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安瑟爾卻不為所動,一口便拒絕了。他明白男的意思,但是別想他讓步!也許這個地方對男的影響是小了些,但是危險程度卻絲毫沒有減少。


    塔下麵的那個血池太詭異了,裏麵的東西更是蹊蹺,男居然想自己下去,而讓他留塔頂,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不管男說什麽,他都絕不會同意。安瑟爾最擔心的,其實並不是會有什麽東西上來攻擊男,那樣他至少有時間下去幫忙,但是如果是男被什麽東西拖進了血池裏去——比如血池裏那些細長的像蛇一般不停遊動的古怪東西,那離的太遠的他根本就是愛莫能助了,這個血池有多深兩都不知道,裏麵的詭異的黑影和光亮是什麽兩也不知道,如果男真的被什麽拖了進去,是否還有生還的機會,安瑟爾一點也不想去賭。


    “……如果再暈倒,不是更危險?”男伸手想摸摸安瑟爾的頭,卻被安瑟爾給躲開了。


    “剛才是意外,這次已經有準備了,絕對不會再暈過去的。”安瑟爾微微咬住下唇,說實話,對於剛才莫名其妙的昏迷他也很懊惱,自從進了這個村子以後,他的狀態就一直不怎麽好,如果是以前的他,跟本就無法想象自己竟然還會有這麽軟弱的時候——無法控製情緒,最後還突然間暈倒,幸好男現不是他的敵,兩還需要攜手合作共度難關,否則他大概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男歎了口氣,勉強拿出最大的耐心,繼續好言安撫著他,“可是上麵也需要來看著,別忘了,那個米莉恩到現都還沒有出現,要是們都下去了,她趁們不注意從上麵進來偷襲們怎麽辦?”


    “會隨時注意著上麵的,”安瑟爾語氣堅決,毫不妥協的看著男,“反正要下就一起下去,不然就都別下去了!”


    看著安瑟爾固執的眼神,男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退了一步,他的耐心有限,也不打算把時間都耗費爭論上,隻要能確定安瑟爾不會把兩都拖入危險當中,其他的就隨他吧,“能保證自己不會再突然暈倒?”


    “能保證。”看男有鬆口的趨勢,安瑟爾趕緊點頭。


    “那就走吧,”男拍拍安瑟爾的大腿,示意他站起來,安瑟爾這才意識到他還坐男腿上,趕緊扶著男的肩膀站起來,還順手將男拉起,然後低下頭整理了一下被壓皺的袍子,從垂落下來的金間隱約還能看到男孩小小的耳朵上泛起的可疑紅潮。


    男沒說什麽,伸手摸了摸安瑟爾的頭,率先下了階梯。


    安瑟爾乖乖的跟男身後,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慢慢往下走。


    這次男為了穩妥起見,選擇停安瑟爾暈倒的那層階梯的上麵幾級階梯上,他後麵的安瑟爾自然隨之停了更上麵一點,果然,安瑟爾沒有再受到那些奇怪的影響,也沒有再出現昏迷的症狀。


    兩先打量了一下血池和那些村民,和他們剛來的時候沒有什麽區別。


    “們現應該做些什麽?”安瑟爾伸出食指輕輕的捅了捅男的背,小聲詢問他。如果讓他自己選擇的話,肯定就會直接下去看看了,不過如果他再暈過去的話就會給兩造成麻煩,男可能不會同意。


    “剛才昏倒以後,這些村民曾經有過動作,”男把視線集中了這些村民身上,“把帶上去以後,他們就又恢複原樣了。”


    “他們動過?”安瑟爾有些驚異,這些村民果然還活著,但是為什麽他一昏過去就動了呢?是巧合嗎?還是這些村民對他的動作有反應?剛剛的夢也讓他很是意,這之間是否有著什麽關聯?


    “嗯,”男隨意的應了一聲,還思考他們下一步的行動,其實現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安瑟爾再下去試試,也許他能夠從中看出來點什麽,但是男卻不敢肯定他們還會有那麽好的運氣,這些村民們的反應無法掌控,暈厥對於安瑟爾身體和精神的傷害也是未知,風險過於大了些,這讓男多少有些猶豫。


    安瑟爾卻不知道男心中的思量,男想到的辦法他早就想到了,危險什麽的他倒是還不放眼裏,既然男沒有明確的阻止他,他便很幹脆的下了決定,“再下去試試,後麵看好。”


    說完便緊貼著男的身體往前蹭,想要挪到他前麵,男已經來不及阻止了,隻好轉過身體,背靠住牆壁,雙手護著安瑟爾,讓他順利越過他走到前麵去。


    “小心點。”男順勢拉住了安瑟爾的左手,這樣如果安瑟爾再暈過去,他也好及時把他拽過來。


    安瑟爾沒有把手抽迴來,任憑男拉著,集中注意力慢慢的往下走,神經繃得很緊,隨時提防著可能會突然出現的暈厥。


    但是這次的結果卻讓兩都很意外——安瑟爾下去以後,什麽事也沒生。


    先不說安瑟爾沒有再次暈倒,連那些村民們也沒有什麽反應。


    “還有想暈的感覺嗎?”男看安瑟爾麵色如常,不像是有什麽不適的感覺,有些奇怪的問他。


    “沒有,”安瑟爾搖搖頭,“什麽感覺也沒有。”


    男皺起眉,沒有暈厥是好事,不過同時卻也讓他有了一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難道真的要進入這個血池裏?


    看了看偌大的一池黏膩濃稠的血,男嫌惡的眯起了眼。


    安瑟爾蹲□,把剛才被兩丟到地上的匕和長刀撿了起來,自己留下匕,然後迴身把長刀遞給了男。


    看著安瑟爾用左手反握住匕放身側,男挑起眉,狀似不經意的問他,“最習慣用哪隻手?”


    “兩隻都一樣習慣。”安瑟爾不動聲色的迴道,心裏卻暗自火大起來,都這種時候了,這居然還不忘記要試探他,果然就是個混蛋!


    安瑟爾心裏有火,也沒打算多做掩飾,臉色自然不太好看,男看見了,沒有多做解釋,隻是不以為意的輕笑一聲,摸了摸下巴,饒有興味的看著安瑟爾的後背,他想他大概已經抓住了一些如何和這個男孩相處的訣竅了。


    “嘀嗒。”


    安瑟爾的動作瞬間一頓,他剛剛是不是聽到了什麽?


    見安瑟爾的情況不太對勁,以為他可能又會暈倒,男皺起眉,將左手搭了安瑟爾的肩膀上。


    安瑟爾頭也沒迴,隻是擺了擺手,示意男不是自己的問題。


    “怎麽了?”男湊到安瑟爾耳邊,壓低聲音問。


    安瑟爾微微側過臉,伸出食指輕觸雙唇,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男會意,也不再說話,豎起耳朵聽著周圍的動靜。


    “嘀嗒。”


    “嘀嗒、嘀嗒。”


    奇怪的聲音再次接連響起,安靜封閉的塔裏顯得格外清晰,似乎還帶著些微不明顯的迴聲,配上塔裏血紅的光線和腥臭的氣味,給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是水聲?”安瑟爾皺眉,轉身問男,“聽到了嗎?”不會又是隻有他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吧?


    “聽到了,也覺得像是水聲,”男看向血池周圍,“應該是從那裏傳過來的。”說完輕輕抬了抬下巴,指向兩麵前的血池。


    “這裏根本沒有水,難道是血?”


    “……有可能。”


    安瑟爾環顧了一下四周,全是密不透風的牆壁,又抬頭看了看上麵,黑乎乎的一片,什麽也看不清楚。


    “是從上麵掉下來的?”安瑟爾有些疑惑,他們剛才上麵的時候,好像沒看到塔頂上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出現,一樣也是布滿黃泥的牆壁啊。


    男也抬起頭,不過與安瑟爾不同,他的視線卻是直直的投向了入口的小門,門口空空蕩蕩的,並沒有,“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說米莉恩?”安瑟爾順著男的視線也看向門口,想起了那個直到現還杳無蹤跡的女孩,不知道她此時身何處,又是否知道他們已經進入了這個塔。


    “不知道,”男不是很肯定,有些猶豫的說,“有沒有覺得……”


    “什麽?”安瑟爾奇怪的轉迴身看男,這會出現這種欲言又止的情況真的很少見。


    “是說,有沒有覺得,這裏的臭味好像比剛才更重了?”塔裏的腥臭氣味太過於濃鬱,兩裏麵待的時間長了,不知不覺間竟的有些習慣起來,嗅覺反而變得不是那麽靈敏了,甚至有些麻木,所以男其實並不是很能肯定自己的感覺是真實的。


    安瑟爾微微聳起鼻子,白嫩的小臉可愛的皺一起,像小狗一樣,開始四周嗅來嗅去。


    “這麽一說,好像是有點……”沒過一會兒,安瑟爾的小臉便皺的更緊了,這味道實是太刺鼻了,安瑟爾有些糾結,他其實對於血液並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覺,畢竟從小看到大,曾經無數次的徒手撕下肉,也會殺殺到血流成河,但是他每次都習慣於殺完就立刻離開的,好像還從來沒有這麽認真的去嗅過血的味道,這種濃烈的腥臭味兒對鼻子還真是個很大的刺激。


    為了能夠嗅的更準確,安瑟爾微微的往前邁了一小步,此時他已經非常接近血池了,離流動的血液邊緣僅剩不到一腳的距離。


    男趕緊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別往前走了。”


    “沒關係的,”安瑟爾卻用另一隻手把男的手拽了下來,“有分寸。”


    安瑟爾又微微的往前蹭了蹭,直到鞋尖幾乎挨到了血液,而最接近他位置的那個村民,距離他甚至不到一米。


    村民們仍舊沒有任何反應,像一尊尊蠟像一般凝固血池裏,安瑟爾能夠就著血液下麵出的微光看到村民們的腳全都是懸空的浮血液中的,但奇怪的是,無論血液如何流動,村民們仍然能夠保持著身體的穩固,不會隨波逐流,而是牢牢的固定同一個位置,不協調的感覺讓渾身不舒服。


    突然,安瑟爾似乎若有所感一般,迅抬頭向上看去,然後整個都一愣。


    男皺起眉,正要伸手將安瑟爾拽迴來,安瑟爾卻很快的就已經迴過神了,他保持著抬頭向上看的姿勢,向男招了招手,示意男到他那裏去。


    男並沒有馬上下去,而是立刻抬頭看了看空無一物的塔頂,然後便有些警覺的觀察著安瑟爾的行為,但是看安瑟爾的表情從一開始的怔愣變成現如同生吞了蒼蠅般的古怪,又聯想到隻有走到特定角度才能看到的塔和階梯,男猜測安瑟爾有可能是前麵一些的地方看到了什麽,但是仍然不敢放鬆警惕,慢慢的往前麵小步挪過去,這個時候,他的戒心多放了一份突然行為古怪起來的安瑟爾身上。


    感覺到男並沒有第一時間過來,安瑟爾有些奇怪的收迴目光看向階梯上的男,卻看到了他眼中來不及偽裝的戒備。


    安瑟爾的心跳瞬間停滯了一下,然後難過的感覺讓他鼻子有些酸。


    這男果然隻愛他自己,隻信他自己,什麽對他信任,果然都是騙的,剛剛還白白讓他感動了一把……


    混蛋!混蛋混蛋!


    男一愣,雖然塔裏的光線極紅,讓他看不清楚安瑟爾泛紅的鼻尖,但是還是準確的看明白了安瑟爾眼中的委屈和指責。


    指責他不夠信任。


    對此,男隻有沉默以對,如果說偽裝出來的信任,他已經練習的爐火純青,可真正自內心的信任,他卻還沒有學會。


    安瑟爾抿緊唇,克製住心中翻湧的委屈,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了,情緒怎麽會突然的這麽軟弱起來,這男的本性他一直很了解,但他更了解自己,平時的自己怎麽可能會被這麽點不信任就動搖了心智,更何況說到信任,他又何曾真正的信任過男,根本就沒有什麽理由要求男必須全心全意的信任他。


    自從進了這個村子,他的心就總是莫名其妙的變的軟弱,而他也從一開始的警惕,直到後來的漸漸習慣,現似乎已經逐漸分不清這種感覺到底是受到了這個村子的影響,還是他的心真的隨著與男的接觸而無形中變得柔軟了。


    這絕不是什麽好現象。


    對男開始依賴什麽的……絕對不可以!


    安瑟爾咬緊了牙齒,心中不斷的警告自己,並且默默的下了一個決定,如果兩能夠平安的離開這個村子,他將會立刻和男分道揚鑣,分開尋找羅盤。


    即使這短短的幾天經曆已經讓他深刻的體會到,如果想平安的找出一條路,需要兩個的密切合作。可那又如何?比起讓自己的心逐漸不受控製,他寧願一個麵對危險。


    這時候頭腦一片混亂的安瑟爾,忘記了他的家鄉有一句流傳極廣的俗語,叫做——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作者有話要說:


    當女人好辛苦,喝了一天的藥和紅糖水……乃們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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