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瑟爾在迷迷蒙蒙中,似乎聽到了一種悠遠的歌聲,忽近忽遠,熟悉異常。他想要凝神細聽,卻現自己怎麽也無法集中起注意力,整個神智似乎都渙散了,隻能感覺到自己全身好像都被浸泡在一種溫暖柔滑的液體中,似乎是……水?


    突然,他打了個激靈,一下子清醒了過來,歌聲和液體也在瞬間消失,周圍變得一片寂靜,他感覺到有微風徐徐的吹過他裸|露出來的皮膚。


    “醒了?”低沉帶著點沙啞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安瑟爾猛的睜開眼,身體已經本能的跳了起來,迅往後退了兩步,離開了原地,擺出了攻擊的姿勢,警惕的看著對方。


    男人勾了勾唇,似乎沒看到他的動作一般,低下頭拍了拍自己的袍子,整理了一下儀容,不疾不徐的說道,“醒了就告訴我,這裏是什麽地方?”


    安瑟爾迴過神,有些訕訕的放下了手,環視了一下周圍,愣住了。


    他們似乎是到了一個森林裏,周圍全是參天古木,最細的一顆樹的樹身需要三人合抱才能勉強抱住,粗大的樹根□出來,在地麵上盤根錯節的糾纏著,地上是厚厚的落葉,看起來非常鬆軟,下麵的葉子已經腐爛,踩上去深一腳淺一腳的。


    他又抬起頭往上看,蒼藍色的天空上幹幹淨淨,沒有太陽,沒有月亮,沒有星星,也不見雲彩的蹤影,空空蕩蕩的,讓人有一種詭異的不協調感。


    安瑟爾皺起了眉,看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男人沒說話,也不著急,隻是默默看著他。


    突然,安瑟爾似乎想起了什麽,開始低下頭,滿地的找了起來,男人知道他要找什麽,也幫著他一起找。


    兩人找了一大圈,誰也沒找到——羅盤不見了。


    安瑟爾直起身,迴到原來的地方,有些苦惱的看著這些古樹,“我也不知道這是哪裏。”


    男人挑了挑眉,沒說什麽。


    “我們幻影移形迴去吧。”安瑟爾歎了口氣,打算先迴去再說,他現在是真的不想跟男人待在一起。


    “boy,”男人頓了下,然後開了口,“你似乎沒有感覺到……”


    “什麽?”安瑟爾還在想著自己的心思,有些漫不經心的應道。


    “我們的魔力被壓製住了。”男人慢條斯理的把話說完。


    安瑟爾一驚,趕緊探查了下自己體內的魔力流動狀況,現真如男人所說,血液裏魔力的流動似乎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原本通暢的在體內不停的進行循環的魔力如今被堵塞成了好幾截兒,滯澀的流動讓他的魔力如今隻剩下了兩成不到。


    “如果我們不想被切成一塊兒一塊兒的,”男人勾起唇角,“還是暫時不要幻影移形的好。”


    安瑟爾抽了抽嘴角,“你一點也不著急嗎?”


    “著急有什麽用,”男人不以為然,“連把我帶到這裏的你都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我又能怎麽辦?”


    安瑟爾抿了抿唇,有點尷尬。


    “那個……我們先去周圍轉轉吧,先看看這是什麽地方再說,”安瑟爾沒看男人,側過身去,做望天狀。


    男人看著側對著自己的男孩從淺金色絲間露出來的紅通通的耳朵,覺得很有意思。“我們一起去。”


    安瑟爾連忙擺手,“不用不用!”不經意間看到男人的眼神,又急忙開始解釋,“呃……我是說,分開行動會比較有效率。”說完趕緊背對著男人,“這樣吧,我往前麵走,你去後麵那個方向。”


    男人眯起眼,蛇一般陰冷的目光死死的盯著安瑟爾的背。


    安瑟爾也有點不自在,猶豫了一會,慢吞吞的又加了一句,“兩個小時以後在這裏會合。”


    男人滿意的哼了一聲,然後一言不的往後麵走去。


    安瑟爾鬆了口氣,繼而對自己輕易就妥協的舉動很是唾棄了一番,最後也隻能在心裏默默的說服自己,畢竟是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有個伴總比沒有強。


    他強打起精神,不再胡思亂想,放輕步伐,小心的往前方走去。


    .·°∴ ☆..·°.·°∴ ☆..·°.·°∴ ☆..·° .·°∴ ☆..·°.·°.


    森林的麵積並不大,走了沒一會兒,就能看到森林的邊界了。


    那是什麽?


    安瑟爾一眼就看到了前麵那個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詭異東西。


    那些纏繞在森林邊界處的古樹上像圍欄一般的東西是——粉紅色的藤蔓?安瑟爾嘴角抽了抽,對有著這種顏色和外觀的植物感覺不是一般的惡心。


    他停在離這些粉紅植物大約十五米遠的地方,仔仔細細的觀察著。這種植物不僅顏色豔俗無比,也給了他一種很不好的感覺,所以他並沒有輕易的走上前。


    藤蔓很多,密密麻麻的纏繞在古樹的樹幹上,樹幹被藤蔓整個覆蓋住了,幾乎看不到樹幹原本的顏色,可奇怪的是,隻有樹幹上的藤蔓捆的特別用力,兩棵相鄰的樹之間垂下來的藤蔓卻鬆鬆的掛著,還有很多拖在了地上,在兩棵樹之間勉強留出了人能通過的空間,通過這個空間,可以看到對麵是一大片灌木林地。


    這些藤蔓沒有葉子,隻有一朵朵嫩黃色的五瓣小花零星的點綴在藤蔓稍微粗壯些的地方,嬌弱的圓形花瓣隨著微風的吹拂楚楚動人的顫動著,嫩綠色的花蕊隻有針尖那麽大,襯著淺黃色的花瓣顯得異常精致。


    這植物光看花,還是挺可愛的。安瑟爾默默的想著。


    他又向兩邊看去,這藤蔓像一堵長長的圍牆一般,擋在森林和另一邊的灌木林地之間,兩邊都看不到盡頭,安瑟爾甚至懷疑,整個森林都被這種藤蔓包圍起來了。


    不對勁。


    安瑟爾皺起眉,盯著藤蔓,暗自思索著,這藤蔓的位置也太巧了,像一根皮筋兒一樣被勒在了森林上,隻有長在最外麵的樹上才有,稍裏麵一些緊挨著它們的樹上卻幹幹淨淨,什麽也沒長,簡直就像被人精心擺放過的一樣。


    他慢慢的靠近這些藤蔓,提高了警惕,繃緊全身的肌肉,眼睛緊盯著藤蔓,餘光卻不停的注意著周圍的情況,右手從腰間抽出一把鋒利的短匕,反握在手裏,舉到胸前。


    四周很安靜,除了風吹過樹葉的聲音和安瑟爾的腳踩在落葉上的沙沙聲以外,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整個森林連一聲鳥鳴都沒有,安靜的詭異。


    安瑟爾越靠越近,藤蔓卻看似毫無反應,直到安瑟爾離藤蔓隻剩五米——


    “嘩……嘩……”就像觸動了報警裝置一般,藤蔓突然開始劇烈抖動起來,安瑟爾急忙後退,集中注意力,緊緊盯著藤蔓。


    藤蔓抖動了一陣,然後安靜了下來,但安瑟爾卻絲毫不敢放鬆警惕,他總覺得事情還沒有結束。


    果然,安靜了沒一會兒,詭異的事情就生了——藤蔓上接連冒出了數不清的嫩黃色小花苞,這些小花苞在瞬間長大開花,又以肉眼可見的度迅枯萎,花萼的地方像吹氣球一般膨脹起來,直到一個個都漲到有三歲小孩兒那麽大,便從藤蔓上脫落下來,落到地上,晃了幾晃,就似乎被什麽釘在地上一般定住不動了。


    這些“果實”們不僅大小很像三歲左右的小孩子,大體的輪廓也非常很相似,雖然果實沒有胳膊,但有腦袋,肢體和雙腿。似乎是腦袋的圓球狀物體上凹凸不平,上麵似乎有著還沒育成形的五官,看起來一片模糊。它的腦袋非常巨大,是肢體和雙腿加起來的三倍大小,加上他們站的歪歪斜斜,看起來頗有些頭重腳輕的感覺。


    安瑟爾看著麵目模糊但明顯充滿了惡意的詭異粉紅色“果實”越來越多,本能的警報在不停的拉響,他迅向後退去,但已經晚了,幾十個離他較近的詭異“果實”已經度極快的離地,並向他飛去,分散開將他包圍了起來。


    果實們停在他的周圍,應該是臉部的地方慢慢裂開了一個口子,猛然張開,裏麵是密密麻麻的尖利牙齒,參差不齊的擠在一起,牙齒呈現花蕊般的嫩綠色,看起來異常惡心。


    安瑟爾攥緊匕,沒有移動,果實們也沒有動,有高有低的浮在空中,張開的大嘴裏不時的出“沙沙”的聲音。突然,藤蔓大幅度的抖動了一下,同時,就像是收到了指令般,所有的果實都迅向安瑟爾撲了過去。


    他立刻對自己用了一個鎧甲護身,但是平時固若金湯的屏障這次卻隻是一層薄薄的膜而已,一捅就破,他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沒有使用手中的匕,而是對著一個衝上來的果實使用了鑽心剜骨,果然,魔法隻是使果實停滯了一下,停滯過後則是更猛烈的襲擊,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效果。


    安瑟爾眯了眯眼,柔軟的身體向下彎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躲開了衝過來的果實,然後順勢往右邊滾了過去,攀住地上隆起的樹根,躍起身體,跳上了一棵巨大的古樹,將背靠在古樹上,安瑟爾環視著轉了方向又朝他撲過來的果實們,將匕舉到了身前,毫不猶豫的切向離他最近的一個果實,瞬間就將果實破成了兩段,果實粉紅色的外殼裏麵流出的是比血液還濃稠的深粉色粘液,散著極大的腥味,這種會讓人感到窒息的氣味讓安瑟爾緊緊皺起了眉,當機立斷的屏住了唿吸。


    他的身體卻沒有絲毫停頓,迅挪動身形,在果實之間穿梭著,度快到隻能勉強看到他留在空氣中的殘影,這些果實明顯反應不及,被鋒利的匕切開了一個又一個,不一會兒,安瑟爾的腳下就堆滿了一塊塊的果肉,滿地濃鬱的腥味讓人不禁想要嘔吐,安瑟爾卻沒有心思在意這些。


    他必須加快度。


    這裏的空氣似乎有著壓製巫師體內魔力的作用,防禦性的魔法使不出來,而這些果實們卻對魔法的攻擊免疫。


    抿緊了唇,安瑟爾心裏有些著急了。


    他不敢想象一個純粹的巫師在這種情況下該如何自保。


    他必須趕快迴去。


    必須趕快迴到男人身邊。


    安瑟爾壓低了身體,移動的更快了,下手更是毫不留情,手上加重了力氣,凡是被匕劃過的果實頓時四分五裂,碎的滿地都是,哪怕僅僅隻是被刀刃輕輕擦過,也會被劈成兩半。


    漸漸的,安瑟爾身邊的果實越來越少,並且也沒有再增多的趨勢,不像剛才一樣殺一個就會有兩個補上來。安瑟爾看了眼不再繼續生產出果實的藤蔓,皺起了眉。


    有思想的植物?


    安瑟爾切碎了最後一個果實,然後慢慢走向藤蔓。


    這次直到他離藤蔓的距離不足三米的時候,藤蔓都一直維持著毫無反應的狀態,也不再冒出更多的小花,就像他剛剛來這裏遠遠看到的時候一般,無力的垂在兩棵古樹之間,上麵隻零星點綴著兩三朵小花。


    即使安瑟爾走到了與藤蔓隻有一臂之隔的地方,藤蔓仍然一動不動。


    安瑟爾勾起一邊的唇角,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然後舉起匕,緩緩的放到了藤蔓上,做出了馬上就要切下去的樣子。


    藤蔓猛的顫抖起來,並開始努力挪動軀體盡量遠離刀刃。


    安瑟爾證實了自己的猜想,收迴了嘴邊的笑容,但是反射著寒光的鋒利刀刃卻更加逼近了藤蔓。


    “既然你是有意識的,那就好說了。”安瑟爾用冰冷的聲音對著微微顫抖的藤蔓說道,手中的匕微微傾斜,反射出刺眼的冷光。


    “跟我一起來的男人——黑頭紅眼睛的那個,”安瑟爾看似漫不經心的說道,手碗輕輕一轉,藤蔓上的一朵小花便被匕輕輕鬆鬆的削了下去,藤蔓抖的更劇烈了,“不許攻擊他。”


    藤蔓卻沒有停止顫抖,反而看起來更害怕了,大幅度的抖動甚至將古樹粗厚的樹皮都蹭掉了幾塊兒。


    安瑟爾眯起眼,左手用力的掐住了藤蔓,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質問著,“你已經攻擊了?”


    藤蔓瑟瑟抖,垂在地上的幾段軀體不安的來迴拖動著。


    “他還活著嗎?”安瑟爾恨不得馬上一把火燒了這個該死的東西。


    藤蔓連忙舉起垂在地上的身體,用力的上下晃動,做出了點頭的動作。


    “立刻停止攻擊他!”安瑟爾惡狠狠道,“他要是死了,我就把你切成一段一段,再一點一點的把你剁成粉末,聽到了沒有!”


    藤蔓哆嗦了一下,馬上點頭。


    “你最好別耍什麽小花招,”安瑟爾將匕放下來時,看似“無意”的又削掉了一朵小花,“記住,我隨時可以把你變成滋養這片森林的肥料。”


    接著,掐住藤蔓的左手更加用力,“他在哪個方向?”


    藤蔓顫抖著將身體往右邊甩去。


    “右邊?”安瑟爾瞪著藤蔓,又確認了一次。


    使勁點頭。


    安瑟爾放開抓住藤蔓的手,順著藤蔓所指的方向快竄了出去。


    再也無法壓抑住的恐慌瞬間緊緊攥住了他的心髒,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一直知道男人的結局。


    知道男人最後會死。


    他總是安慰自己,隻要他遠離男人,從此不再相見,男人的生死便與他毫無關係。


    但卻從來沒想到過,那個人會在這裏死去。


    他接受不了。


    安瑟爾咬緊牙,用最快的度奔跑著。


    等我。


    安瑟爾在心中默默的祈禱。


    一定要等我。</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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