爾皺著眉頭看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樣,心裏竟然有些不舒服。


    每一次靈魂的異變,都會造成常人無法想象的痛苦,他並不是在可憐這個無知傲慢的穿越者,隻是聯想到自己家的那個人,也許同樣要經曆這樣的痛苦,心裏就有一種焦躁的感覺揮之不去。他已經與薩拉查研究探討了很久了,準備工作也做的很好,說不定就是這兩天,明天或者後天,他就可以幫男人重新做一個身體,幫助他複活。他已經盡量做到萬無一失,也並不是對自己沒有信心,隻是此刻的場景還是讓他忍不住憂心,如果現在是男人在他麵前這樣撕心裂肺的慘叫,他還能夠靜得下心完成所有的步驟嗎?


    其實他的擔心倒是有些多餘了,以那男人堅韌而剛強的心性,以及常人無法企及的自製力,還有由於長期忍受靈魂疼痛所產生的對疼痛的耐受力,想讓他痛的毫無形象滿地打滾,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生的事。


    煉金陣的啟動已經到達了最後的階段,伊諾克的七竅都開始流血,人也恍惚委頓,隻知道慘叫哀嚎,臉色漲到紫黑,又逐漸變到青白,呻|吟的聲音逐漸微弱,那包裹著他全身的黑芒,顏色越來越沉,血色越來越重,似乎正在以肉眼可見的度迅的蠶食著他的生命,汲取著他的精氣,讓他逐漸失去活力。


    直到最後一道微弱的低吟過後,懸在半空中的身體猛的抽搐了一下,接著就一動也不動了。與此同時,那圍繞著他的黑芒迅一收,迴到了煉金陣的中央,團成一個嬰兒頭一般大小的光球,靜靜的漂浮著,繚繞在光球周圍濃鬱到了極致的血色濃霧則不斷遊走變化著形狀,依稀能看出是一個人類的模樣,一會兒坐,一會兒站,一會兒蜷成一團。


    安瑟爾的手一招,黑色光球就向著他的方向飛過來,而光球一離開煉金陣的中央,整個煉金陣瞬間就黯淡了下來,原本鮮紅的血液也都變為了不詳的黑色。


    安瑟爾好奇的打量著黑色光球,更確切的說是光球周圍那團靈氣逼人的血色濃霧,覺得很有些新奇,這煉金陣他是第一次使用,自然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被上了枷鎖的靈魂。血色的濃霧變為一個站立著的小人形象,此刻正奮力揮舞著手臂仿佛在用力的對他嚷叫著什麽,但它是不具備聲能力的,所以安瑟爾自然也聽不懂。


    “別著急,很快就幫你找個‘家’住。”安瑟爾笑笑,柔和而溫暖的聲音卻讓此時在場的唯一一個能聽到的人,不,是靈魂,冷到渾身打顫,濃霧劇烈的波動起來,變成各種瘋狂的形狀,甚至要飛出去了,但那團黑色的光球卻像是一塊極大的磁鐵一般,將飛的太遠的紅霧牢牢的吸迴來,不讓它們掙脫束縛。


    安瑟爾用手虛托著光球,在大廳裏走了一圈,最後來到大理石台階前,蹲□。


    “就把你放在這裏,怎麽樣?”安瑟爾用手指著最下麵的一級台階,“這裏正對著霍格沃茨的大門口,每天來來往往的人都能看到你,而且他們還很需要你,沒有你,他們誰也別想上樓,這也算另一種程度上的征服世界了,你覺得怎麽樣?”


    紅霧劇烈的掙紮,看起來是在用力搖頭。安瑟爾卻視而不見,微笑著自顧自的下了定論,“我看你也很高興,那就這麽決定吧。”


    他用雙手虛握住光球,將它慢慢靠近台階,紅霧瘋狂的扭動著,卻無力迴天,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黑色光球一點一點慢慢融入台階,紅霧則被強硬的拉扯著,也隨著光球,無奈的陷入了台階。


    光球和紅霧終於完全不見蹤影,大廳之中又再度恢複了寧靜,隻剩下火炬偶爾出的悠悠的燃燒聲,滴落在大廳之中的血跡,也奇跡般的全都消失,就好像一瞬間滲入到了地底下。安瑟爾用手拍了拍那級平凡無奇似乎毫無變化的台階,輕聲說道,“放心吧,你不會死,甚至你還獲得了某種意義上的永生,你的靈魂已經與這級台階永恆的相連,你就是它,它就是你,受到這座古老城堡的保護,隻要不遭受到毀滅性的打擊,你將永遠存在,永遠匍匐在這裏,看著所有經過這裏的人,你能看,能聽,能思考,可是你再也無法與他們交談。”


    說著,安瑟爾歎了口氣,“看你,你這麽輕易的就獲得了永生,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羨慕,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這樣活下去的痛苦與絕望呢?”說完,又意味不明的加了一句,“幸好他已經明白。”


    “你也別怪我,如果不是你總對我緊盯不舍,你想做什麽,我也不會理會你。”安瑟爾搖搖頭,“虧你還是穿越過來的,竟然還會做稱霸世界這種無聊的夢,難道你就從沒想過,到現在為止,又有哪個人真真正正的能夠稱霸這個世界呢?過去沒有,現在沒有,未來也不會有。不論是真實的世界,還是這個小說中的世界,從來就不可能出現這樣一個人。那些優秀的政治領袖做不到,vo1demort做不到,大名鼎鼎,受人擁戴,被人稱為‘當代最偉大的白巫師’的鄧布利多也同樣做不到,就憑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你,就能夠輕易做到了嗎?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


    台階靜靜的匍匐著,對於安瑟爾難得的多言,沒有給出任何迴應。可是安瑟爾卻是知道,那內藏的靈魂正在絕望中痛苦的掙紮,又永世不得解脫。</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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